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芳看到這老頭好像來者不善的模樣,先一步拔出了背上的長劍,站在了莫小川身前,大有要保護這個師弟的打算。莫小川卻伸手在她的肩頭輕輕拍了拍,邁步上前,淡眼看向了張韜。
張韜的面上神情豐富,看着莫小川,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抉擇之感。過了一會兒,急忙行禮,道:“當真是齊、齊大人?”
莫小川淡淡地點了點頭,道:“張韜,你這邊做的很好啊!”
一聽這話,張韜的臉上便見了冷汗,本來,他心中的懷疑還是很大的,聽到莫小川的口氣,懷疑便去了五分,忙抹了一把汗,道:“此事,還請大人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解釋。”
莫小川嗯了一聲。
“大人裡面請吧。”張韜說着,急忙讓人前面帶路。
倒在地上那人,還在不依不饒,道:“叔父,你怎麼對他客氣起來了。我的腿啊……”
張韜心裡此刻,已經驚破了膽,聽到這個不成器的侄子還給添亂,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對身旁的隨從,道:“叫些人,都將他們擡回屋中去,此事不許聲張。”說罷,不敢多做停留,跟在莫小川和文芳的身後,匆匆地行去。
來到屋中,莫小川在主位上坐了下來,文芳也不客氣地坐在了莫小川的身邊,張韜只好坐在下首的位置,說了幾句恭敬之言之後,張韜有些猶豫,道:“齊大人,還請您出示一下令牌,小的沒有別的意思。這也是您定下的規矩,還請您見諒。”
莫小川微微點頭,從懷中摸出了一塊令牌,丟了過去。
張韜雙手接住,仔細地看了看,忙起身,恭敬地還給了莫小川,卻是連坐下都不敢了。齊竹,乃是莫小川在齊心堂中的代號,意思便是齊心堂之主。張韜作爲洛城的負責人,自然是知曉這些的。
本來,莫小川會來他這裡,他做夢都想不到。若是以往,這是天大的好事,若是能得到莫小川的賞識,他將受用不盡,只是,今日卻有些不是時候。他現在心裡有些悔恨,自己幹嗎在這個時間出去。同時,也有些痛恨自己的侄子。這一次,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即便不掉腦袋,怕是,以後的日子,也會不好過了。
見莫小川將令牌收了回去,半晌沒有說話。張韜的心中更是沒有了低,他忐忑不安地站了一會兒,低聲說道:“王爺、屬下對侄子管教不嚴,還請王爺責罰。”
“他是我們堂中之人嗎?”莫小川沒有理會張韜的請罪之言,而是緩聲問道。
張韜急忙,道:“不是。他不知道屬下的身份。”
莫小川的面色略微一緩,道:“如此,本王便不在插手此事。你在這裡,怎麼做,本王暫時不予理會,但是,此事你需主動上書到分堂,到時候冷堂主怎麼處置,便聽她的便是。”
“是!”張韜緩了一口氣。心中安定了不少,只要莫小川現在不處置他,冷清清那邊應該也不會將他怎樣,畢竟,讓他這邊張揚,是冷清清的下的命令。不過,這尺度是不是拿捏的夠好,便不知曉了。不過,他的心裡,也並未太過樂觀,畢竟,這一次衝撞之人,非同小可,若是當真追究起來,可不是他能夠吃罪的起的。
“這邊的堂務,你經營的如何?”莫小川問道。
張韜緩了一下,心中知道,若是這個問題回答的不好的,怕是也會有麻煩的,頓了一下,他便急忙,道:“堂務,屬下一直在盡心盡力地做着。做的十分好,屬下不敢說,不過,上面交代下來的事,屬下卻是沒有半點懈怠。”
“最近,北疆可有什麼大事發生?”莫小川此次前來,所爲之事,便是詢問北疆大營的變化,至於其他,到是並不多想,先前,也只不會是一小插曲而已。
對於張韜的侄子,教訓過了也就是了。他這等人物,現在已經看不在莫小川的眼中了。即便是莫小川的張韜,在齊心堂的地位,也很低,平日間,他連與莫小川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因此,莫小川自然不會越庖代俎的去管這等事,不過,敲打一下張韜,卻是必要的。有了先前那幾句話,想必,這張韜必然會消停許多的。至於冷清清會怎麼處理,莫小川便懶得再去管,他對冷清清的能力還是信任的。
“北疆大營這邊,最近最大的事,便是統領鄧超羣之死了。傳聞之中,是被王爺射中一箭,然後醫治無效而亡的。”張韜恭敬地說道。
莫小川微微點頭,道:“那信任統領是誰?”
“此事,現在還沒有定論。北疆大營之中,有幾位副統領,都在爭奪此位。幾個副統領中,韓成的呼聲是最高的,不過,聽聞燕國朝廷上,好似有從朝中派人下來的打算。現在這些還不夠確切,都是一些傳聞而已。”張韜又回道。
“只有這些?”莫小川明顯很不滿意。
“還有。”張韜急忙,道:“就在昨日,屬下截獲了一個消息,吐蕃那邊,好似有意與蠻夷國聯合。吐蕃的一個藩王,搶了其中一個部落的公主,正打算送到蠻夷國海日古那裡,給他做妃子。好似是怕在吐蕃境內被截住,所以,派人從中原繞道而過,現在,剛剛過了洛城,應該踏上草原不久。屬下之前,也就是去證實這個消息,所以,纔不在府中……”
“哦?”聽到這個消息,莫小川倒是來了興致。一擡眼,道:“消息證實了嗎?”
