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紋楣姬激動之下,竟然抱着七絃琴站了起來,失聲尖叫道。“這世上怎麼會有能彈奏出《琴無心》的人,怎麼可能!”
她的語氣,十分篤定,好像認定了洛漣兒的《琴無心》是假的一樣。
她一向溫柔而淡定的眸色,看上去起竟有些瘋狂。
“不行,我一定要冷靜下來……”她深呼吸,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衝動。
冷靜下來後,她還是覺得洛漣兒不可能彈奏出《琴無心》,因爲這世上是沒有人能彈奏出《琴無心》的。
“那一定是和《琴無心》想象的什麼東西,有些《琴無心》的功效,但卻是假的。”
“穆憶塵見多識廣,也有各種各樣的寶貝,想必那東西就是他給洛漣兒的。”紋楣姬再次坐了下來,一邊快速撥動琴絃,一邊說道。
“既然不是真的《琴無心》,就沒有那麼難對付了,我再試一遍。”
紋楣姬似乎打從心眼裡認爲,洛漣兒彈奏的不是真正的《琴無心》,根本沒意識到是在麻痹自己。
“錚……錚……”
她蔥白手指快速撥動着琴絃,曼妙的音樂流淌而出,再次唱起了蝶戀花:“枝上綿柳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轟轟轟轟……”
隨之而來的,是一片片兇猛狂暴的靈氣,宛如過江之卿一樣涌涌流出,朝着洛漣兒轟撞而去。
那大片白色靈氣中,夾雜着一些金光,是她那凌厲無比的實質音符。
兇猛靈氣攜帶着震碎山河的威勢,一下子轟撞到洛漣兒身前,紋楣姬美眸興地睜大了……、
然而。
下一秒鐘——
“嗖嗖嗖……”
洛漣兒身前那個大漩渦轉動了起來,將四面八方席捲而來的靈氣,都絞了進去,就像一隻巨獸張開血盆大口,將迎面而來的食物都吞噬進去了一樣。
“不——!
“這怎麼可能!”
“咔嚓!”
清脆的聲音響起,竟是紋楣姬在激動之下,手指用力過猛,將琴絃挑斷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洛漣兒,或者說,看着洛漣兒身前的那個大漩渦。
那大漩渦將四面八方襲來的靈氣,全都吞噬了進去,儼然就是《琴無心》。
“但是,世上怎麼有人真的能彈奏出《琴無心》呢。”她語氣中,還是帶着難以置信。
下方,穆憶塵和冷雲天相視一笑。
“把《琴無心》給漣兒,真是明確的決定,我就知道她能做到。”
“的確,要說這世上有誰能彈奏出《琴無心》,也就只有漣兒了。”冷雲天冷聲道。
“我還記得幾年前,她參加枯雪宗入門考覈時,在萬妖塔替洛家人贖罪的事,還有後來的種種,都表明了她是個單純善良,純真至極的人。”
“當然了,畢竟是我的漣兒嘛。”穆憶塵驕傲地點了點頭。
不過他突然想起什麼,臉拉長了:“唉,善良就善良吧,我希望她能不那麼單純一些……每次對她動手動腳的,都一副害羞的模樣,搞得我都不敢深 入行動了。”
冷雲天:“……“
高臺之上,骨清奇等人依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下方的洛漣兒。
“老骨頭,琴無心,琴者無髒心,是真的嗎?”月鳳歌喃喃道。
“對。”骨清奇緩緩點了點頭,“《琴無心》能夠壓制兩個大境界之內的一切音符,但是想要彈奏出《琴無心》,必須要達到一個條件,就是純真至極,沒有任何的髒心。”
“可是人性都是複雜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黑暗面,怎麼可能有絕對的純真至極。”
“唉,是這樣的,所以我從未想過,有人真的能彈奏出《琴無心》。”月鳳歌眼神複雜地看着洛漣兒。
“都說蛇蠍美女,但這個洛漣兒,不僅外貌美到了極點,性子也是純真到了極點,只怕外貌和性子,都是北靈域獨一份的,穆憶塵那小子有福氣咯。”
骨清奇微微一笑,淡淡道:“洛漣兒是北靈域獨一份的,但是誰敢說,穆憶塵不是北靈域中獨一份的呢?”
在骨清奇眼中,穆憶塵那種驚才絕豔之輩,即使把北靈域翻過來,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那個小姑娘,竟然彈奏出了《琴無心》。”另一旁,焚天也是一臉驚駭。
琴瑟仙女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隨即攬住他的手臂,溫柔地說道:“焚天,你覺得那個女孩子很好嗎?”
“當然很好了,她畢竟能彈奏出傳說中的《琴無心》。”焚天語氣中有一抹難以掩飾的欣賞。
聽到這話,琴瑟仙女笑容僵硬了一下,就連旁邊的白蓮花,都是峨眉一蹙。
但很快,她就恢復了,繼續溫柔笑道:“但,她可是穆憶塵的女人。”
聽到“穆憶塵”三字,焚天眉頭大皺,眼中出現一片冷意。
下方,紋楣姬依然不死心,快速撥動着琴絃。
“轟轟轟……”
一片片兇猛狂暴的靈氣轟發而出,朝着洛漣兒轟了過去。
這靈氣,已然全變成淡金色的了,可以看得出,大多數都是實質音符。
“嗖嗖嗖!”
