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愣了愣,一招?這也太猖狂了!他朝國王望了一眼,國王的臉上掛着饒有興趣的笑容。在國王的面前,他不可能拒絕這種挑戰,欣然答應:“好!這是你自找的!”到時候在國王面前丟盡了臉面,看他還有何顏面在這世上活下去。
圍觀的人羣驚歎不已,一招啊,一個外門弟子哪來這種自信?想出風頭想瘋了吧?
“真是傻鳥,讓國王看笑話!”
“我覺得挺好,讓國王也樂一樂嘛,哈哈!”
“一招,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量,我覺得林耀幹翻他只用一招還差不多。”
國王的笑臉之下也藏着另外的心思:這位劍使倒是挺自信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材實料。
國王巴不得這位劍使是真的天才,這樣,他就看到了天辰帝國崛起的希望。
戰鬥開始。
林耀的身體被一層層濃郁的劍氣包裹,雖然他有絕對的把握接下徐寒口中的一招,但保險起見,還是把劍氣罩釋放出來。
徐寒微微一笑,朝前邁了一步,相當隨意的一步,但卻牽引着周圍的空間向林耀壓迫過去。
“這是?”國王眼睛綻放異彩,心中低喃:“法則的力量?”
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壓降臨在林耀身上,林耀身子一沉,彷彿有一座泰山壓在自己身上,讓他喘不過氣。
咻!
一抹腥紅的血光劃過空間,林耀下意識退了一步,腦袋裡滿是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麼?
周遭一片驚咦,旋即又安靜下來,大家都極爲驚訝地看着這邊,彷彿他臉上寫了什麼字。林耀皺了皺眉,只見徐寒手裡多了一把血紅長劍,劍尖的腥紅之色更爲鮮豔。
“快叫吧。”徐寒冷冷笑道。
“叫什麼?”林耀不明所以。
有人發出一聲嗤笑:“蠢貨,願賭要服輸,別裝愣,國王在那邊看着呢!”隨即惹得衆人一陣大笑,這笑聲中,包含着濃濃的嘲笑之意。
滴嗒!
血色長劍的劍尖突然往下滴了一點鮮血,林耀才猛然意識到,原來,這血劍的劍尖淬了血,是誰的血?林耀腦海突然炸開,迅速低頭一掃,胸口的鮮紅刺痛了他的眼眸。
原來,是他的血!
一個念頭在林耀腦海升起:“我,輸了?”而且輸得莫名其妙,連徐寒什麼時候出的劍,他什麼時候受的傷,都一無所知。
國王的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那一劍,太快了,快到林耀連自己受了傷都不知道,因爲劍切開皮肉的時間太短暫,痛覺神經還未被刺激。
“小年青,大家說的不錯,願賭要服輸,現在實力不如人,將來可以努力超越。”國王也對林耀開口了。
聞言,林耀感覺心臟一下被掏空了,成了一個無底洞,一直把他往下拖。從小,他就是公認的天才,從來只有他嘲笑別人,從來只有他踐踏別人的自尊,如今,周圍有那麼多人在嘲笑他,他的自尊,他的高傲,被徐寒狠狠地踩了一腳。
“爺爺……”國王在看着,他根本無從抵賴,只能硬着頭皮叫,這一聲,叫得有些哽咽,他把頭埋得很低,眼角卻閃着晶瑩的淚光。天才?現在想起這個詞,他只想笑,笑得悲涼。
“別以爲自己有多強,也別以爲別人有多弱,記住這次教訓。”徐寒淡淡地說了一句,轉身,長髮飄揚,一步一步,走到了晉級年青的隊列中。
“別以爲自己有多強,也別以爲別人有多弱。”這句話在林耀的腦海中回放,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默默地退到了淘汰年青的隊列。
第一輪淘汰戰結束,晉級的前五十名年青已經確定爲御前弟子,獲得前去帝皇島的學習資格。接下來,就是要選出前三名,這三名年青將被欽點爲準先鋒。意思就是,其他年青從帝皇島回來前赴戰場,可能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但是這次會武的前三名能夠提前得到先鋒的職位。
雖然,準先鋒這個誘惑更大,更值得別人磕破頭去搶,但很多年青還比較有自知之名,接下來的幾輪淘汰戰直接棄權的佔多數。
騰雲在第一輪淘汰戰便被淘汰掉了,失去去帝皇島的資格,吳迪是在第二輪被淘汰掉的。
十六強的年青,個個都是實力變態的強者,沐雪和徐寒的劍修是十六強裡墊底的。除開他們兩個,剩下的十四名年青都至少是氣境八級到九級的劍修,極少數踏足靈境。
十六強戰第一輪,沐雪棄權認輸。大家都表示理解,畢竟對手是火狼,任誰也不會去招惹。
第二輪,冰鷲對狂曉峰,冰鷲就是那個連火狼也有些畏懼的氣質冰冷青年,他的每一場戰鬥都毫無懸念,這一場也不例外。
到第六輪,徐寒對戰慕容絕。這又是一場重頭戲,慕容絕是四大宗門之一藏劍山莊的核心弟子,是十六強中極少數踏足靈境的年青之一,在衆人看來,徐寒雖然能夠一劍制勝林耀,但對上慕容絕,希望不大。
慕容絕當然也是這麼認爲的,他傲然上前,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着徐寒,冷笑道:“敢不敢和我賭一次?”