“已經證實。不過,此事幹系重大,屬下不敢擅自做主,剛回來,便打算派人上報分堂。現在遇到了王爺,便請王爺定奪吧。”張韜見莫小川似乎很感興趣,頓時放下心來。總算是有了一次戴罪立功的表現。
“你可知道他們行走的路線?”莫小川又問道。
“已經查了清楚。”張韜說着,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地圖來,展開了,放到莫小川的身前,指着上面一條線,道:“便是從這裡過去的。若是他們到了草原之上,便不知道會往哪裡走了。”
莫小川將地圖拿在了手中,猛地站起了身來,便朝走。
文芳在一旁,有些不明所以。
張韜在後面,也是面露詫異之色,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又不敢說。
莫小川走出了屋門,沒有回頭,說了句:“本王有事,先走了。北疆大營那邊,你盯緊些。”
“是!”張韜對着莫小川的背影,深深地施了一禮。目送莫小川離開之後,卻發現,後背的衣衫,都與脊背粘連到了一起,滿滿的,都是冷汗。
這一次,他只感覺,自己似乎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出了張韜的府門,莫小川一躍上馬。文芳在後面,高聲地喊着:“師弟,你這麼着急,做什麼。等等我啊……”
莫小川扭過頭,伸出了手。
文芳將小手放在了他的手中,接着莫小川一拽之力,順勢躍上了馬背。這動作,她這些日子,已經經歷過了無數次,自然很是嫺熟。
“師姐,你的武功到了什麼境界?”莫小川一催馬,順口問道。
“應該是剛剛踏入宗師境界吧。怎麼了?要與人交手?”文芳扭過頭,看着莫小川問道。
兩人此刻距離很近,她這邊一扭頭,卻是不小心在莫小川的脖子上親了口,鼻子也撞在了莫小川的下巴之上,碰的又得生疼。正要說話,卻見莫小川的面色正是嚴肅地點了點頭。
對於自己的武功,文芳還是很有信心的。在師姐妹中,她的資質也算是拔尖的,不然,陸琪也不可能,對她這般偏愛。他還等着莫小川對她的誇讚,卻不想,莫小川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還湊合能用。到時候,若是遇到了高手,你只管跑就是了。”
“啊?”文芳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糾結之感來。這師弟也沒有比自己大幾歲,雖然聽聞他的武功不錯,但是,總也不至於宗師境界,在他這裡都是湊合吧。在宗門之中,許多人,一身都達不到宗師境界的。他以爲宗師境界是大白菜啊?
當日,莫小川在劍宗之時,與吳道子交手的場面,文芳並沒有見到。因此,她對莫小川的武功,其實瞭解的並不是很多,聽到莫小川如此說,心中頓時有些不服氣,反問了一句:“那你的武功是什麼境界?”
“聖道巔峰。”莫小川催馬快行,隨口回了一句。
“啊?”文芳的臉上滿是震驚。他纔多大,怎麼可能是聖道巔峰。聖道巔峰,不就是快要踏入天道了嗎?天道可是傳說中的境界,他有可能嗎?文芳輕輕地撇了撇嘴,心中明顯有些不相信,不過,此刻,他倒是也不去與莫小川爭辯。只是輕哼了一聲,低聲說了一句:“說大話吧,你就……”
莫小川雖然聽到了文芳的話,卻沒有當回事,坐下的馬匹快速奔行着,從洛城而出,直接朝着前方的雲山而去。
莫小川單人獨騎,洛城這邊的守軍,倒也不會阻攔他。
快馬奔行之下,不到半日的時間,便來到了雲山腳下,饒過雲山,前方便是草原了。這塊地方,莫小川是來過的。再次踏足,卻有了些許不同。
當初走的時候,這裡只有青草,野花都很少見。現在,草原之上,到處都是野花,配着綠草,很是美麗。
文芳從來沒有來到過草原。一時之間,不禁被這種一望無際的草海給迷住了。尤其是蝴蝶飛舞的花叢更是讓她一張小臉,都激動的有些泛紅,忍不住高聲喊道:“師弟,這是什麼地方啊。好漂亮啊……”
莫小川沒有理她。張韜給的這張圖,只標記到了草原部分,算一算時間,以現在的行程,莫小川還能估算出大概的方位,還可能追得上去。若是再晚了,茫茫草原,將無處可尋了。
張韜帶來的這個消息,他自己或許,並沒有意識到這有多麼重大,但是,莫小川卻明白的。中原四國之中,唯有西樑是四面受敵。雖說,南唐和西樑的關係一直很好,這麼多年來,很少有什麼大的戰事,不過,即便如此,也牽制着西樑不少兵力。隨後,便是蠻夷國和燕國,更是牽制着西樑的主力。
但是,西邊的吐蕃,卻也不可小覷。以前還好一些,吐蕃分成了數十個部落,來往之間,也會互有徵伐,對於西樑,並不能組織起大規模的進攻。因此,對於西樑的牽制,很是有限。
若是現在讓他們與蠻夷軍聯合的話,有了蠻夷軍扶持,那麼,吐蕃很可能會改變現在的格局,一旦出現了一個比較大的勢力,對於西樑,甚至對於整個中原,都將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正因爲如此,所以,莫小川現在連調集人手的時間,都沒有,直接親自去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