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成忙碌着橫渡燕谷山的山澗,莫小川這邊卻已經來到了當初襲擊蠻夷軍駐地之時的地方。看着這裡,莫小川甚至有些懷念,當初的小黑馬,便是在這裡得到的,這裡也是他第一次建功的地方。
可以說,這裡便是他命運的一個轉折點。
隊伍繼續前行,穿過一片比較小的樹林,便來到了當初的懸崖邊上,到了這裡,戰馬是不能再用了。莫小川留下了一些人看管戰馬,靜靜地等着林風的消息。
不一會兒,林風便帶人匆匆返回,行禮道:“王爺,都已經查探清楚了,周圍沒有斥候,除了之前我們清理掉一小隊之後,便再沒有見到了。”
莫小川點了點頭,命人點燃了火把,伸手朝着對面丟過去幾根火把,對面瞬間被照亮了起來。其實,莫小川倒是用不着這些,不過,他手下的士兵卻並非均如他一樣,可以在暗中視物。
盧尚拿着火把對着巖壁照了照,面露喜色,道:“王爺,當初我們攀爬過的痕跡還在。”
莫小川笑了笑,沒有說話。
龍英卻是有些奇怪,道:“這地方,你來過?”
莫小川點頭,道:“嗯。已經很久了,我都快忘記了。”莫小川說着,從肩頭摘下了北斗弓,拿出一直精鐵箭來,在箭桿上綁緊了繩索,拉弓搭建,驟然射出。
“砰砰砰砰……”
一連串的響聲過後,精鐵箭也不知穿過了多少樹木,最後,這邊的繩索已經緊繃,這才停了下來。
盧尚看在眼中,忍不住摸了摸腦門,道:“這次,倒是比我們以前方便多了。”
莫小川笑了笑,遞給了林風幾根繩索,道:“派幾個輕功好的,去把繩子綁好。我們儘快過去。”
“是!”林風說着,跳出幾人來,下令讓他們一個個依次過去,隨後,數百條繩索緊緊地連接了兩旁兩旁的樹木,在懸崖之上架起了一道繩索之橋來。
一躍而上,腳下輕點,幾個跳躍,便落在了對面。龍英緊跟着他,也很是輕鬆地越過,隨後,林風的人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只是盧尚有些礙事,他的盤龍棍極重,自己有不會什麼輕身的功夫,無法卸力,一爬上繩索,便感覺整根繩子好似要斷掉一般。
莫小川想了想,下令讓盧尚停下,隨後,讓人開始伐木,再將樹木製成木板,如此,鋪砌在了繩索之上,到是真的建立起了一座簡易的橋來。
看着這橋,莫小川不禁微微一笑,又讓人把木板和下面的繩索緊緊地綁在了一起。如此,便是戰馬行上去,倒也沒有了什麼妨礙了。
盧尚看着眼前的橋,有些詫異,道:“這個,當真是極好用啊。王爺,您是怎麼想出來的?”
