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番勸說,劉猛根本不聽,蘇牧也是無奈。
而且在勸說之際,劉猛體內法力不斷運轉,很快就將陰影的束縛掙脫。
當蘇牧準備使用幻掌將他拍暈直接帶走的時候,突然,一個圓狀物體從高空落下。
啪的一聲。
直接滾落到兩人中間。
定睛一看,枯槁的面容,完全灰白的頭髮,正是劉猛的父親,流芳樓主人劉笑成的腦袋。
脖頸處似乎被利刃割斷,血跡尚未乾涸。
在這般措不及防之下,劉猛當即失神,全身幾乎僵直,怔怔地看着這一切。
而蘇牧在頭顱掉落的瞬間,便一臉悚然地擡頭望去。
高空處,只見一道人影緩緩下落。
此人衣着白色儒衫,頭戴四方巾,模樣與一般書生無二,下落時蕩起的微風捲動着他的衣角,竟然讓蘇牧產生一種飄飄似仙的感覺。
即使做出如此激烈之舉,他依舊是一副儒雅隨和的姿態,帶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兩人。
“小可告訴他,只要將從宗門盜出的寶貝交出來,而後自行了斷,小可就可以放過他子嗣。”
書生語氣平淡的好像是和人閒聊一般,彷彿誅殺劉笑成對他而言就是一件極小的事一樣。
他看了看陷入巨大悲痛而當場失神的劉猛,又轉頭看向蘇牧,認真地說道:“可惜,小可騙了他。”
話音剛落,一道淒厲的怒吼驀然響起。
“啊啊啊啊!你殺了他!你竟然殺了他!”
劉猛終於從茫然中回過神來,一時間額頭青筋暴起,雙眼目眥欲裂,幾滴血淚從臉頰上滑落。
霎時間,一柄寒光凜冽的長刀從他儲物袋中射出,劉猛一步躍起,欺身上前,於半空中雙手將其握住,渾身法力登時狂涌而出,猛然斬了下去。
劉猛面色猙獰,在滿腔的憤怒之下,這一刀幾乎凝聚了他所有的法力,威勢之大極爲駭人。
一旁的蘇牧都爲之震驚,他估摸着這一刀的威力,就算是一般的金丹大修恐怕都不敢硬接。
長刀凌空斬下,濃郁可怖的法力在刀鋒處形成一道巨大無比的刀芒,還未接近,強大的威壓之下,地面便已經裂開一條極深極長的裂縫來。
刀勢帶起的狂風之下,書生衣袂翻飛,面色絲毫不改,依舊是一抹淡淡的笑意。
噹!
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劉猛一往無前的刀勢戛然而止。
只見一隻平淡無奇的手掌伸出,五根手指直接將刀面夾住,劇烈的刀勢一接近書生周圍,便如冰雪般消逝無蹤,只是讓他耳後的髮絲揚了揚。
“毫無必要的憤怒!”書生輕聲說道,另一隻手輕輕向前一按。
彷彿時間停滯一般,這一掌十分緩慢,由書生使出,幾乎可以稱得上優雅二字,就這樣輕飄飄地按在了劉猛的胸膛之上。
短暫的靜默。
剎那間,轟的一聲巨響。
巨力臨身,劉猛整個人登時飛了起來,口吐着鮮血,栽倒在數十米外,胸口凹陷,呈現大團大團的烏青。
蘇牧立馬上前,從手鐲中取出丹藥塞進了劉猛嘴裡,而後取出黑魂幡,擋在了劉猛的面前。
“既然事主已死,你們何必糾纏不休?放過他吧!”蘇牧沉聲道。
“放過他?”書生呵呵一笑,深深地看了蘇牧一眼,捏着長刀的手忽然用力。
只聽得咔嚓一聲,長刀轟然爆裂,粉碎的刀片亂飛,刷刷地橫插進四周的土裡。
蘇牧見狀頓時有些頭皮發麻,他上一次見到能夠肉身捏碎法寶的人,還是金橫的不滅分身。
陣器宗的人難道不修陣法,只修肉身?
有蠻族血脈的老農這般也罷,這一位看上去就和一個柔弱書生似的,竟然也有這樣強大的肉身力量!
蘇牧心中驚訝,硬着頭皮說道:“非要殺他?”
“叛宗之人,只有死路一條!”書生笑了笑,右手微微擡起,指了指蘇牧,“嗯,你也得死。”
“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可不是你們陣器宗的人。”蘇牧面無表情地問道。
“不知道你們用了什麼方法將農夫殺死,雖然小可和他關係不好,但他總歸是陣器宗的人,若不將你們的腦袋帶回去,商長老會罰小可的。”書生一臉認真地說道。
“哦。”蘇牧點了點頭,“這樣嗎?我說打的那麼激烈,無峰城又不遠,你怎麼不趕過來,原來是商琳和你破流芳樓的大陣去了。”
說着,他偏了偏頭,有些疑惑地問道:“難道落荒山已經被破了?”
書生倒是一點也不着急,提到落荒山他似乎也來了興致,慢悠悠地說道:“大陸傳聞這南蟾部洲南部都是偏僻蠻荒之地,修行法訣低劣不堪,從上古至今沒有任何修行大派在此出現過,這片荒蕪之地一早就被人認爲除了蒼莽古嶺之外別無任何值得停留的地方,但昨日聽到商長老說的落荒山隱陣派,小可倒是來了興趣。”
蘇牧站在原地不動,既沒有向前也沒有後退的意思,只是擡手示意他繼續。
書生點了點頭,語氣悠遠地感嘆道:“隱陣,傳承自上古墨宗,乃是墨宗八家之一,素來有隱陣一出,萬物遁形之說。小可雖修肉身,但常讀陣道典籍,對隱陣尤爲嚮往,但自墨宗分家之後,隱陣便幾乎銷聲匿跡了,小可萬萬卻沒想到會在這南荒之地聽到了這個派系。”
“嗯,隱陣派確實不易。”蘇牧處於此境地竟然絲毫沒有半點焦急,反而如同和老友交談一般,與書生說道:“其實當初隱陣派本有機會崛起,可沒想到引起了古陣派的注意,而後大羅天上門,直接將其屠戮一空,現在的落荒山上也只有一垂垂老人而已。”
“古陣派?”
書生眉頭微微皺了皺,沉聲道:“這個教派存在極久,一直以來都十分神秘,雖然與陣器宗同屬於陣道宗門,但兩者間幾乎沒有半點聯繫,而且小可也得知他們與大羅天確實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
說着,書生笑了笑,對蘇牧說道:“放心,落荒山上的隱陣確實不凡,商長老雖然精通陣法,但一時半會也無法破開,屆時小可會從旁勸說,放過那位老人。”
蘇牧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感激道:“那便好!”
說完,兩人沉默了一下。
“小可姓黎名晚,你叫什麼名字?”
“蘇牧 。”
“那麼,蘇牧,你準備好了嗎?”
黎晚認真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