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叔侄倆合許的時候,林緣此時在客房中,仔細思考之前的事情。
林緣也不是傻子,今天的事情,總的來說,是他自己的錯誤,不應該查收,從之後的一言一行之中,都可以看出這兩人的詭異。
林緣點了點頭,這黃家之事,必有內情,他當然不會把這個黃順當成什麼好人,此時他卻是在孟家管事的陪同之下,一邊享用着海鮮美食,一邊向他們詢問昊天界之事。
而且,林緣也看清楚了,這黃順也不是表面上的那樣稚嫩,其中故事必有隱情,還有他們口中的寶物。
是什麼人爲了一件寶物,要慘遭滅門之仇,而且,林原野隱約知道,那黑衣女子似乎也有着不一樣的目的。
這北域偏僻之地,位於四域交接之處,時有各種商販武者往來,這孟家的管事,果然見多識廣,比之黃順倆人,要熟悉得多。
這個地方叫做北山區域,所謂北山區域,四域匯聚,是指東南西北四域所在地,也是一個交接點。
林緣之前以爲自己會降臨到南域,只是沒想到居然進入了北域之中,而且剛上來便發生這樣的事情。
林緣點了點頭,作爲道魂境界的武者他當然可以凌空飛行,前往南域,這也是他的第一目標。
不過,這一來耗力,也需要時時休息,並不適合作爲長途行進的辦法,而且林緣現在進入昊天界內,。也不急一時,而且他的父親也說過了,歷練是最終的。
林緣現在雖然急切的想見到父母,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勉強,此時在昊天界內,先摸清楚情況纔是最重要的。
“沒想到剛進入昊天界,邊發生這樣的事情。”林緣心中想到。
既然那黃順有拜林緣爲師之心,只怕也不會善罷甘休,在他離去之前,難免會玩上些花樣。
林緣自己如今孤身一人,自然是什麼都無所畏懼。
“我與他們並無關係,那日若不是那個黑衣少女逼得太緊,我也未必管他們的閒事……”
林緣想起那日身上散發着無情的黑衣少女,不由也是苦笑。
情勢未明,他只是想問問情況,並無動手阻攔之意,但是那少女不分青紅皁白,連他也要殺死,他自然只能揮劍化解。
誰知這少女乒乒乓乓一頓亂斬之後,就此遁去,也不解釋,倒叫他也只好擔上着救命恩人之名。
他偷眼觀察黃順和孟家中人,都隱隱覺得有些驕橫跋扈之氣,心思城府甚深,不像是什麼好人,所以根本就存了置身事外的心思,又豈會收這小孩兒爲徒?
“那就好,我螃蟹就怕你一時心軟,被那小子騙了!”
林緣本打算先收集昊天塔的塔身,之後再去尋找父親,畢竟,先完善自己的紫府天地,這纔是最主要的。
昊天界內,實力稱尊,雖然現在林緣的實力已經算是強悍,但是相比於整個昊天界,還是顯得弱小。
林緣按照慣例,先回房中做了一會吐納功夫,心頭卻一直有些不穩,到了夜闌人靜之時,卻忽然聽到不知哪裡,傳來一陣悠悠的笛音之聲。
他怔了一怔,推窗望去,只見明月當空,照得山莊之中纖毫畢見,倒是一番好風光。
林緣心中一動,信步而出,順着那笛子的聲音,一路尋去。
曲曲折折,穿過了一片池塘,又轉過一片梅林,忽然見面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片空地。
只見空地之中,有一個碩大的墳丘。
墳丘之前,卻是一位中年男子的背影,他身着麻衣,佇立在墓碑之前,靜靜地吹着笛子。
笛子,在這個世界,是一種很特殊的樂器,發出的聲音,也是空靈婉轉,宛如仙樂。
良久,才見那中年男子放下嘴邊的樂器,長嘆一聲,在月夜之中迴響。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他的語調之中,帶着悲痛,“如今我來爲你還上笛音一曲,可惜,臺上鼓瑟之人,卻早已仙去……”
“生死之間,如大鴻溝,彈指算來,已是數百年光陰。”
林緣心中一凜,知道這中年男子至少是一位道魂境界的武者,否則的話,數百年光陰,如何能夠活的下來?
