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相信,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她說着就要回屋。
顧烈氣急敗壞的怒吼道,“你給我站住!現在立刻隨我進宮,當着皇上的面,給公主殿下道歉!”
顧傾雪冷笑,背對着他,冷笑的問道,“皇上生氣了?是要降你的職,還是要丈責我?”
“你!皇上眼下已經對你勃然大怒,說你蔑視皇家威嚴。但是,念你年紀小,與公主可能秉性相沖,加上公主又爲你求情。這才換來皇上的寬容,皇上說了,你只要進宮當面向公主殿下賠禮道歉。這件事,便就此罷休。”
顧烈皺着眉頭對她解釋着,眼下,皇上對顧家已然心存不滿,而這一切都是因爲顧傾雪。
“自從上次你大庭廣衆之下拒絕太子的婚事,已然讓皇家的威嚴受到挑戰。只是當初,礙於帝尊的面子,皇上才忍着不滿,沒有懲罰你。但你今日,卻又是如此不知好歹!若不是顧忌帝尊的威容,今日你定然會被皇上大卸八塊!”
顧烈一副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的說着。
而顧傾雪只是靜靜的聽着,對此,並沒有什麼波瀾。
“既然如此,我便隨你進宮。”
聽到她這樣說着,顧烈鬆了一口氣,卻還是板起臉,不苟言笑的冷哼道,“哼!如此便還算你識相!我警告你,一會進了宮,不要再這般冷淡的神情。既然是向公主殿下賠禮道歉,你就要有道歉該有的樣子。”
顧傾雪瞥了瞥他,徑直拋過他的身子,兀自向府外走去。如果她猜的沒錯,顧烈早已在外面準備好了馬車,就等她點頭答應了。
果不其然,府外,一輛早已等候多時的馬車停在那裡。
“大小姐。”車伕畢恭畢敬的對她道。
顧傾雪不發一言,自己坐上馬車,隨後顧烈也上了車。
顧傾雪有意與他隔了一段距離,如此疏遠的行爲,被顧烈看在眼裡,不可避免,心底劃過一絲涼意。
自己與這個女兒,確實是過於生分了。不過,一想到她的所作所爲,他又覺得有這樣一個女兒,應當是老天爺在懲罰他。
很快,馬車一路穿過喧鬧的鬧市,不一會兒的功夫便來到皇宮。
宴會早已散場,宮裡依稀有官員的家眷乘車離開。每一個看到顧傾雪的人,都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
顧傾雪兀自往前走着,熟視無睹,像是沒有看到一般。
對於別人的眼光,她從來都不會放在心上。別人眼裡的自己,未必就是那個真正的自己。
這世上,最瞭解自己的還是隻有自己。
只是,身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國丞相,顧烈的臉色卻是十分難堪。畢竟,顧傾雪是他的女兒。
自古,子不教,父之過。顧傾雪被別人說三道四,便是在間接的打了顧烈的耳光。這讓心比天高的顧烈,如何能夠嚥下去這口惡氣!
顧烈領着顧傾雪,輾轉來到御書房。宴會結束後,皇帝讓顧烈帶顧傾雪在御書房候旨。
御書房門口,顧烈笑着對門外的小太監道,“麻煩通報皇上,老臣帶着逆女來向公主殿下賠個不是。”
小太監遂進了御書房,再出來時,身前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孫公公。
一見到孫公公,顧烈急忙迎了上去。
孫公公客氣的朝他笑着,“原來是丞相大人來了。”
隨後,走到他面前,對他低聲透露道,“皇上眼下正在氣頭上,公主殿下正在一旁安撫着。待會你二人進去,務必舉止言行都要小心謹慎。”
說罷,他又刻意看了一眼顧傾雪。遂轉身,在前頭帶着路。
剛進御書房,顧傾雪便聽到墨瑤彩嗲聲嗲氣的聲音,“父皇,一會兒傾雪姐姐來了,你可得網開一面啊!”
顧傾雪冷了眉梢,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看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其實不過都是假惺惺,逢場作戲罷了。
“參見皇上,公主殿下!”
皇帝眼神微冷的看了看他二人,面無表情的道,“愛卿平身!”
“謝皇上。”顧烈起身,退到一旁。
顧傾雪剛要站起來,卻聽到皇帝冷硬的聲音道,“朕沒有允你起身,繼續跪着。”
顧傾雪擡頭,“敢問皇上,傾雪有何存錯?您要罰我下跪?”
聞言,顧烈再一旁當即拉下臉,沉聲低斥她,“大膽,皇上讓你跪,你便好生跪着!”
顧傾雪沒有理睬他,依舊定定的直視着皇帝,“傾雪不知自己做錯了何事,還請皇上明示!”
皇帝冷下臉,萬般不悅的看着她,“何錯?難道丞相沒有告訴你嗎?”