徐寒神色不動:“賭什麼?”
“贏了我,我叫你一聲爺爺,你要輸了,叫我一聲爺爺。”慕容絕是個很精明的人,徐寒一劍制勝林耀,讓林耀叫他爺爺,這不單挫了林耀的銳氣,還讓國王對他另眼相看。他是少數會去注意國王神情變化的人,他看得出,從徐寒打敗林耀那一場戰鬥開始,國王看徐寒的眼神就不一樣了,很是器重,就連他這個真正的天才也沒得到國王那樣的重視。所以,他現在要用同樣的方法挫敗徐寒,挫敗他的銳氣和尊嚴,這樣,國王的目光就會轉移到他的身上。
“你確定?”徐寒覺得有些好笑,爲什麼這些人一個一個地都這麼喜歡瞧不起別人,喜歡踐踏別人。
“怎麼?不敢?”慕容絕胸有成竹,在國王的眼皮底下,沒人會表現得孬種,徐寒一定會接受。
“爲什麼不敢?能多一個孫子,何樂而不爲?”徐寒微微笑道。
慕容絕的臉色變了變,隨即露出陰狠的笑容:“這孫子,你當定了!”手一翻,劍魂風魔劍浮現,空氣中的風系靈氣躁動起來,陣陣冷風襲來,鋒利,冰冷。
對手是靈境,徐寒也不會掉以輕心。他手握着赤焰地獄,劍尖輕輕地垂着,散發着恐怖的氣息。他的眼眸深邃而冷靜,時有寒光閃爍。
“風靈技,風刃。”慕容絕翻手握住風魔劍,隨意地一掃,銳利的風便磨出棱角,像一把把鋒利的匕首。
“空間。”徐寒低低一語,身前的空間突然扭曲起來,慕容絕的風刃像陷入泥潭一般,失去了衝勁,就那麼漂浮在扭曲的空中。
“劍魄。”從赤焰地獄中突然飛出很多把光之劍魄,環繞劍周,“掃!”徐寒一劍橫掃而出,七把劍魄呈扇形飛出,越過慕容絕的風刃,直取慕容絕。
“哼!”慕容絕冷哼一聲,身形猛地一退,手中風魔劍快速舞動起來。“風靈技,風舞。”陣陣利風圍繞着慕容絕,形成一層層保護罩,層層疊疊,位於中心位置的慕容絕則輕盈地舞動風魔劍,像在水面翩翩起舞的天鵝,蕩起一層一層的漣漪。
劍魄突破一層,二層,三層,最終被利風消磨掉。
衆人驚歎。
“好厲害!這些風像保護罩一樣保護着慕容絕,而且慕容絕的劍舞不止,保護罩就會一層一層地疊上去,涌涌不絕。”
“這麼變態的防禦,根本突破不了。”
“而且,這應該只是個前奏,劍舞停止後肯定會有一招強力的攻擊技,到時候,徐寒恐怕就頂不住了。”
徐寒笑了:“有兩下子嘛。”他現在要是用出光魄劍道最後一式——斬,立即就能破掉慕容絕所有防禦,但他認爲對付慕容絕還不至於用出最後一式。
突然,徐寒動了,一步瞬閃,下一秒,徐寒從慕容絕的頭頂俯衝而下,劍尖也朝下刺出。
“刺!”
咻咻咻!
利嘯聲不斷,諸多劍魄前赴後繼,朝下方激射。
徐寒的脣角挑起一抹笑容,這看似毫無破綻的防禦,其中最大的破綻就是上方,就像邊緣鋒銳的陀螺一樣,從旁邊接近肯定會被割傷手,但是直接從上往下按它的中心點,它就會停止。
“破!”徐寒冷喝一聲,隨即轟鳴聲響起,利風肆虐,掀起一陣煙塵。
衆人擦亮眼睛,眼中訝然。
慕容絕的衣袍被血浸紅,臉色顯得有些狼狽。盯着徐寒的那雙眼睛裡露出震驚,牙齒輕咬嘴脣,盡顯不甘之色。
“看來,這孫子我沒有當定呢。”徐寒淡淡笑道。
慕容絕的臉色頓時煞白,他現在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大言不慚地說別人當定了孫子,結果這孫子的帽子卻扣到他自己頭上去了。
旁觀的衆人也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慕容絕,竟也輸了?
“不過還是要表揚一下你,在這次會武中,目前來說,你是我唯一一劍搞不定的對手。”徐寒的語氣十分平靜。
這話確實是在讚揚,但在慕容絕聽來,是讚揚,還是嘲諷呢?大家不知道,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慕容絕這一聲“爺爺”,怕是逃不掉了。
慕容絕低着頭,牙齒咬着嘴脣,內心糾結,掙扎,幾秒過後,慕容絕鬆開嘴脣,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爺爺……”這一聲爺爺,叫得比林耀更爲羞恥,林耀是徐寒向他發起的賭戰,林耀接受了,然後輸了。但慕容絕不一樣,是慕容絕主動向徐寒發起的賭戰,卻被徐寒打臉,這臉,打得比林耀痛得多,也深刻得多。
慕容絕默默退到淘汰席,整個過程,他始終沒有擡起頭,那本是他高傲的頭顱,現在,一文不值。
同在淘汰席的林耀同情地看着慕容絕,慕容絕此時悲涼自嘲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