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皇上便帶着輕車從簡離開,帶走了太子親手種的瓜果,留下滿滿的期待與重託。雲憶柳由於昨夜睡得太晚,醒來時已經將近午時,書院的客人早已走得一個不剩。揉着惺忪的睡眼,喚來自己的婢女梳洗一番人總算是清爽了許多,結果才走一步便撞上人,險些摔倒在地,幸好及時被拉了回來,卻撞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
"太傅,父皇不是說過您終身不用行跪拜之禮,這不是折煞天晨嗎?!"
"宇文天晨,你跑我院子裡來幹什麼?!"被撞悶掉的雲憶柳有些沒好氣,眼前的人一臉的壞笑,十有是故意的,嗚……原本就不挺的鼻子。
"生怕太傅睡得餓了,特來叫您老人家去吃飯。"
"你……,哼!"雲憶柳決定不與之計較,突然發覺這個宇文天晨在拜師以後,變得腹黑了許多,似乎暴露出本性了。
"太傅您慢走,等等學生啊!"宇文天晨故意走得極慢,讓肚子有些餓的雲憶柳,明顯有些不耐。
"你的兄弟在旁邊,別忘了帶一起去吃飯,爲師先走一步了。"雲憶柳突然瞥到一旁的小生物,步調和宇文天晨一致,於是靈機一動脫口而出,然後蹦跳而去。
"兄弟?!"宇文天晨看到地上和自己往一個方向行走的小烏龜,頓時額上三條黑線。
小插曲之後,開始歸上了正途,雲憶柳開始履行自己的太傅的職責,前幾年宇文天晨已經讀了不少書,雲憶柳開始側重於其他內容的教學,並親自選擇書籍,指定各科先生,制定了出了一套計劃,內容之多,以至於彙集成了一本小冊子,看得宇文天晨目瞪口呆,如果按部就班下來,幾乎從早排到晚。
"太傅,爲何要研習琴棋書畫,與治國之道有關嗎?"宇文天晨開始提出反駁。
"音樂可以陶冶性情,幫助平復心境;下棋可以鍛鍊邏輯思維以及反應速度,書法可以看出一個的性格本性,況且一國之君寫不好字會貽笑大方;至於繪畫你可以用來,描述山川秀水亭臺樓閣,畫的意境也可以看出一個的品格,當然也包括哄你的青梅竹馬開心啊。"雲憶柳最後明顯的有些不正經,似乎在學幾日前宇文天晨算計她時的語氣。
"可是,太傅,爲何這一年安排的先生中沒有你?"
"琴棋書畫皆不是我所擅長的,這些教你夫子都是當世的名家,我自會在一旁看着你,再者第二年你研習的內容還要準備。"
"需要一年時間?!"宇文天晨開始懷疑雲憶柳根本不想教他,或者在故意整他。
"你有意見可以與我相辯,辯贏了你就不用學了。我同時也會奏請聖上辭去太傅之職。"
"這又是爲何?"
"太子出師了,不用學了呀。"說完手裡開始把玩起御賜的戒尺來
"呃……太傅,學生錯了,這就去上課……"宇文天晨看了看戒尺,還是識相些比較好,堂堂太子被打手心,實在太丟人了,再者,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可能去辯過這位新任的小太傅。
接下來半年時間,宇文天晨除了每日的習武外,便是這琴棋書畫了,有着雲憶柳的從旁"督促",到也相安無事,只是讓他着急,每日勤練的都是些風花雪月,根本不是一個國君該學習到的東西,忍無可忍之下,不禁又找自自己的小太傅爭辯起來。
"太傅,能否開始教授一些與治國有關的內容,父皇的書信,天晨都不知道如何應對,爲何要這樣耗費時光!若平日有不敬的地方,是天晨的不對,還望太傅以社稷爲重。"
宇文天晨語氣有些衝了,少了往日的冷靜。
"似乎是我小家子氣了,讓你認爲我會計較你平日那些玩笑。"雲憶柳有些皺眉,這個笨太子,又被他誤解自己了。
"難道不是嗎?!"宇文天晨斜睨着眼前的女子,真不懂當初爲何選她作太傅。
"彈首清平調,和我下盤棋,畫一幅你所住院子的風景,最後寫一幅字要先生課上教的內容,做完了我再回答你。"雲憶柳知道今日不解釋清楚,宇文天晨不會善罷甘休,便下了命令,希望讓他自己明白爲什麼。
首先是一曲清平調,彈奏還未結束,便被雲憶柳打斷了。
"你彈得清平調嗎?!"
