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髮及腰，未施粉黛，一襲素白色的衣裙，就如同那夢境裡無數次出現的幻影一樣，她坐在那裡，柔柔的看着他，見他過來後，沒什麼血色的脣，便輕喚了一聲：“玄師兄，你來了……”
一句話，正往她面前走的男子，腳步便停留在了那裡，之後，那雙也深陷了不少的眼睛，泛出點點水光：“嗯，我來了。”
“過來坐吧，這是宮裡剛到的茶，你過來嚐嚐。”她從來沒有這麼和顏悅色過，就算是之前她在他那裡做國師，也沒有人如此溫柔。
玄衣男子眼眶裡一陣酸澀涌出，迅速低下頭，他假裝看向自己的腳步，好不容易，等那一陣酸澀回去了，前面，已經是她坐着的地方了。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他以爲，這件事之後，他僥倖撿回了一條性命，她也不會在理他了，畢竟，是他害的她成這樣的。
所以，整整兩個月，他不敢來看，也覺得沒有臉來看，直到今天，他有事來了師父這裡，聽到師孃說，她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了，這纔有鼓足勇氣，求着她帶他來見見。
沒想到，她居然同意見他了。
在她面前站好，她人已經開始替他泡茶了，於是他低着頭，望着那雙他見了他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消瘦的手，還有那一雙蓋在毯子下不能動的腿，心底狠狠一絞，他站在她面前便蹲了下來：“長寧，對不起……”
白小末正給他倒着茶呢，忽然看到他在自己面前蹲下了，她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在了他那張同樣也消瘦了許多的俊臉上：“這不關你的事啊，你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的。”
“不，如果不是因爲我，你的血也不會出問題，長寧，我……”
“玄師兄，如果真要追溯起來的話，我覺的，應該是我要跟你說聲對不起纔是，當初你封妃，我以爲強行把那個玄非雨推給你，就是給了你另外一種新生的生活，結果導致現在你們兩人這樣，玄師兄，真正錯的，應該是我。”
對，今日這個局面，其實她現在仔細回想起來後，她才知道，當初最不應該的，是她！
他愛她，她沒有權力阻止，但同時，她也沒有資格去改變的，她覺得他一直這樣對她默默的守護，是一種負擔，所以想要讓他開始自己的生活，不再將一顆心掛在她的身上。
但其實，一個人愛上了另外一個人，又豈是你說改變就能改變的？你這樣做，只會讓事情適得其反，更加的糟糕。
“玄師兄，我很抱歉讓你的生活變得一團糟，所以，你今天也不必再內疚了，因爲我覺的，我今天這樣子了，反而會舒服一些，就當是我對你做錯事的懲罰啊。”
“你……”玄讓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因爲他知道，這話完全是無理取鬧，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當她說出這樣的話後，他的心裡，卻真的沒有剛纔那麼沉重和內疚了。
不爲別的，就爲她的語氣和說話的方式，似乎又恢復之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