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一個魔術師,會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把她救走了,不過,那女的應該已經被我毒死了。”
亡沙說着,掏出一把手槍,對準了躺那一動不動的夏新的後腦勺,隨意說道,“好了,事情有變,咱們先回去吧,玩夠了,再待也沒意思。”
黑眼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槍,陰沉着臉色道,“這是我的獵物。”
亡沙也知道他的脾氣,黑眼的獵物,絕不允許他人插手,無奈催促道,“別玩了,沒時間了,對方馬上就會追來,殺完就走吧。”
“我知道。”
黑眼咬牙切齒的,再一次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差一點就要死在這如螻蟻般的東方人手上。
哪怕是在那充滿炮火的中東戰場上,他都沒遇到過這麼驚險的情況。
他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恥辱。
還是在同伴面前!
區區螞蟻,居然還想反抗自己?
不過是供自己娛樂的玩具罷了。
黑眼怒氣衝衝的衝上去,一腳踩在了夏新的左手上,讓夏新的左手發出了“嘎啦嘎啦”的骨折聲響。
夏新也是忍不住的發出了一聲慘叫,不過,他也沒什麼叫的力氣了。
然後,他對着夏新的後背就是一陣狠踩,拼命的踩,邊踩邊罵道,“雜種,廢物,還想殺我,我去你媽的,畜生……”
夏新的意識這回是真的漸漸模糊了,他感覺的出,自己要死了。
身上的傷太重了,出血過多,讓他大腦開始缺氧,手腳也沒什麼力氣了,背後麻痹的飛鏢更是讓他感覺離現世越來越遠。
任憑夏新如何努力,他也沒有再站起來的力氣了。
終究是……到此爲止了嗎?
夏新模模糊糊的視線望向了前邊的黑色轎車。
喃喃的呼喚了一聲,“曉萱……”
他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他努力過,抗爭過,拼命過,用盡全身的力氣,用盡腦海所有的思維,用着破爛的身體,用有限的知識,去跟強大的敵人抗爭過,他差一點就成功了。
然而,他還是失敗了。
運氣,跟他總是差了那麼一點。
他知道,自己運氣很不好。
從小到大都不好。
然而,他沒想到,在這種緊要關頭,在這生死存亡,就差一擊的時候,對方來人了。
就差……一秒!
夏新……真的好不甘心啊!
而且,他最擔心的是……他們會怎麼樣對待曉萱。
自己已經不行了,如果,有人來救下曉萱就好了。
可他知道,現實不是童話,總是比自己想象的要殘酷的多。
其實,他更知道,洛水仙那些殘酷的話語,就某方面來說,並沒有錯。
只是……心裡好不甘心啊……
哪怕死也要救下曉萱的想法,驅使着夏新努力的用着手臂的力氣,向着黑色轎車的方向爬去。
一點點的爬過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幹嘛。
他只是回想起了,兩人最後一次的見面。
想起曉萱強打精神,強顏歡笑的可憐模樣。
她到底,是要用着怎樣的心情,才能說出那句,“我們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
這對曉萱來說,是多麼殘忍的話語啊。
自己,早該明白的。
自己應該懂的。
自己還猶豫着,還沒有說話,還讓曉萱親口說出這樣殘忍的話。
這話,大概跟拿刀子一點點割她的心差不多了吧。
夏新清楚的知道,相似的另外一句“我的事關你什麼事”這句話,曾經傷的自己有多痛,而自己還讓曉萱親口說出那樣的話,這樣的自己,又是多麼的殘忍。
多麼的無情!
多麼的無恥!
他回想起了曉萱痛苦着的,卻還要歡笑的表情,想起了曉萱離開時強忍淚水,終究沒能忍住,任憑淚水滑落的模樣,想起了曉萱一個人進了電梯,孤獨的縮在牆角抽泣時的令人心疼的樣子。
想不到,“我們沒有任何關係”這句話,居然成了兩人最後的話語。
夏新並不想傷害任何人,可終究傷的曉萱是最多的,也是最痛的。
在這生死關頭,夏新想跟對方說一句對不起。
雖然某人教過她,不要說對不起……,可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他已經沒有力氣了,沒什麼餘力,去對抗黑眼,跟他的另一個同伴了。
他只能努力的用着手臂的力量,摩擦着草地,向着那黑色轎車爬起,他想再看一眼曉萱,跟她說上一句……
“都是自己的錯!”
