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新起來的更晚了。
倒不是他不想起來,而是,夜裡的時候就一直渾身發熱,流汗不止,難受的要死。
也不是那種吃了藥控制不了自己的狀態,就是難受,身體亢奮,想入非非的,總是想起些令人血脈賁張的場景。
看起來,那藥也不是完全沒效果,就是效果被減輕了。
搞的夏新折騰來折騰去的,想睡也睡不着,異常的難受。
這藥效一減少,就給人一種,好像全身都癢,但你偏偏又不知道該該怎麼撓癢的感覺,這種吊着你,又不給你舒服的感覺,反而是最難受的。
夏新感覺自己睡了,又感覺自己沒睡,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夜。
早上起來的時候,就感覺腰痠背痛腿抽筋的,跟個老年人似的。
感覺像是積鬱了某些東西,沒發泄出來,異常難受。
當他頂着大大的黑眼圈來到衛生間洗漱的時候,自己都被自己嚇到了。
夏新忍不住的搖了搖頭,嘀咕,“一大早就被嚇到真不是好兆頭。”
然後等他剛打開房門,又被嚇了一跳。
只見整個客廳鋥亮鋥亮的,所有東西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嶄新發亮,連地板都反光發亮,亮的刺眼。
夏新有一瞬間懷疑黑眼圈是把自己眼睛都搞壞了嗎,看什麼都這麼新。
直到他看到從廚房裡探出頭來的蘇曉涵,那穿着圍裙帶着橡膠手套,手上還拿個拖把的,家庭主婦模樣,他才反應過來。
昨天好像是作爲處罰讓蘇曉涵打掃房間來着。
當時就隨便說說的,想不到……
“這麼早就打掃房間啊。”
蘇曉涵一臉燦爛的笑道,“恩,做完了就舒服了。”
這也讓夏新想起昨晚電話裡,李嫣然說的,有一種好學生,如果不對他們的錯誤進行懲罰,反而他們自己心底會受不了,無法原諒自己。
“而且,現在不早了,都十點了,”蘇曉涵指了指客廳的時鐘道,“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晚。”
“啊,可能昨晚做噩夢了吧,頭痛的很。”
“這樣啊,那你吃早飯吧,我做了早飯,但是你都沒起來,應該,有點涼了,熱下就好。”
“我自己來吧。”
“不用,不用,我來就好。”
“……”
吃完早飯都11點了。
夏新都不知道這該算早飯還是午飯。
他讓洗完澡的蘇曉涵也稍微吃了點,就當是午飯了,兩人等會還要去接蘇曉涵的父母呢。
主要就是要取得兩人的支持,讓他們知道,這是一種新興的行業,雖然有賣肉,搏上位的,但蘇曉涵可不是靠那個的,她是正經主播。
如果不搏得家裡父母的支持,蘇曉涵遲早不是被他爸賣了,就得被她媽給強行終端主播生涯的。
所以,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蘇曉涵洗完澡,換了一身乾淨素白的連身裙,烏黑如雲的秀髮上,簡單的別了個髮卡,潔白如玉的手腕上帶了個運動手環,美麗的雙腿蹬了雙帶點學生氣的小涼鞋,整個人看起來簡單而乾淨,清清白白的像是個美麗的玉石。
那清澈的瞳眸一眨一眨間,小巧的紅脣輕啓間,渾身上下自然流露出了女大學生那種青春而健康的氣質,給人一種單純而美麗的好似一朵綻放的水仙花般的感覺。
在又跟蘇曉涵確定了下注意事項之後,夏新纔開車來到機場接人。
大約等了半個多小時,12點多的時候,就看到蘇曉涵的父母,在公司公關部的幾個人,外加幾個保安的包圍下進來了。
“爸,媽,這兒呢,這兒呢。”
在異地看到親人,蘇曉涵還是很高興的,揮着小聲,大聲的喊着,“爸,媽,這兒呢。”
“曉涵”。
蘇曉涵的母親,於詩霞率先發現了蘇曉涵,快步的朝着這邊走過來。
“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出事了呢。”
“沒有,我哪有事,我好的很呢。”
“這些人,看着怪可怕的。”
“他們是公司的人。”
於詩霞一過來,就跟蘇曉涵抱在了一起。
於詩霞穿着一身粗糙的樸素衣服,外邊套了件老舊的破大衣,看起來有點像是農村趕來外地打工的人。
不同的是,她挺有氣質的,身上透着一種書卷氣,行爲舉止不似有些村裡人那般粗俗,眉慈目善的,清秀的五官還能透露出其年輕時的美貌。
只是,鬢角白髮蒼蒼,還有眼角嘴角的皺紋,讓她這才40不到的年齡,看起來跟60歲似的,相當的顯老。
然後是他旁邊的男人,也就是蘇曉涵的父親蘇驚遠,白色短袖外套着一件看起來彷彿有十多年曆史的灰色外套,肩膀跟胸前都帶着補丁,釦子都掉了兩顆,下邊的休閒褲看起來也很是老舊了。
