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身後忘塵虛弱的呼聲,顧傾雪直直的對上碧凝清冷的目光,陰沉着臉,猶如鬼魅一般的質問道,“今日,你動了我的人。他日,我一定會讓你親眼看看,你家主子被我踩在腳底是什麼樣的一種滋味!”
冷淡的聲音裡夾雜着慢慢的殺意,碧凝面色微怔,卻又很快的迴歸平靜。在她看來,顧傾雪再如何不尋常,也終究是念力全無的廢物。沒有真功夫,不過是說出一些狠話來,逞一時口快罷了!
沒有將她的話過多放在心上,碧凝面無表情的看着她道“跟我回九幽門,你這個小丫鬟才能保住一條命。否則,我就先殺了她,再將你強行帶回去!”
“好,我跟你回去。”顧傾雪不動聲色的說着,語氣之中平淡無波,沒有絲毫的猶豫。
然而,實際上,她內心的怒火和恨意已經攀升到了極限。不過,對她而言,越是憤怒,她越能夠保持鎮定。
“主子…不要…”忘塵伏在而上,淚眼婆娑的看着顧傾雪堅韌挺直的腰背,心裡是無盡的悲涼。
碧凝將信將疑的慢慢走向她,她答應的太過乾脆,怕她有詐。
就在即將靠近的一霎那間,顧傾雪忽然一個旋轉,橫踢過去,直直的對準碧凝的下盤。
碧凝一個晃神,險些沒有避開,堪堪的輕功避開,狼狽的站住腳步。可不曾想,還不等她站穩腳後跟,顧傾雪便又速度極快的欺身而上。
這一回,沒有給她脫身的機會,顧傾雪的雙手,一把將她的肩膀卡住,直接就給她來了一個過肩摔!
“啊——!”
碧凝畢竟是女兒身,身體不及男兒那般健碩。故而,當她被顧傾雪狠狠的翻身摔到地下時,慘痛一聲,身子骨猛地一陣抽搐,宛若撕裂一般的疼苦不堪。
陰沉着臉色的顧傾雪,此刻居高臨下的低望着倒在地上幾乎爬不起來的碧凝,宛若來自地獄的惡魔。
她冰冷的目光中是一片無盡的殺意,這般羅剎一般的模樣,與平素裡那清冷略帶柔弱的女子不同。很是耐人尋味!
身後,忘塵萬分吃驚的看着自家明明沒有念力的主子,頃刻間,居然就將碧凝摔倒在地!並且下手十分強硬,沒有絲毫的手軟。
從方纔的手法來看,主子並沒有使用任何念力,周圍雖然有強大的壓力出現,卻絲毫沒有任何念力波動的跡象。
僅僅是靠着肉身,便輕而易舉的就將碧凝這樣一箇中級念力修行者撂倒在地!如此可怕的力量,但凡見到這種場景的人,都會被她家主子如此強大的氣場所震撼!
她熱淚盈眶的緊緊盯着顧傾雪的背影,哇哇哇…她家主子真是太帥了啊啊啊!
秋風瑟瑟,吹動竹林,“沙沙”的聲音在竹林間迴盪着。
顧傾雪冷眸微凝,看着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的碧凝,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我顧傾雪雖然沒有念力,卻也不會白白任由你們這些心懷不軌之人的欺負!今日,你動了我的人,我就要讓樓幽嚐嚐失去左膀右臂的滋味!”
說着,她猛地將早已摔的七葷八素的碧凝從地上狠狠的拽起來,用力的掐住她的脖子。
碧凝虛弱的睜開眼睛,胸口劇烈的起伏,嘴角鮮紅的血絲不住的流淌。目光在接觸顧傾雪瘮人的眼神之後,她的後背不住的冒出一層冷汗。
死亡的氣息像一張網圍繞在她的身邊,之前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又向她緊密襲來!
“咳咳!你想做什麼?殺了我?呵…咳…殺了我,門主也不會放過你…”碧凝輕輕地咳着,身體無比的虛弱,元氣大傷。
“現在的我,要殺你,猶如捏死一隻螻蟻那麼簡單,不費吹灰之力!”說話的空檔,她冷笑着,纖長的玉指撫上她冰涼的肌膚,一寸一寸緩緩的收緊。冰涼的觸覺,讓碧凝不由自主的輕顫着身體。
“你!”隨着她手指的不斷收緊,碧凝不住的睜大了眼睛,這才意識到,眼前看似柔弱的小姑娘,是真的會動手殺了她!
死亡的恐懼慢慢在她的心裡放大,而在顧傾雪的心裡,此時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替忘塵討個公道!
這種嗜血仇恨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在她的心裡出現過了,原以爲這一世不會再回到曾經那樣刀光血影的生活。然而,她還是想的太天真!
既然不能平安悠閒地生活,那麼她就要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不依靠任何人,不懼怕任何人!