"是!"
"清平調節奏舒緩,可以使人平心靜氣,調理內息。而你彈奏得急切,有些心浮氣躁,完全沒有耐心可言,甚至還彈錯了不少音!"
"那又怎麼樣?!"宇文天晨明顯得不以爲然。
"是沒什麼關係,不過做你的臣子一定很輕鬆,因爲只要聽你彈琴就可以從曲調中揣摩你的心思。或者說,急躁如你,連清平調都緩和不下來,何談他日去應對那些難纏的對手?!"
"那本太子一輩子不彈琴總可以吧?!"宇文天晨找不出理由,乾脆賭氣起來。
"可以,那你也不用去做帝王了,隨興所欲地生活去好了。"見宇文天晨默不作聲,雲憶柳拿出了棋盤,"先下棋吧!"
不出所料,棋藝遠高於雲憶柳的宇文天晨輸得極慘。
之後,是書畫,完成這些,宇文天晨依舊是不說隻言片語,似乎就等着雲憶柳的交待,桀驁不馴的姿態,倒是頗有君王的架勢。
"圍棋是鍛鍊人運籌帷幄的能力,猶如操控一場戰爭,一朝走錯便是滿盤皆輸。在你來我往間,看誰爲先手,最忌諱的就是心浮氣躁,這是我第一次贏你的棋,而且是輕而易舉。若這是一場爭鬥的話,你即時一開始佔盡了先機,最後也不過輸給了一個遠不如你的人。"雲憶柳繼續攤開宇文天晨的畫卷,突然笑出聲來,"你自己去看看去你院子裡的那株四季梅現在是什麼顏色,還有那顆樟樹,再回來來看看你畫得,有什麼不同之處,另外還缺少了什麼?"
宇文天晨不服氣地快步走回院子,沒多久就回來了,臉上表情有些尷尬:"四季梅已經轉爲粉白色,樟樹……"宇文天晨明顯沒有了聲音。農序按照家傳古書的方法培育出了四季梅,每年會根據季節變換顏色,有粉紅、絳紅、粉黃以及粉白四種顏色,當時大家都知道,可是宇文天晨卻想當然的畫成了半年前的顏色。至於樟樹,根本連葉子的形態都畫錯了。
"那院子裡還有什麼變化嗎?"
"除了依據季節變化的植物外,並無其他。"
"你再去看看吧。"雲憶柳嘆了口氣。
雖然,此刻的宇文天晨是百般不願意,但還是再次折返自己院子,仔細觀察了一番,卻是目瞪口呆。院子裡亭子內的角落裡擺放着一些漂亮的蘭花,種的竹子上面被綁上了淡色的如意結,還有就是角落裡有一株桂花枯死了,怪不到今年沒有聞到應有的香甜氣息,灰溜溜地來到雲憶柳的面前,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只好傻站在那裡。
"太子殿下,你說我要是在你院子裡放些有毒的花草,或者放些暗器陷阱,再或者每天派一個人監視你的一舉一動,應該都不曾問題吧?!"雲憶柳挑眉看着眼前的宇文天晨,神情難以捉摸,語氣卻是極重,"請問你半年來跟先生學畫學到哪裡去了,連一絲觀察力也沒有,難不成你真以爲我讓你學畫是爲了討好你的青梅竹馬吧?!不過以你的水平,估計連心愛之人的畫像都會畫錯!"
"至於書法,你每天都在練字,可曾有用心看清楚你聯練習的內容,我讓你抄寫書籍的內容?!"雲憶柳指着宇文天晨寫得字說道:"沉潛,這是你第一課的內容,可否解釋給我聽什麼含義呢?與治國有什麼關係好嗎?"
依舊是笑得燦爛,語氣極其輕柔,但是宇文天晨知道,雲憶柳應該是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
"到底是誰在浪費這半年時間啊!既然你並不是全然信任,當初何必選我作太傅?!"雲憶柳將桌上的畫和字卷好,教於宇文天晨的手中,"是我這個作太傅的無能,還是你這個太子太過單純?等你知道我生氣的真正原因再來找我吧。"
不等宇文天晨有任何反應,雲憶柳便令元香和巧荷將這個不識好歹的傢伙轟了出去,並且下令不許踏進她的院落,除非想通了爲止,而自己卻坐在屋內,望着院子裡的花草樹木,突然間眉頭皺了起來,彷彿有什麼事情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