莫小川輕咳一聲,道:“拍馬屁也不看時候,趕緊帶人過來。此處留下一些人守着,我們或許,還要從這裡撤退。”
“是!”盧尚急忙答應一聲,扭頭對一個校尉,道:“狗子,你帶三百人留在這裡。給老子守好了,若是出了差錯,砍下你的狗頭。”
那個被稱作狗子的校尉趕忙答應了一聲。
莫小川不禁看了盧尚一眼,盧尚這傢伙,平日裡,看起來是個傻大個,好似傻頭傻腦的,其實,並非癡傻,打仗行軍,對是一把好手,看他用人,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來。
這個叫狗子的士兵是莫小川從前線大營留下的那批人中提拔上來的,以前本來只是一個小旗,不過,莫小川看他辦事得力,便直接提拔成了校尉。
這就好比,從一個班長被直接提拔成了營長,讓這小子也激動了幾天。
這人打仗勇猛,卻是個老實人,做事很是認真。將他留下,若無特殊的變故,必然是能夠放心的。到時候,或許這小子正能夠將這座簡易的橋給修建的更好。
不過,莫小川想來,也不會給他留下太多的時間。從這裡穿過樹林,最多用一夜的時間,到了樹林的盡頭,距離北疆大營的營地,也就不會太遠了。
莫小川這邊漸漸地接近着北疆大營的老巢。
花旗衝這裡,卻突然得到了一個消息。本來,花旗衝已經睡下了,常三卻直接闖到內帳之中,將花旗衝叫了起來。
花旗衝面帶不悅之色,道:“常三,你現在越來越不懂禮數了。”
常三急忙行禮,道:“統領大人,屬下知錯。不過,現在情況緊急,屬下也是情非得已。”
“什麼事,難不成鄧超羣夜襲營寨了?”花旗衝一邊穿起外衣一邊問道。
“並非是鄧超羣夜襲營寨,就在剛剛,從營地那邊傳來了消息,曹成帶着營中的三萬步衆朝着燕谷山的山澗而去,看樣子,是想從哪裡突襲。”常三說道。
“突襲?”花旗衝陡然睜大了雙眼,睡意全無,道:“他居然不經請示,擅自調軍?”
“正是,所有,屬下才覺得勢態嚴重,不得不來稟報。”常三說道。
花旗衝沉下了眉頭。一臉難看,道:“曹成這是想做什麼。”說着,披着衣服,快步地來到了桌前,便是在內帳之中,花旗衝都時常準備着一張地形圖的。
在地形圖前看了一會兒,花旗衝的面色漸漸地凝重了起來,道:“看來,我們忽略了一個細節。”
“確實如此。”常三點頭,道:“鄧超羣在這裡牽制着我們,可能起先也是打算要從這裡對我們後方動手的。曹成不知如何察覺了,倒是想捷足先登一步,殺北疆大營一個措手不及。”
“若是如此的話……”花旗衝緊鎖眉頭,道:“此次一戰,曹成將是首功。”
“的確如此,曹成私自調軍,若是他失敗了,到時候,可以將責任推到統領大人的身上。若是成功了,反倒是可以說,是他自己力排衆議帶兵前去,這才突襲成功。如此的話,曹成其心,便十分明瞭了……”常三說道。
“哼!”花旗衝輕哼了一聲,道:“他的是這般想,但是,真的做起來,又豈是那般的容易。不過,既然曹成打算如此,那麼,我們便幫他一把。”
“統領大人請下令吧。”常三看到了花旗衝眼中的戰意,一握拳頭,高聲說道。
“常三聽令。”花旗衝面色一正,說道。
“屬下在!”
“傳令下去,立刻升帳!”
“是!”
不一會兒,花旗衝連夜升起大帳,做了戰略部署,半個時辰後,前線大營傾巢出動,冒雨朝着北疆大營的駐地攻去。
鄧超羣自然不會放鬆對前線大營的警惕,在前線大營還沒有到來之前,他便已經得到消息,此刻,也已經整軍備戰。剛剛傳下令去,便聽到前線大營的喊殺之聲傳來。
隨即,箭矢飛射,前線大營開始攻打北疆大營的營寨了。
鄧超羣握着拳頭,看了看身邊的韓成,道:“花旗衝莫不是瘋了?”
韓成卻眉頭一蹙,道:“花旗衝如此做,莫不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哼!”鄧超羣輕哼了一聲,道:“他能有什麼目的,只不過是想偷營劫寨罷了。難不成,我們還怕他?既然,他要來,便陪他一戰便是。”
韓成張了張,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
很快,前線大營和北疆大營便戰在了一處,夜晚之中,火把亮如白晝,雨水澆灌之下,蘸了火油的火把迸濺着火星,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兩軍交戰之中,鄧超羣慢慢地覺得似乎有些不對。
花旗衝雖然在攻打營寨,卻並不硬碰,似乎在等待着什麼。他扭過頭,看向韓成了,道:“花旗衝這是在唱哪一齣?”