那些狂暴的靈氣,無一例外,全都進入了洛漣兒身前的大漩渦之中,消失不見。
“她竟然還不死心。”洛漣兒有些疑惑。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想必紋楣姬現在還不敢相信,我能彈奏出《琴無心》吧,的確,這對身爲樂門弟子的她來說,是一個打擊。”
幾乎所有的樂門弟子,都想彈奏出《琴無心》,但就像骨清奇說得那樣,人性是複雜的,所有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黑暗面,根本沒人能彈奏出《琴無心》。
而此刻,紋楣姬聽到一個非樂門弟子竟然彈奏出了這傳說中的曲子,心裡十分難受,還覺得很尷尬,就像是有人將她的臉皮剝下來一樣。
這種極端的情緒,讓她幾乎失去了理智。
明知道有那個的大漩渦在,就算她彈奏出再厲害的曲子也沒用,但她還是不願意放棄,不斷撥動着琴絃,看着自己爆發出的狂暴靈氣,宛如飛蛾撲火那樣投入深不見底的黝黑大漩渦。
“錚——”
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洛漣兒手指在琴絃上猛地划動一下,樂聲戛然而止。
紋楣姬的靈氣,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她站了起來。
“紋楣姬的確是很強,境界上,處於靈羅九境的巔峰,還擁有玄階中級靈技,和靈王境強者才能彈奏出來的實質音符。”
這樣的紋楣姬,如果洛漣兒不動用闢天長劍的話,是很難打敗的,但洛漣兒擁有好多穆憶塵給的玄階高級靈技,所以也不是一定要用聖階武器。
但她突然想用用穆憶塵給的《琴無心》,看看《琴無心》的作用,是不是真有那麼強,便那麼做了。
卻沒想到,她將紋楣姬狂躁的一面,激發了出來。
“嗖嗖……”
她手腕一翻,掏出一柄普通的青色長劍,直取紋楣姬胸口。
“轟……”
紋楣姬抱着七絃琴後退,同時手指在琴絃上撥動着,爆發出一片實質音符。
現在已經沒有《琴無心》了,那些淡金色的實質音符,自然是都朝洛漣兒各處要害轟了過來,作勢要將她轟飛。
但洛漣兒的速度很快,側身一躲,就躲過了那些淡金色音符的攻擊,轉瞬之間來到了紋楣姬身邊。
她本想一劍捅上去的,但想到紋楣姬方纔那瘋狂而絕望的樣子,覺得她方纔的驕傲都被碾碎,此刻一定很不好受。
便嘆了一口氣,倒轉劍頭,只是用劍柄狠狠在她肩膀上錘了一下。
洛漣兒力道拿捏的很好,剛好能將紋楣姬轟出戰臺,又不讓她受傷。
“咣!”
紋楣姬摔到了戰臺下方,堪堪向後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子。
她抱着七絃琴擡頭,看着戰臺之上的洛漣兒,美眸還是不可置信。
“我竟然,就這麼敗了嗎?”
涼風吹拂而過,她清醒了一些,又感受到肩膀的微微痠麻,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我自認爲還算善良,至少比傀無夜他們要好很多,但在那種情況下,也絕不會調轉劍頭,只用劍柄去攻擊對方。
“唉,怪不得她能彈奏出《琴無心》,她配。”
紋楣姬苦澀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高臺之上,雲亦邪朗聲宣佈:“第五場比試,枯雪宗劍門弟子洛漣兒,勝!”
一片雷鳴般的掌聲響起,洛漣兒在萬衆矚目之下,走下戰臺。
那些人看洛漣兒的目光,又炙了幾分,只因爲這女孩子不僅樣貌極美,心底也是一等一的好。
邪雲門那邊,楚子軒看着洛漣兒一步一步朝看臺走來,眼神微微發燙。
裘之龍淡淡道:“這女孩子很善良,但並不是沒有原則的善良。”
“今天她彈奏出《琴無心》,身爲樂門弟子的紋楣姬感到很不好受,所以她的善意發動,只用劍柄攻擊了紋楣姬。她和紋楣姬之前並無齟齬,纔會對紋楣姬發善心。
“但幾天之前,風之囚當場出言中傷她,她當時就毫不留情地用劍,在風之囚身上戳了好幾個窟窿。
“看來,她是個善良的人,同時也是個善惡分明的人,能對別人好的時候就儘量對別人好,但該出劍保護自己的時候,也不會猶豫。”
“對,她就是這樣的女孩子。”楚子軒不由得說道。
裘之龍看着他那滾的目光,不由得道:“你該不會真對她上心了吧?”
楚子軒沉默了半晌,竟然沒有出言反駁。
裘之龍冷聲道:“她可是穆憶塵的女人,我聽說那兩人並沒有確定關係,但看他二人平日裡的互動,足可看出有滿滿的情意。”
“呦,你居然會能看出別人的情意來。”楚子軒忍不住脣角一勾,打趣道。
“我還以爲,你除了修煉,就什麼都不會了。”
裘之龍沒有說話,只是冷哼了一橫,像是在表達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