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銀盤滿月,懸掛於空,
黑眸凜冽間收攏,秦石凝神而起:“該死,我竟然忘了,今日是月圓之夜,”
“爹爹,你怎麼了,趕緊想辦法救羅剎姐啊,再耽擱下去我怕她會挺不住,”小米彩抽泣的抓着秦石,
思緒轉動,秦石迅猛間回身將目光在掌櫃子後方的藥匣子上一掃而過,將所有治癒燒傷和凍傷的靈草一覽懷中,旋即放下數枚靈石,
“走,帶我找羅剎,”
起身抓住小米彩,秦石三人便縱然而去,
砰,
剛出身,一名麻衣小生破門而入,正巧和秦石三人撞了個正懷,旋即後退幾步跌倒在地的仰頭罵道:“哎呦,哪來的混球,敢當本大爺的去……去……”
說到這,小生盯着秦石的目光莫名悚然,最後一個路字硬是沒吐出來,
小米彩跋扈的邁上前,七彩絢麗的霞光沖天而上,就朝麻衣小生眉心劈下:“出言不遜,我殺了你,”
“住手,”揚手攔下小米彩,秦石瞪了她一眼,心中略顯無奈,他對小米彩是真沒辦法,說深了還捨不得,一時間倒讓他突然明悟爲人父母的那份心情,
“這小丫頭的脾氣,簡直就像桀驁不馴的野馬,回頭待羅剎恢復,不管說什麼都要讓她好好教教小米彩爲人處事的道理,否則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早晚要惹出事端來,”
強忍着心中的浮躁,秦石扶起麻衣小生:“兄弟,你沒事吧,”
“沒,沒事,”
麻衣小生爬起身,尚未站穩噗通又摔在地上,兩腿之間唰下就陰溼起來,一股腥臊味令三人一愣,
“喂,我說你,這大麼大人,怎麼還生活不能自理啊,臭死了,快讓開,”小米彩捂着鼻子撇了撇嘴,一步躍出藥鋪,
秦石也是意外的搖搖頭,苦笑着和封痕起身離去,
三人遠遁,狼藉的藥鋪如被強盜洗劫一般,掌櫃子小腿哆嗦的撐在櫃檯,回想剛剛秦石舉手投足間的可怕力量,跟着兩腿之間就溼了,
若是被秦石看見,估計難免暴汗一場,
啪,
尚未回神,一個身影跌跌撞撞的爬上櫃臺,麻衣小生顫巍巍的在懷中蹭咕一下,一張牛皮紙被他拍在桌子上:“師父,剛剛三人,怎麼會在這,你趕快看這個,”
“嗯,”盯着牛皮紙,掌櫃子半響纔回過神的嘀咕一聲:“玄殿的通緝令,你拿着這個做什麼,”
“不是,你看這人,”麻衣小生急促的擡手指了指,
掌櫃子歪着頭,目光朝上挪動,旋即兩腿一軟,普通坐在地上,通緝令上面畫着的頭像,不正是剛剛在他藥鋪的秦石,
“他,他是石秦,”
對視一眼,兩人驚恐的喊出聲來,旋即馬上捂住嘴巴,
“肯定錯不了,剛纔進門時把我嚇壞了,師父你仔細看看,十萬啊,只要提供消息,就有十萬靈石可領,有了這十萬靈石,咱們的藥鋪都能開全帝國連鎖了,”麻衣小生難以壓制的興奮道,
掌櫃子猶豫不決,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接着將藥鋪關門,拉着麻衣小生從後院中離去,
藥鋪的事,秦石並不知道,他現在心急如焚,不知道玉羅剎怎麼樣了,只想快點飛到她的身旁,陪着她,照顧她,
“羅剎,等着我,”
加快腳步,三人很快來到城中央的一間客棧,客棧規模不大,只有兩層高,由於玉羅剎的傷勢緣故,整個二層都被小米彩給包下來了,
這樣倒是省了不少麻煩,秦石迅速飛躍上樓,
砰,
破門而入,房間中許巧兒跪在牀榻旁,手中握着手帕爲玉羅剎擦拭香汗,梟軒和蕭天月正在旁邊皺着眉默默祈禱,回身望見秦石同時欣喜起來,
許巧兒站起身:“哥,你總算回來了,嫂子她……”
“我都知道了,”秦石焦躁的打斷許巧兒,三步並兩步的躍到玉羅剎身前,玉羅剎全身漲紅,大汗淋漓的陰溼牀單,如烈火焚身,苦不堪言,
“現在是火毒,”想到這,秦石起身衝身後幾人道:“你們先出去,這裡交給我,”
“可……”
“快點,”秦石厲聲斥道,旋即揚手間將幾人震退,無可奈何下幾人只能退而求其次,趴在房門口默默的等候,
將桌子上的手帕拿起,秦石輕輕的退下玉羅剎香肩上的紗裙,替她將滾滾滴落的汗水擦拭,問句:“之前給你的玉瓶呢,在哪,”
“已經沒了,”玉羅剎痛苦的撐起身,搖頭道,
“沒了,”
秦石心裡一震,沒有紫玲莎的血,那可真就麻煩了,
“我幫你鎮壓毒素,能緩解一下,”
一籌莫展中,秦石將靈力運起在兩掌之中,沿着玉羅剎的根骨遊走而起,肌膚相親間的瘙癢令玉羅剎不由羞紅,
啪,
玉羅剎翻身抓住秦石的手:“石頭,沒用得,別浪費力氣了,就連花零姐都奈何不了這絕情陰陽符,更何況是你呢,”
捏了捏拳,秦石又何曾不知,絕情陰陽符只有斷情斬魂花能夠破解,但此時距離絕情谷有千萬裡之遠,就算是他全速疾馳,少說也要半月,
當初他倒是多摘下三株斷情斬魂花,只不過爲了以防萬一,在沁雪心臨走時,他全部都交給沁雪心了,若是能料到有今日,便會留下一株,現在來看,一切都晚了,
“我不信,我一定能救你,”
痛苦中,秦石不甘心的將在藥鋪中尋找的所有草藥翻出,金色的烈火將其煉化,然後幫玉羅剎擦拭,
