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好了!
李文球的異狀,讓兩人的心情越發的激動了,兩人越發的覺得,應該是蕭易妙手回春,起死回春,把李文球救回來了。
然而,兩人卻都沒有注意到,蕭易那已經變得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睛之中,眼神,在變得越來越黯淡……
蕭易的針,依然還是在不停的在李文球的身上,來回的刺着,一縷縷的肉眼不可見的氣息,從蕭易的針尖,緩緩的源源不絕的輸送到李文球的體內……
“你……這是何苦呢,你明知道,沒有用的!”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李文球的臉色,透出了一絲紅潤的光澤的時候,蕭易終於收住了針,緩緩的伸手抱起了李文球,一手扶在了他的後背之上。
李文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神色,望着臉色蒼白得幾乎完全沒有半點血色的蕭易,緩緩的啓開了嘴脣,發出了一個虛弱的聲音。
“你呢,你又是何苦呢?爲什麼要這麼選擇呢?”
蕭易的目光之中,浮起了一絲淡淡的溼氣,陳建國和劉原兩人,都以爲李文球得救了,以爲他有了回天之力,然而,他自己卻知道,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回天之力,他只是和閻羅王進行了一場談判,用高明的七針針法,用他的逍遙真氣,爲他獲取了一次迴光返照的機會,將他最後的生命潛能。激發了出來。
此時此刻。每一秒鐘,都是他的生命的倒計時,當他的眼睛,再一次合上的時候,他便再也沒有機會醒過來了。
“我……曾經做過了一次逃兵,這一次,我不想再做逃兵了!”
李文球的臉上,並沒有將死之人的那種痛苦,害怕,恐懼。相反的,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詳和的微笑,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自豪的神色,他的目光,微微的側了側,看了一眼安好無損的站在那裡的陳建國,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了,“這一次……我沒有對不起你,我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了!”
當他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似乎他的身上。所有的擔子,都一下子仿下了,他的心中所有的東西,都似乎一瞬間釋然了,他的內心之中,再也沒有了遺憾了,臉上的神情,變得無比的祥和了起來。
“是的,你做到了!”
他的話,聽起來有一些無厘頭。有些莫明其妙,不明所以,但是蕭易聽明白了,完全的領會到了,他的眼眶之中。淚珠,再也沒有能夠控制住。輕輕的滴落了下來,垂直的落到了李文球的身上。
李文球答應了他,幫他保護好陳建國,他做到了,用他的生命,信守了他的承諾。
“你……也會哭!”
感覺到臉頰上傳來的滾燙的熱度,臉上的神情,微微一怔,他的目光,看到蕭易的眼眶之中的溫潤和霧氣,突然之間,彷彿一個孩子一般,開心的笑了起來,“沒想到,在我這輩子最後的時刻,還能得到你的眼淚,我……值了。”
“你從來都未曾做過逃兵。”
蕭易輕輕的伸手,拭了一下眼眶,他並沒有理會李文球的臉上的笑容,沒有理會他的話語之中,帶着的一絲揶揄,他的目光,緊緊的望着前面的李文球,語氣,非常堅定地道,“從來都沒有!”
李文球上一次離開上官家族,是因爲工作失誤,而並不是因爲害怕,因懦弱,在他最後的一刻,他依然還是在努力的,希望回去,爲他當初自己犯下的一個錯彌補!
在他生命最後的時刻,當他面臨着明顯實力比他強出一籌的對手的時候,爲了一個承諾,爲了一個目標,他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最危險也最愚蠢最勇敢的一種方式,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麼能算是一個逃兵呢!
“謝……謝!”
聽着蕭易的話語,李文球的臉上,神色,微微的僵了一下,旋即,笑容更燦爛了,然而,他的臉上,那種生命的色彩,卻在慢慢的變淡,他的聲音,變得越發的虛弱,連一個謝謝,看起來也非常的吃力了。
“這……”
陳建國和劉原兩人,原本聽着蕭易和李文球的對話,看着蕭易的神情,還覺得有些困惑,不明白怎麼回事,但是一直都靜靜的聽着,並沒有打斷,一直到,這個時候,看着李文球的生命的氣機,在以看得見的速度,迅速的流逝的李文球,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駭然的神色,兩人都並不是笨人,幾乎同一時刻,便想明白了怎麼回事,想到了那一個可能,兩人之前的那種激動和狂喜,在瞬間便凝固了,被一種如墜冰窖的感覺所代替了,兩人的目光,帶着一絲不敢置信的望向了前面的蕭易。
“李大哥,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我一定會把你送到上官老哥的手裡,不論什麼時候,你都是上官家的人!”