他身材瘦削,面黃肌瘦,顴骨凸出,穿着看起來就像是那種無業遊民,還雙手插兜裡,嘴巴里叼着根菸,左看看右看看,都是拿斜眼瞄人的,簡直跟夏新在學校門口路過時看到的那些小混混一模一樣。
夏新經歷的事情多,看人的眼光也逐漸刁鑽,這一眼看過去,就覺得蘇父,這麼大人了,整個人還沒個正形,哪裡像個成熟穩重的父親了,還更像一個剛剛把褲腿輸掉的老流氓。
他的第一個念頭是,兩人這麼多年都沒變啊。
當年阿姨是怎麼看上這叔叔的呢?……這一直是夏新心中的一個不解之謎。
“你,你電話裡也不說清楚點,我跟他們說,也聽不明白,我還以爲你出事了呢。”
於詩霞輕輕的撫摸着蘇曉涵的後腦勺,露出了幾分安心的神色,雖然人家一直在跟她解釋了,不過,她還是擔心女兒是不是在這出了事,人家跑家裡討債來了。
因爲就她以往觀念,好事從來是輪不到他們家的,最近手機新聞裡那什麼果貸,小姐貸又鋪天蓋地的,她生怕這傻丫頭做什麼傻話。
“媽,我沒那麼笨,我纔不會去碰那麼危險的東西呢。”
夏新發現於詩霞那佈滿老繭褶皺的手,看起來簡直觸目驚心。
按年齡說,舒月舞的母親,趙晴跟她是同一輩的,比她還長几歲,但兩人感覺就像隔了一個世紀那麼恐怖。
夏新知道,這個女人爲這個家庭奉獻了一切,包括自己的青春,美貌,自己的手,自己的身心。
而反觀那蘇驚遠,還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一手夾着那幾塊錢一包的廉價香菸,一邊左右瞭望着感嘆,“這大城市,就是好啊,繁華,好看,這裡的人一個個穿的都這麼漂亮,真漂亮。”
直到好一會兒纔不耐煩的催促道,“好了,孩子他媽,我都跟你說沒事,你說你一路上,瞎擔心什麼勁啊,搞的我覺都睡不好,曉涵這麼大能有什麼事啊,人家都說了你就是不聽,什麼時候吃飯啊,我都餓死了?”
旁邊一身黑色套裙,身材窈窕的公關部經理,蔣菲菲微笑着回答,“蘇先生,酒店已經安排好了,如果可以走了,請隨我們來。”
夏新也算看出來了,比起女兒,這位父親可能更關心下頓吃什麼,那對他來說纔是實在的。
“那,趕緊走吧。”
蘇驚遠帶着幾分貪婪的視線掃過蔣菲菲那曲線玲瓏,帶着成熟女性特有的S型身材曲線,吞了口口水道,“咱們先吃飯吧。”
“好。”
蔣勤勤微笑着點頭,不過,夏新還是發現,她在低頭的一瞬間,眼神中閃過一抹鄙夷與厭惡,看起來,並不太喜歡蘇驚遠。
因爲秉承職業素養,所以並沒有任何表示。
郭明達帶過一次這公關部經理,所以,她是知道夏新身份的。
她在走過夏新身邊的時候,用眼神向夏新示意了下,請了個好,並沒多說什麼。
然後等在了前邊,等着幾人跟上。
蘇驚遠盯着蔣菲菲搖擺着的挺翹臀線多看了幾眼,連忙催促道,“走了,走了,先去吃飯吧。”
蘇曉涵這才掙脫母親,連忙跟兩人介紹道,“還有啊,給你們介紹下,他是夏新,你們還記得嗎,就是初中跟我是同學,還來過咱們家的。”
夏新微笑着點頭道,“叔叔,阿姨好。”
“哦哦,夏新,”於詩霞上上下下打量了夏新一番道,“記得記得,還得謝謝你當時照顧我們家曉涵呢。”
“應該的,我們是同班同學嘛,我還得謝謝他指導我學習呢。”
“……”
倒是蘇驚遠,盯着夏新仔細看了看,然後伸出食指指着夏新道,“哦,哦,夏新我記想起來了,想起來了,當時我們都有說過你呢。”
“說我?”夏新不解。
蘇驚雷哈哈笑道,“對對,我記得記得,記憶深刻,夏新!大家都說說你跟個野狗似的,整天撿垃圾堆吃啊。”
“是,是嗎……”
饒是夏新脾氣再好,也是臉色一僵,語氣僵硬的回道,“我做過這事嗎,也許……有吧……”
夏新苦笑着,都不知道該如何把這話題接下去了。
他在心中感嘆着,這人是真不會聊天。
而在前邊的蔣菲菲更是臉色蒼白的完全不知所措了,她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是該說點什麼好,還是不說什麼當沒聽見的好。
倒是蘇驚遠看到曾經落魄的夏新,彷彿是看到同道中人一般,走過來伸過一隻黑乎乎,指甲縫裡還夾着一些殘餘的黑色油垢的大手,搭在了夏新的肩膀上道,“對了,現在過的怎麼樣,我後來聽說你偷東西被人打死了,看你現在,過的還挺不錯的樣子嘛。”
蘇驚遠完全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拍了拍夏新干淨體面的衣服道,“現在做什麼呢,你這黑眼圈怎麼這麼重,不會又半夜翻人家垃圾桶了吧。”
“應該……不用吧,叔叔,要不,咱們還是先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