但最終用盡各種方法,仍然沒有半點作用,不過徒增玉羅剎的痛苦,只是她強挺不言,不忍讓秦石擔憂,
“啊,”嬌吟一聲,玉羅剎面龐的烈火迅速推下,轉變而來的時徹骨的寒:“好冷,抱住我,”
“好,”
秦石抱緊玉羅剎,兩人相互依偎,
盯着玉羅剎蒼白的面龐,秦石心如亂麻,猶如刀絞:“我該怎麼辦,怎麼樣才能緩解你的疼痛,”
“你陪着我,就好,”玉羅剎搖搖頭,喘息着在懷中掏出一串玉珠手鍊,塞進秦石的懷中道:“石頭,如果我熬不過這一夜,你帶着這串手鍊去玄殿,花零姐看見就會認出來,到時候她便不會在爲難你……”
“別說傻話,你一定能挺過去,”握住玉羅剎的手,秦石苦不堪言:“你忘了,我還要陪你度過往後的三十年、三百年呢,你不能拋下我,”
“石頭,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心裡最重要的位置不是我,”玉羅剎蒼白的櫻脣輕輕開合:“這樣挺好,我知道還有一個,有可能比我愛你更多的人在將來會陪着你,就算是死,我也放心了,”
秦石心裡咣啷一顫,這是玉羅剎第一次,在他面前真情流露,但讓他意外的是,他從未和玉羅剎提起過沁雪心,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心中所念,
“你怎麼會知道她,”
“我記得,曾經二哥和我說過,如果愛上一個人,就算不用言語,也能感受到對方的心,那時候我還不相信,但自從遇見你我才明白,真的愛上一個人,一個人的心會爲了兩個人而跳,會隨他的喜悅而開心,隨他的悲傷而難過,”玉羅剎螓首輕仰,柔情的望着房樑獨自呢喃:“就好像現在,看着你的痛苦,我的心會疼一樣,無數次見你魂不守舍的望着西方發呆,我就知道在那個方向,一定有一個令你深愛,令你牽掛的人,”
“我……”秦石啞然的張了張嘴,
“你不解釋,其實沒錯,那纔是你真正的歸宿,”玉羅剎在喃喃中,一滴淚水劃過臉頰,滑落在嘴角間的乾澀令她痛苦泣道:“其實,我不想說,我知道這會令你爲難,但我怕我再不說,就再也沒機會說了,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能熬過去五十年,我已經很知足了,這一次,已經是極限了,”
玉羅剎顫巍巍的輕揚玉手,在秦石的臉頰上拂過:“我只想讓你知道,能在生命的盡頭遇見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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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剎……”
秦石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在修煉中他或許是別人眼中的天才,但在感情的拿捏中,他卻始終如白癡一樣,
甚至他這時候想,如果能讓蕭天月附體該有多好,那樣肯定能想出辦法來安撫玉羅剎,
“真希望,有機會能看見那個讓你日夜牽掛的女孩,看看她是什麼樣子,”玉羅剎破泣爲笑,她笑的很蒼白,
“一定有機會,一定會有機會,”
秦石扶着玉羅剎,緊張道:“你別說了,你一定會沒事得,”
“啊,”
寒冰逝去,一團烈火突然在玉羅剎的體內燃起,
“羅剎,”秦石驚慌起身,一把扶住玉羅剎的香肩:“你怎麼樣,”
“噗,”
一股熾熱的火毒攻心,玉羅剎支撐不住的扶住牀榻,顙口壓抑許久的鮮血仰面噴出,
驀然間,面龐上傳來溫熱,秦石全身僵硬的哆嗦一下,顫抖的在面龐上撫摸一把,粘稠的血跡流淌而落,
“血,”
瞳仁急速收攏,秦石的黑眸瞬間失神,彷彿變成另一個人一樣,猛的朝後翻轉,咣啷撞翻身後的桌椅,
“石頭,你怎麼了,”承受着焚燒之苦,玉羅剎擔憂道,
盯着玉羅剎的血跡,一抹恐怖的念想在心中想起,想起邪魔曾對他說過的話:月圓之夜不可見人血,否則魔性大發,
但意識到時,已經晚了,秦石靠在角落裡,兩手牢牢的抓住黑髮,一股一股令他全身躁動的邪惡怨念,直衝昇天,
“額啊啊,,,”
試圖壓制,可魔血像不受控制的洪水野獸,在血脈中不斷的翻騰,剎那間他的黑眸血紅,滿含殺念,
“殺,殺,殺,”
砰然一聲,半壁的客棧戛然崩塌,秦石全身的邪念化爲滾滾巨龍,匯聚方圓百米,千米,甚至萬米,
“石頭,”玉羅剎吃力的爬下牀,一把抱住秦石:“你怎麼了,你怎麼了,不要這樣,”
“哥,”許巧兒幾人聞風的衝進來,望着如瘋如魔的秦石大驚:“怎麼會這樣,”
“殺,”
一個森然的怨念,驀然間在秦石識海閃過,他全身沒有一點人性可言,剩下的只有殺戮,唰下目光落在旁邊的玉羅剎身上,兩指如利劍般兇狠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