蕭易沒有理會陳建國和劉原兩人的目光,只是目光緊緊的盯着李文球,眼神之中,帶着一絲堅毅地神色,語氣之中,帶着一種鏗鏘的力量地道,“你的仇,我一定會幫你報,我絕對不會讓你的血,白流的!”。
“謝……”
聽到蕭易的話語,李文球的眼眶之中,有一絲淚花,緩緩的流出,臉上的神情,似乎想笑,又似乎在哭,好一會,他的神情,才微微的平靜了一些,目光望着前面的蕭易,使勁的張開着嘴脣,再一次的想說謝謝,但是他的一聲謝謝,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說完整,只是說到一個謝字,他的聲音,便嘎然的止住了,他的眼睛,緩緩的合了起來,臉上,帶着一絲祥和,欣慰的神色。
“李兄弟!”
“李……老哥!”
看着緩緩的合上眼睛的李文球,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陳建國和劉原兩人的心,幾乎同時猛的抽了一下,嘴裡發出了一聲驚呼。
“他去世了。”
蕭易緩緩的擡起了頭。
他的臉上,已經看不到剛纔的那種悲憤,也看不到任何的悲痛,甚至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有一絲淡淡的淺淺的溼痕,他的語氣,也無比的平靜,比剛纔一開始,還不知道李文球的傷勢,不知道李文球出事的時候,還要更加的平靜。
然而,蕭易的這種平靜,卻是令到陳建國和劉原兩人的心,情不自禁的顫慄了一下。
特別是兩人觸及到蕭易的眼睛,觸及到他的眼裡的那種近乎死水一般的冷靜,以及那瞬間閃過的一縷冷厲的時候,儘管,明知道,蕭易對於自己,是完全並沒有任何的惡意的,蕭易是自己的親人,朋友,但是兩人的心中,卻依然還是情不自禁的生出了一絲恐懼和害怕。
好一會,兩人才從這種顫粟之中,回過神來,望着前面的李文球的屍體,眼裡流露出了一絲濃濃的悲痛的神色。
“李兄弟!”
陳建國的身形,情不自禁的彎了下來,壯碩的身形,跪在了他的身前,他的虎目之中,一行也不知道多少年,都沒有涌現過的熱淚,不知道什麼時候,難以自控的涌了出來。
他的心中,被一股難言的內疚,慚愧,後悔和悲痛充斥着。
自從李文球來到他的身邊之後,正如李文球自己所感覺到的那樣,他一直都並不怎麼喜歡,也不信任,根本不認爲他是一個好的保鏢,儘管在李文球看來,他已經對他很好了,在以前,他也覺得,自己看在蕭易的面子上,盡到了責任,對他夠照顧的了。
但是此刻,他只覺得,自己原來的想法,是多麼的諷刺。
“我是一個保鏢!”
當那個矮瘦老者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李文球鏗鏘有力的聲音,和神情,如同印在他的腦海之中的一幕電影的畫面,無比的清晰的浮現着,彷彿是對他之前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的鞭笞。
他陳建國看不上他,整個建國集團的幾乎所有人,都看不上他,就連那些普通的保鏢們,也不屑他。
他從來都沒有用任何的語言,爲自己解釋過,任由他的冷眼和輕蔑。
在真正的關鍵時刻,他用自己的行動,詮釋自己的驕傲,詮釋自己的職業水平和道德,詮釋了什麼是真正的保鏢!
李兄弟,我對不起你!
陳建國的心中,默默的一遍一遍的說着,無比的後悔着,當初的時候,沒有對他好一點,沒有真正的把他當成一個貼心的心腹,保鏢,沒有對他給予真正的尊重。
劉原也默默的走到陳建國的旁邊,蹲了下來,雙手合什,緊緊的卡在自己的眉頭之間,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難言的複雜的痛苦的神色,他並沒有陳建國的胸懷,李文球在建國集團,這麼長時間,他幾乎從來都沒有給過他太好的臉色,一直都是最爲不屑的,特別是當他提議,要去測試一下李文球的水平,被李文球不屑的拒絕之後,他對於李文球的輕視,不屑,更是幾乎完全沒有掩飾過,每一次看到陳建國對他和顏悅色的,對他關懷備至,他的心裡,都覺得,陳建國太過客氣了,根本就沒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