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陸師姐,這筆帳我還沒有找你算!現在你又要殺掉那些無辜的女人!那些女人是陸師姐跟我救出來的,你怎可如此草菅人命!既然如此你跟那些魔物又有什麼區別!”
夏辰此刻再也沒有顧忌,把內心深處那些想說的話全都給說了出來。
沒錯,事到如今,他還能有什麼顧忌?
眼前陳玄都的冷漠無情,可總是高高在上用微言大義來限制住每個人選擇的話語,這一切都是讓夏辰那麼的不痛快!
這個人,果然很虛僞!
“我們是正道,他們是魔物,本就該死,而這些被魔物種下魔種的女人,也同樣不能倖免,爲了門派日後的大計,她們必須死!”
陳玄都的話擲地有聲。
夏辰徹底惱怒,猛地大吼一聲:“那還談什麼!儘管放馬過來吧!”
說完,手中紅纓劍一抖,做出攻擊的姿態來。
陳玄都微微一笑,輕蔑的看了夏辰一眼:“就憑你?也敢跟我動手?”
“怎麼,你怕了?”夏辰滿嘴譏笑。
陳玄都卻是不爲所動,多年來的修煉早已讓他眼高於頂,本身不俗的實力更是讓他成爲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他怎麼可能懼怕夏辰?
再者說陳玄都沒打算出手,計劃雖歸計劃,那計劃成功與否至關重要,就算是用一些手段也無可厚非,事後完全可以混過去。
可是當着衆目睽睽之下,跟夏辰動手的話,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雲霧峰上十二宮的宮主之一,門派首席大弟子,跟一個新入門的弟子大打出手,那絕對是一件影響惡劣的事。
即便陳玄都這邊佔理,也會被人說成是沒有容人之雅量。
“處理掉那些女人,休整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返回雲霧峰!”說着,陳玄都下了命令。
夏辰忍無可忍,即便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他還是要殺掉那些可憐的女人嗎?
“我不許!”猛然爆發出凜然氣機的夏辰,再也顧不得許多,那股子被陳玄都適才阻攔下的瘋狂勁頭,又再一次浮現。
縱然遍體鱗傷,縱然他此刻氣機已亂,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些無辜的女人被處死……
那也是一條人命!
雖然在武修的世界裡,人命真的如同草芥一樣卑賤,可人命就是人命,不以強權欺負弱者,這難道不是武修們一直信奉的嗎?
可現在陳玄都竟然爲了那虛無縹緲的防患於未然,就要將這些倖存下來的女人殺絕,徹底激起了夏辰內心的悲憤。
如果是那樣,自己就絕不會進入城中去救那些女人,只需要回來報告一聲,到時九百道天雷落下,這些女人的命也都隨着一道道決雷化爲了塵土。
難道修煉一途,不需要人性?
“我宰了你!”夏辰大呼大叫,手中長劍也沒有任何顧忌,猛地朝着陳玄都刺了過去。
“砰!”
僅僅是一拂袖,圍繞在陳玄都身邊的那些氣機,頃刻間防禦住了夏辰的攻勢,且將他徹底擊飛了出去!
“噗!”
本身氣機已亂,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夏辰,赫然吐出一口殷紅的鮮血來。
衆人都看見了這一幕,王逸凡看見夏辰被陳玄都打飛了出去,忍不住站出來吼道:“陳玄都!你幹什麼!”
陳玄都冷眼看着衆人:“你們也想以武犯禁嗎!”
王逸凡冷笑了一聲:“以武犯禁?要說以武犯禁,你陳玄都纔是以武犯禁吧!就你這樣還能算是門派的大師兄?爺爺我瞧不起你!”
陳玄都臉色頓時一變!
倘若王逸凡說出其他的惡劣之語,也許陳玄都還不會在意。
可偏偏他性情孤高,愛惜羽毛。
王逸凡說他不配做門派的大師兄,這卻是徹底激怒了陳玄都。
“好,好!你們這是反了!敢說出這樣大不敬的話來!既然如此,那我陳玄都今天就替掌教師尊,清理門戶!”
“清理門戶!”
隨着這四個字從陳玄都的嘴裡說出來,在場雲霧峰的弟子們全都是一愣。
清理門戶的寓意不言而喻,而且雲霧峰這麼多年來,清理門戶也沒幾次,若不是某個弟子真的觸犯了天怒,雲霧峰何曾清理門戶過?
陳玄都笑的很殘忍,就連平素裡首席大弟子的風度都消失全無。
就在他調動全身氣機的時候,被他適才擊飛出去的夏辰,猛地從他的背後高高的躍起,雙手緊緊地舉着紅纓劍,瞄準了他的心肺,準備一擊必殺!
“給我滾!都是因爲你這螻蟻!”
陳玄都很顯然早就察覺到了,氣機涌現的當口,陳玄都猛地轉過身來朝着尚處在半空中還沒落下的夏辰就是一記空掌。
夾在着罡風,也帶着陳玄都的七分功力。
“咔嚓!”
“噗!”
在場所有人都可以聽得見骨骼碎裂的聲響,原本就被陳玄都打在胸口的夏辰,這一下肋骨一下子斷掉了好幾根!
碎裂的骨頭刺穿了肺部,猛然嘔出大量黑血的夏辰,就像是被折斷了翅膀的雛鷹,瞬間墜落在地上,奄奄一息。
“你!我跟你拼了!”
王逸凡一看夏辰被打殘,哪裡還能忍?
運起金光就衝了上去,雷鶴鳴也是苦笑了一聲,看着王逸凡的方向喊了一句:“帶我一個!”
羣情激奮,倘若沒有陳玄都掌打夏辰一事,或許大家對他的命令還不會違抗。
只不過作爲師兄的陳玄都既然出手教訓了自己的師弟,那事情也就鬧大了。
陳玄都心裡苦不堪言,殺掉這些身有魔種的女人,有那麼難嗎?
這是自己的一貫作風,門派也不能說什麼!
但是夏辰的突然發難,卻將自己整個人都陷入到了被動的局面裡。
若是對這些門派弟子動真格的,就算雲塵暫時不怪罪,這件事對自己的前途也會產生影響!
可若是不動手,這些剛剛選入門來的傢伙們,就像是一個個剛長出了乳牙的小狼,被咬上一口,定然要被撕扯下一塊肉來的!
自己這個首席大弟子的威信,什麼時候遭受過如此質疑和否定?
光憑藉着這一條,他如何能忍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