冷眸中,血光一閃,她猛地收緊手指。就聽見碧凝隱忍的一聲悶哼,蒼白的表情上面目猙獰。
正當她準備好就此了結掉碧凝時,從遠處倏的傳來一聲急切的呼聲。
“徒兒,快收手!”
清冷平淡的聲音讓顧傾雪微微怔了怔,有種久違的感覺,頓時暗了暗眼眸,心中微微起了一絲絲波瀾。想要收緊的手指,也在一霎那間停止了動作。
就是這微微失身的片刻,垂死掙扎,不願等死的碧凝忽的凝起全身的念力,猛地爆發出來,一掌就拍向顧傾雪的肩膀。
即使顧傾雪反應再快,也終究因爲沒有念力而來不及躲閃。只能生生的受了她一掌,錐心的疼痛從肩膀處一直蔓延到心口。
趁她受傷之時,碧凝連忙從她手中掙脫出來,看着自己,捂着胸口,輕功運作,退到安全的地帶。
顧傾雪扶着自己的肩膀,面色微微大白,冷眼看着桃之夭夭的碧凝。
就在這時,不遠處兩道身影由遠及近,飛速的像她的方向趕過來。片刻之後,一襲白衣袂袂的封千域率先趕到她的身邊。
沉着清冷的臉龐,黑絲墨帶,刀削斧鉞般俊美的輪廓,深沉的目光一眼便落顧傾雪的身上。在看到她蒼白異常的小臉時,臉色驀然的就沉了下去。三步兩步便走到她的面前,微微低頭,不言不語徑直替她把脈。
兩人距離十分近,這是她印象裡,師徒二人最近距離接觸的一次。
她仰着頭,看他低頭,密而長的睫毛如蒲扇一般,輕輕顫動着。俊美的面容在她眼前格外真實,就連他沉着的呼吸聲都能隱隱的感覺到。
她微愣,直到自己手腕處冰涼的觸覺消失之後,她才從失身中回過神來。擡眼看到的便是封千域陰鬱的神情,頓時她的心情也受了感染,微微斂下眼眸。
“你本不該與她有直接衝突,也便不會因此貿然的受傷。”
平靜的話語之下帶着不悅的波動,顯然,他動了怒。
他不遠千里萬里來救她,她本該是感動的。然而現在,他站在自己的眼前,責備自己,卻叫她有些心涼。
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退,有意要和他保持距離。
“這點傷,對徒兒來說,並不是大礙,師父無須擔心。”
幾不可聞得皺了皺眉頭,封千域看着眼前似乎有些排斥自己的徒弟,雖然心中惱怒她太過自以爲是,卻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半晌,他緩和了幾分語氣,卻仍舊是平淡無波,沒有什麼感情波動。
“你受傷了,坐下,爲師替你療傷。”
“我無礙,師父不必管我。不過,忘塵傷的很重,徒兒希望師父能夠先替忘塵療傷!”
她淡淡的說着,眼神順勢就看向前方躺在地上難受的說不出話來的忘塵。
看到忘塵,封千域沉吟片刻,又看了看顧傾雪,片刻後才點了點頭,“也罷,你的傷不是大礙。”
說罷,他便輕功微動,眨眼間便已經站在忘塵的身前。
突然出現的素衣白衫男子,讓忘塵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顧傾雪沉着臉,輕輕將忘塵扶了起來,看着她受到如此的傷害,心底不由得又是一涼。
封千域皺了皺眉,難怪自己的小徒弟會動怒,自己的丫鬟居然被打成這般模樣。
在心裡微微嘆了嘆氣,他便將念力凝聚到手心,開始替忘塵療傷。
就在封千域正給忘塵療傷的片刻,夜半匆匆趕來,臉色隱隱發白,顯然也是經歷了一番惡戰。
“師兄…”她輕輕喚了一句,隨即將目光落在忘塵的身上。
夜半順着她的眼神,便看到了受傷慘重的忘塵。她閉着眼睛,正在接受封千域的治療。
目光微微一沉,夜半擡頭,眼底似乎是閃過了一抹怒意。
“師妹,忘塵她…”
話還未說完,便被封千域打斷了,“夜半。”
聽到師父喚他,夜半隻得暫時將心中的疑問和怒意壓下去,恭恭敬敬的對着封千域躬了躬身子,“師父,徒兒在!”
“她受傷不輕,你來替她療傷,爲師有話要與你師妹說。”
冷淡的聲音,讓夜半下意識的就爲顧傾雪捏了一把汗。眼角小心的劃過顧傾雪那微微發冷的面容,夜半低聲應了應。
師父的話,想來說一不二,他不能反駁。顧傾雪動了動脣,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是沒有說話。
收回念力的封千域的淡淡的瞥了一旁靜默不作聲的顧傾雪,“走吧,爲師有話要說。”
說罷他也不等她應答,便兀自向前走去。她不說話,悶聲跟在他的身後,肩膀處隱隱還透着疼痛。
她不知道師父想要與她說何事,或許是幾句安撫,或許是幾句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