韓成想了想,道:“莫不是燕谷山那邊……”
鄧超羣的面色陡然凝重起來,忙道:“你現在立刻派人前去查看。”
“是!”韓成答應一聲,正要動身,忽然,外面一個人匆匆地跑了進來行禮,道:“鄧統領,韓副統領,不好了。燕谷山那邊,被西樑軍劫營了……”
“什麼?”鄧超羣面色大變,猛地緊握着拳頭,道:“花旗衝這個老匹夫……”
韓成在一旁,道:“統領大人,我們現在切不可亂,統領大人在這裡守營,我帶一支軍前去救援,應該也無大礙。”
“好!”鄧超羣眼珠轉了轉,現在,似乎也只能這麼做了,他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
韓成帶人離開之後,鄧超羣穿好了鎧甲,走出大帳,親自來到外面指揮戰鬥。
曹成,這一次,算是徹底的揚眉吐氣了一回。此次突襲,他差點把自己的老命都丟掉,雖然,他的木筏綁得異常結實,不過,在洪水之中,也險些讓他這把老骨頭散了架。
都現在,滿嘴的泥沙,都好似吐不乾淨,牙齒微微動彈,便感覺到有一種刺耳的聲音從口中傳出,渾身雞皮疙瘩瞬間泛起。
不過,不管如何,此次好似都已經值了。
當他帶着人抹黑來到前線大營這邊的駐地之時,這裡的士兵還在睡大覺,讓曹成頓時殺了一個措手不及,果然,如果藍參將分析的一樣。這一次建功,來的很是突然。
曹成現在心中,倒是有些感謝莫小川了。
若不是莫小川將這麼一個機會讓給了他,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等到這麼一個戰機。
就在曹成帶着大軍追殺北疆的潰軍之時,忽然,遠處又殺來一隊人馬。曹成面色微微一變,莫不是北疆大營的援軍?居然來的這麼快?
曹成現在的部衆居多,他坐着竹筏過來,自然不可能帶有戰馬的。即便他現在騎着的,也是從北疆這邊搶來的。先馳援這麼快,必然來的是騎兵,此刻,他以步兵在夜間對戰對方的騎兵,顯然會吃虧的。
不過,很快,藍參將的話,讓曹成安下心來。
藍參將指着前方的戰旗,道:“副統領大人,來的不是北疆大營的援軍,是我們的人。”
黑暗之中,又加上雨水澆灌,使得戰旗無法飛舞起來,因此,距離遠的時候,看不真切,不過,近了一些,就能從顏色上分辨出來,正是前線大營的旗幟。
沒過多久,這支隊伍,便與曹成相遇。
曹成也認出了帶軍的將領,正是花旗衝的親信將領,常勝營的主將,常三。
常三來到近前之後,險些沒有認出曹成來。曹成此刻渾身泥污,即便被雨水沖刷許久,也沒有完全沖洗乾淨。整個人都有些變樣了,他辨認了一會兒,纔敢確定,隨後,便抱拳,道:“曹副統領,統領大人對於此次副統領的配合,十分的滿意。統領大人有命,讓曹副統領率軍從北疆大營的後方攻入,前後夾擊,此次,一定能夠大破北疆……”
曹成此刻,恨不得將花旗衝的肉咬下來,沉着臉,咬了咬牙,道:“老夫知道了,常將軍引路吧。”
常三面帶笑容,點了點頭,策馬而去。
就在常三剛剛離開,曹成便忍不住破口大罵,道:“花旗衝這個老匹夫,如此一來,此次老夫所爲,倒是成了奉他的命令行事了,什麼功勞都被他佔了去。消息到底是怎麼走漏的?”
藍參將在一旁也是眉頭緊蹙,忽然說道:“副統領大人,會不會是莫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