葉辛回到屋中伏在牀上哭了一會兒,心中還是憋悶不已,站起身來抹了抹眼淚,隨意的洗了一把臉,一個人呆坐了一會兒,依舊無法平靜,便起身出門,朝着佛堂行了過去。
邁步來到佛堂門前,反正佛堂之中,只與靜心姑姑一人,葉辛這幾日已經習慣了,也不敲門,推門便走了進去。
然而,一進門,她卻有些傻眼了,只見,佛堂裡,除了靜心姑姑,在她的對面還坐着一個年約五旬之人,這人頭髮扎的乾淨,鬍鬚飄逸,一張臉雖然老了些,卻頗有風度,身穿一件緊身長衫,腰帶有些怪異,係扣處看起來像是劍柄,卻有比劍柄精緻了許多。
看着葉辛發愣,靜心卻是微微一笑,對着那人,道:“五哥,這便是辛兒了。”
“都長這麼大了。”那人上下打量了葉辛幾眼,笑了笑,道:“我都認不出來了。”
“那是自然,你離開的時候,她纔多大一點,你認不出來,也是應當的。”靜心和那人說話的語氣,很是親近。
葉辛聽兩人說起自己,那人好像還見過自己,可自己對他完全沒有半點印象,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靜心見她站在門前愣愣地看着,不走進來,便招了招手,道:“辛兒,你過來。”
葉辛輕輕點頭,關上了門,邁步走了過來,道:“靜心姑姑,這位是?”
靜心笑着,道:“五哥,我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介紹你了,你還是自己和辛兒說吧。”
那人點了點頭,道:“辛兒吧。老夫叫李長風,你若不嫌棄,便喚我一聲李叔叔便是,我早已經不是葉家的人了,便按照門中的輩份論吧。我的年紀,也當得起你的叔叔。”
“李叔叔?”葉辛來到了靜心身旁,坐了下來,有些疑惑地說了一句。
李長風當年從燕國離開的時候,葉辛才幾歲,根本沒有到了記事的年紀,自然是不識得了。他微微點了點頭,也不多說什麼。
靜心看着葉辛,見她眼睛有些紅腫,不由得問道:“辛兒出了什麼事了?”
葉辛本來想和靜心姑姑說說的,可見有了外人,卻不好說了,輕輕搖頭,道:“沒什麼。”
靜心似乎看出了她的顧忌,笑了笑,道:“五哥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便說吧。無妨的……”
葉辛看着李長風,見他的面容與靜心姑姑眉眼間有幾分相似,與當今皇帝,也很是面善,不禁心中一動,她以前倒是聽聞過,葉家有一位太子捨棄了皇位離開了,這位太子便是靜心姑姑的兄長,現在結合上靜心姑姑的話語,這個人倒是與傳聞中那人頗爲相似。
聽聞當年這人的天賦也是極高的,是父親的師弟,只是後來不知怎麼的離開了。
葉辛心中雖然好奇,可也知道這等辛秘之事,她問了也未必能有答案,便不對此事太過深究,心中少了芥蒂,不由得想起先前父親的話,又覺得傷心,眼淚忍不住又滾落下來,低聲在靜心耳旁,將先前葉展雲和方信的話說了出來。
葉辛的話剛說完,靜心還沒說什麼李長風便眉頭緊鎖,冷哼了一聲,道:“葉展雲這個老糊塗,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不開竅。”說罷,站起身來,道:“辛兒,你跟我走,我去替你理論去。”
葉辛詫異地看着這位陌生的叔叔,沒想到,這人這般熱情,而還管自己的爹叫老糊塗,看來,這人的身份的確不一般,只是,別說是他要帶着自己去理論,便是靜心姑姑說出這話來,葉辛也要考慮一下,畢竟自己的父親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的固執,又有幾人的話能聽進去呢。
靜心見李長風起身,忍不住,道:“五哥,你怎麼還是這般的衝動,本來沒事,讓你去這麼一攪合也給攪出事來了,何況,你現在已經不比當年,門主又對門規極爲看重的,當年你畢竟算是叛逃,倘若在與他起了什麼衝突,便不好了。”
李長風輕笑了一聲,道:“難不成他還殺了我?”
靜心搖了搖頭,道:“五哥,你先坐下來再說。辛兒的事,我自會幫她在門主跟前說話的。先說說你吧,你這次回來,所謂何事?已經十幾年未見了,你這些年過的還好嗎?”
李長風聽靜心問起,長嘆了一聲,道:“有什麼好不好的。都已經習慣了。只是,燕國現在這個樣子,我若是死了,怕是沒臉見父皇了。”
李長風的話,讓葉辛心中很是震驚,這句話出來,便可以確定他的身份,當真便是那位太子,雖然關於這件事瞭解的人極少,她也只是聽聞了一個大概,對其中的詳情絲毫不知。可光是這個身份,便足以讓人驚訝了。
靜心卻是微微搖頭,道:“你無需自責,其實,當年的事,並未你一人之過,若非是二哥太多咄咄逼人,你也不會出此下策,既然你沒有繼承皇位,燕國怎般,便不是你的責任了。”
李長風搖頭苦笑,道:“好吧,權當如此。也只能如此了……聽說他快死了……”
李長風話語中的他,自然便是燕國皇帝了。
靜心微微點頭,道:“都是兄妹,何苦要弄到如此地步。二哥的確已經病重,五哥這次回來,便是來看他的嗎?”
“他的眼中除了權勢,哪裡還有其他,我見了他,怕是他會死的更快一些吧。”李長風面上的表情多了幾分不屑。
靜心見他依舊對當年之事有所芥蒂,便道:“當年之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五哥何苦還耿耿於懷呢。該放下的,便放下吧。該過去的,也過去了。”
李長風輕笑一聲,道:“小妹,你把你五哥想的太過不堪了,當年若不是我無心與他一爭,怕是他也沒有那麼容易害得了我。這麼多年過去,我對當年之事,早已經忘記了,這次到此,主要是想看看小妹你。你這些年來,過的還好吧?五哥我這輩子沒覺得虧欠什麼人,只覺得虧欠了你,倘若當年我在父皇那裡再多堅持一下的話,很可能你便不是這個結果了。”
靜心苦笑,道:“五哥,這都是命,怪不得旁人了,這麼多年了,小妹我早已經看開了。只是有的時候,怪想你的,你今日能來,小妹我便是死了,也知足了。”
李長風看着自己的妹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不要多想了,其實,你該再試着去接受一段別的感情的。也許那樣,你心裡能好受一些。”
靜心搖了搖頭,道:“五哥,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別說我,就是你自己,豈不是也沒有做到嗎?”
李長風微微一怔,深吸了一口氣,道:“是啊,我們兄妹都是一個德行,誰也別說誰了。呵呵……今日倒是想痛飲幾杯,不知小妹現在還能飲酒否?”
“自然能的。”靜心說罷,望向了葉辛,道:“幫姑姑備些酒水來。”
葉辛看了看兩人,心知他們可能有其他話要說,不方便自己在旁,便點了點頭,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