顧烈一聽,當即又跪了下去,拱手對皇上垂淚道,“皇上,是老臣教女無方,才養成了她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還請皇上責罰!”
說罷,他埋下了頭。顧傾雪在一旁看着,神情依舊淡漠,沒有任何波瀾。
皇帝看了看顧烈,撫掌道,“丞相快快請起,朕知道你多年來一直忙於國事,對家中自然便無暇顧及。朕不怪你,起來吧。”
顧烈連聲道着謝,站起身立在一旁,看着顧傾雪卻是暗暗的咬牙切齒。
皇帝隨即將目光落到顧傾雪不卑不亢的神情上,不知爲何,對於這個女子,他總覺得不同於尋常女子,很不一般。
“顧傾雪,既然你說你不知道自己犯了何錯,那朕這就告訴你。”
說罷,他看了看一旁的墨瑤彩,扭頭對顧傾雪一五一十的道,“朕問你,你是否在百花宴上惡言辱罵公主?”
顧傾雪昂首挺胸的回道,“回皇上,臣女並無辱罵過公主。”
此話一出,墨瑤彩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了。她忙扯了扯手中的絲帕,氣急敗壞道,“顧傾雪,你太過分了,敢做不敢當!明明在場那麼多人都看見了,你當場辱罵本公主!”
語畢,她又對着皇帝道,“父皇,你看看她,現在居然不承認了!你一定要爲兒臣做主啊!”
說罷,她輕輕的抽泣着,假意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滿臉的表情,甚是委屈至極。
“皇上,老天有眼,臣女沒有做過便是沒有做過,做過必然會承認。臣女並非那敢做不敢當之人,只是,臣女從未辱罵過公主,此等無中生有之事,萬萬是不會承認的!”
顧傾雪神情堅定,語氣沉穩而有力,清秀的面龐上,沒有絲毫掩飾之心。
如此坦蕩蕩的態度,讓皇帝都不由得沉默了下來。看了看自己身旁,一臉氣憤的墨瑤彩,開始意識到,或許自己真的誤會了顧傾雪。
對於墨瑤彩的性子,他多少還是知道的。自己這個公主,從小看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對人對事,一向都是隨性而來。
想必,這一次也不例外。
片刻後,皇帝緩了緩神色,對顧傾雪道,“你起來吧。”
顧烈和墨瑤彩都不由得有些驚訝,尤其是墨瑤彩,她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十分不滿的道,“父皇,你怎麼…怎麼還讓她起來了?”
皇帝淡淡的看着她,道,“瑤兒,方纔在這裡,你還拉着朕的手,讓朕要對顧傾雪寬容一些。怎麼?現在朕寬容她了,你怎麼反倒像是不高興了?”
墨瑤彩咬了咬嘴脣,眼神有些搖晃。她扯了扯手中的手帕,乾乾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卻是十分勉強。
“是…是啊…兒臣是讓父皇寬容傾雪姐姐…可是,兒臣受的委屈,父皇你也不能不管啊!”
顧傾雪起身站在原地,微微斂眸。她知道,皇帝並非不明事理之人。只要他前後仔細想想,便肯定會知道這個中隱情。墨瑤彩自小便是驕縱蠻橫,從小到大,無理取鬧的事情沒少做。
這些年,皇帝不是不知情,只不過是看在墨瑤彩畢竟已嫁作人婦,性子收斂了不少,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瑤兒,你想讓父皇如何處置呢?”皇帝臉色隨之一沉,語氣也陡然凌厲了起來,“傾雪說她並沒有當衆辱罵你,而這一切不過是你自己想要出一口惡氣罷了!”
墨瑤彩見事情敗露,當即白了臉,嘴上還是強硬着說,“不是的…父皇,你…你相信兒臣…那麼多人都能作證…是顧傾雪…她辱罵…”
“夠了!”皇帝冷聲打斷了她的話,“那些人不過是敷衍你罷了!”
“可是父皇…”墨瑤彩梨花帶雨的還想要爲自己辯解。
皇帝不耐煩的朝她揮了揮手,“行了,父皇年紀雖然大了,卻還是耳清目明。你下去吧…”
墨瑤彩聞言,不甘心的跺跺腳,看着顧傾雪,暗地裡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帶着滿肚子的怨憤出了御書房,臨走前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顧傾雪沒有看她,無視她的恨意。她前世是個殺手,早已被訓練成,無論面臨什麼樣的情況,她都可以處事不驚,臨危不亂。
墨瑤彩畢竟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即使已經嫁作人婦,骨子裡依然不夠成熟。跟顧傾雪鬥,實在還是嫩了些。
“皇上,公主殿下還是個孩子,難免還有些孩子的頑劣性。皇上還是不要爲難她。”顧傾雪淡淡的說着,心裡卻是冷笑一聲。
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她不是不會服軟,只是,服軟也是要看時機的。何時該硬,何時該軟,往往會收到不同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