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總避免不了綿密的雨絲,潮溼空氣讓人煩躁不已。嶽峰和錢餘任因爲連日的陰雨天氣,被制約着不能外出,明顯的情緒開始有些焦慮,農序也因爲擔心雨水過多影響他的田地而皺起了眉頭。
這種情況下,使得雲憶柳也被感染,期盼着雨能夠停歇片刻,煩悶之餘,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雲憶柳索性放大家各自在課堂的一角忙着各人的事,相互也不理睬。
突然一陣舒緩而又平和的曲調從對過的課堂傳來,讓有些鬱結的心緒平穩下來,雲憶柳安靜地側耳傾聽這熟悉的旋律。應該彈奏的是那首《清平調》,雖然還有些生澀,但是意境已經相當不錯了,看來彈奏之人完全不受這糟糕天氣的影響,反而化解了他們的急躁。
這個時候,演奏這樣曲調,書院的琴師和樂師都外出,就只有宇文天晨。這些日子他除卻練武,就撲在琴棋書畫中,而依彈奏的水平而言,十有便是他了。
雲憶柳解散了內院的學生,自己則漫步到對過的學堂,透過虛掩的門,看到宇文天晨在用心演奏。不過眉頭似乎有些隆起,看來他彈《清平調》只是爲了平復自己的煩悶,意外的是琴聲中竟絲毫沒有透露出來。
站立了許久,雲憶柳也不去打擾,只是一遍又一遍聽着宇文天晨的彈奏,從清平調到時下流行的一些曲子,每一首都透露着不同的心境,讓人聽了迷惑不已,看來他一旦用心起來,天賦比想象中高許多,特別是領悟力,讓雲憶柳都有些不敢相信。
留着宇文天晨獨自彈奏曲子,雲憶柳緩步離開。接下來,可以開始新的研習內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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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心院位於雲家書院的一隅,環境極爲清幽,連正門都不太明顯,所以出了雲家的幾位當家還有固定打掃的人員,幾乎沒有幾個人知道書院還有這樣一個地方。不過景緻雖好,但過於冷清,不太適合居住,可用於研修學業卻是極好的地方,絕對不會受外界侵擾,所以久而久之便成了雲憶柳的專屬,蘊藏了不少的書籍。
"爲何帶我來此處。"宇文天晨有些意外,誰曾想雲家書院竟別有洞天,這樣環境的確少有,更何況有着那麼多的藏書。
"所謂安而後能慮,你既已能靜心,便可以思考了。"雲憶柳任由宇文天晨翻看起書架上的書籍,繼續說道,"這裡的書籍是我親自從雲家書院的藏書樓內挑選出來,有一些則是我親自編著的,沒有流通出去,卻都是極有用。"
"都是小師姐自己作的批註嗎?"宇文天晨隨意翻開一本書看到上面時不時有一些娟秀的小字,對於書中的內容進行評價,觀點犀利而獨到,看來這一室的書都應該經過這些評論,不少至理名言自己都曾反覆抄寫多遍,不過還未探究的量還是很大,有些懷疑雲憶柳是如何能夠看完這些書,並且能理解得如此透徹。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臺,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現在起你就在此地,一點一滴,腳踏實地地看完這些書吧,不過,這一次只有一年半的時間。"
"一年?!"宇文天晨擡頭看向雲憶柳,,發覺她的眼神不是在說笑,可是這裡除了治國之道歷史典籍,還涵蓋了算術、製造、兵法、商業,以及一些簡單的毒理和醫理等知識,數量並不少。
"並不用奇怪,許多內容我都幫你作了批註,一些無關的知識你只需瞭解,沒有必要太過精通。看不懂的,你每日晚飯過後可以去找尋相關的先生去詢問,但時間不能超過一個時辰。"雲憶柳的要求極爲苛刻,"另外,每日清晨都會有人專門來教你習武練功,飯食和生活所需用品都會按時送來,其餘時間不可擅自離開靜心院。"
"小師姐,你會在嗎?"宇文天晨問了一個不太相干的問題,語氣顯得非常隨意。
"大多時候,我都會在。"
"從今日起嗎?"宇文天晨允諾的極爲爽快。
"從今日起!"
*
至此,宇文天晨開始在靜心院內研修學業,每日雲憶柳都會佈置許多的功課讓其完成,所以在院內挑燈夜讀,廢寢忘食是常有的事。
"以日治者王,以夜治者強,以宿治者削。作爲君王政務應當日處理完畢,切忌拖延。"
"所以,小師姐纔要求天晨每日的功課必需都完成才能休息吧。"
"若不此刻起就養成良好的習慣,就會讓那些不好的行爲習以爲常。""研習簡單的醫理和毒理是爲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傷害,至於兵法之類你可以觸類旁通,用於到治國上去。所以你不需要太過的死記硬背,在於熟練運用和掌握。"雲憶柳不明白宇文天晨怎麼把這些不相干的雜書也背得一字不差。
"小師姐,這些只要看一遍就可記住了,天晨並沒有死記硬背。"
"你可以過目不忘?!"雲憶柳不敢相信。
"應該是吧!"
"早知道,應該多搬些書來。"
"……"
"爲何有的書談到治國要有新的變革,而有的則告誡必需遵循祖制,不能輕易打破陳規。"
"治世不一道,便國不必法古。治理國家應該根據根據情況作出判斷,不要只採納一種方法,只要對國家有利即可。"
"如何判斷呢?"
"因爲你纔是未來的天宇君王,所以自己思考比較好!"
"……"
"魯師傅今日教我一些強弩的製作,以及火炮的應用。"
"很好啊!"
"可是魯師傅說,這都是根據小師姐的思路做出來的。"
"那又怎麼樣?"
"那爲何小師姐不親自教天晨呢?"
"一不會畫圖,二則傷手,實在累!"
"那小師姐提出的簡易數字,爲何也讓別的先生來教呢?"
"若要得出那些算術的錯誤答案可以來找我。"雲憶柳最討厭的便是算術。
"小師姐,你不是教天晨以身作則嗎?"宇文天晨似乎有些擡扛了。
"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所謂教學相長也!"
"那天晨教小師姐作畫和算術如何?"
"天晨,你總要有些地方出色,若樣樣不如我,豈不可笑。"
"……"
一年半的學習,讓宇文天晨博覽羣書、獲益匪淺,談笑間的辯論,一次都未曾佔過上風,卻培養了兩人前所未有的默契。每日的朝夕相對,更讓宇文天晨開始瞭解雲憶柳的真實性情,久而久之竟能猜透一些她的心思。
傾囊相授,嚴厲督促,甚至是每次佯裝用力打來的戒尺,還有那抹淡然隨意的笑,雖然沒有絕世的姿容,卻溫暖異常。讓離開皇宮多年的宇文天晨,依戀萬分,以至於多年以後,還念念不忘這段溫情,也是他無法放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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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睡覺去了,還有的更新晚一些,等月兒睡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