對啊,其實全部,都是自己的錯。
如果,自己能做的更好一點的話,如果自己……
“殺戮不是罪,弱小,纔是真正的罪,……雖然我想這麼說,不過,還是聽你媽媽的吧,世界是溫柔的,對你我,都會溫柔的。”
父親某一次教誨過的話語,模糊的在耳邊響起。
可是,爸爸,媽媽,世界並沒溫柔過啊!
夏新只感覺眼睛一熱,眼淚混雜着血液,突兀的就從眼眶裡滑落了。
他以爲自己不怕死了,可他發現,自己還是怕死,自己不想死在這裡,真的好害怕啊!
如果自己死了,落在他們手裡的曉萱要怎麼辦!
他不想就這麼死掉。
夏新艱難的靠着手臂的力量,想向着前方攀爬着,那黑眼也發現了。
黑眼看看轎車,又看看夏新,一擡腿,再一次的踩在了夏新的手腕上。
狠狠的踩了下去,制止了夏新往前爬的動作。
帶着一股興奮,一股嗜血的笑容,冷笑着問道,“我記得,你是爲了那個馬尾的女孩追過來的吧,那個粉裙子的馬尾的女孩,跟你什麼關係啊?”
夏新其實已經有點聽不清了,但這最後一句,卻是清楚的映入了他耳簾。
什麼關係?
當初白光也問過這話。
他沒能回答,然後,曉萱爲了不讓自己爲難,主動回答了。
但這一次,夏新毫不猶豫的主動回答了。
他用着滿是血的嘴巴,清楚的發出聲音道,“曉萱,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可以……給你錢,求你放了她……”
“哦呀,原來是你女朋友啊,難怪你會拼死來救她呢。”
黑眼說到這,臉上那殘酷嗜血的笑容越發明顯了,眼神更是猩紅髮亮,“真是可憐,女朋友可是要好好照顧才行哦,怎麼可以落在別人手上呢。“
在夏新模糊的視線中,就看到黑眼拿出了一個紅色的小按鈕,刻意的伸到他眼前,用着惡魔般的話語問道,“話說……你知道,絕望的滋味嗎?……聞過人被燒焦的味道嗎,比如女朋友的香味。”
然後,在夏新瞪大的驚恐的眼眸中,黑眼按下了那個按鈕,只聽“轟”的一下,那輛黑色轎車,就爆炸了開來,是燃燒彈。
燃燒彈威力不大,但,足夠燒掉一輛車了。
整輛車瞬間就被熊熊的火光覆蓋了。
黑眼哈哈大笑道,“快讓我看看,你絕望的,痛苦的,後悔的想自殺的表情啊,快讓我更愉悅一點啊。”
夏新已經什麼也不知道了,他的眼睛裡,已經被那一片火光填滿了。
他感覺隨着汽車的燃燒,自己全身,整個人都爆炸了。
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
也許是迴光返照,也許是榨乾身體最後的一點氣力。
他猛的一躍而起,拼盡全力,朝着火海跑了過去,也不管那熊熊燃燒的車門,硬是伸手用肉掌把車門給拽了下來。
然後在他眼前的,是那蜷縮在後座上,已經被燒焦成一團的血肉模糊的屍體,還有那在火光中化爲灰燼的粉絲長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新發出了驚天的慘叫,震驚了整片樹林。
他感覺大腦一片空白,整個腦袋,身體,血管彷彿都炸裂開來了!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二次感受到,渾身都要被撕碎,被融化的痛苦,這是比死亡更痛的傷痛……
後邊則傳來了,黑眼興奮,瘋狂,且愉悅的大笑聲,“就是要這樣,就是要這樣,哈哈哈哈哈……就是這種表情,我最喜歡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