只見那中年男子身子一側,仰望月空,側面卻有一道深刻的瘡疤,幾乎是將他整張面容毀去!
林緣怔了一怔,不想此人竟也有如許之傷,心中不由惻然。
紫府境界之後,肉身之傷,都可以慢慢瘡愈,事隔多年,舊傷仍在的,傷的並不是身體,而是心。
身體的傷勢,好癒合;但心上的傷勢,卻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他暗歎一聲,卻見那中年男子側身露出的墓碑之上,刻着幾個篆體大字。
“先祖黃波之墓”!
黃家的祖墳?
林緣此時倒是吃了一驚,星然黃家與這孟家歷代親戚,但有什麼道理,他們的祖墳竟然不在黃家,反而在這孟家之上?
這孟家莊,可是姓孟的!
“想不到我興之所至,一曲笛聲,倒是引來了一位知音。”
只聽那麻衣男子輕輕長嘆,“既然到此,何不出來一見?”
林緣知道對方若是道魂境界的高手,自己也未曾費心隱匿形跡,被他發現,也是意料間事。
當下只是微微一笑,走了出來,對着那男子拱手爲禮。
“前輩,在下只是聽聞笛聲之聲,一時好奇,纔來看個究竟,打擾前輩雅興,還請恕罪。”
“哦?”
那中年男子看到林緣的出現,眼前一亮,輕咦一聲,伸出手指,顫顫巍巍。
“你……你是姓孟,還是姓黃?”
他顯然是把林緣當成了這兩家的子弟,這纔是興奮異常。
林緣馬上擺了擺手,“在下既非姓黃,也非孟,只是這裡的客人,暫居此地而已。”
中年男子聞言一滯,臉上露出幾許失望之色。
良久,他才嘆了口氣,“我今日笛聲,本來就是想引黃孟兩家的後人出來,沒想到,竟然是來了一個外人……”
言下之意,極爲失望。
林緣聞言怔了一怔,“前輩,此處孟家府邸,似乎只有孟家,而黃家雖然與他們世代親戚,卻在其他地方居住,不在這孟家上……”
“這事我也知曉——”
那男子搖了搖頭,打斷了林緣的話,“北域黃家,已經被人滅門,我此來,也正是爲了此事。”
林緣心中一凜,聽這男子的意思,似乎他是要爲黃家主持公道——但他的語氣,卻又不像。
“黃家已經只剩下唯一後人,臨之道的傳承,總是要解決……”
男子嘆了口氣,倒是對着林緣這個外人,嘆起了苦經。
原來黃孟兩家,原本就是世交,他們的先祖黃波和孟義二人,義結金蘭,聯手闖蕩昊天界。後來得到了臨之道的傳承,這才創下了黃家的基業。
孟家莊,闢處偏僻,終究太過荒僻,所以黃家後人,不願留在那裡,而是獨自憑着臨之道,要往北域闖一番事業。
可惜,北域內藏龍臥虎,他們在着方圓千里立住腳跟,想要再進一步,卻又談何容易。
數百年間,各自傳承,原來的雄心壯志,也漸漸消磨。
而這臨之道,漸漸也一直未有人能夠參悟,最後也就慢慢失傳了。
如今無論是孟家,還是黃家,都已經丟了這一道的傳承。
林緣這才明白,爲什麼黃家先祖的祖墳,竟然是建在孟家之中,原來最初,這裡,乃是黃孟兩家共有。
“那前輩此來……”
一開始的時候,這麻衣男子就提到了臨之道的傳承,但之後又說這一道法的傳承已經斷絕,那他來此作甚?
他又是什麼人?
麻衣男子淡然一笑,“老夫乃是他們祖先兩位的生前好友,爲他們保管這臨之道,如今聽說黃家被人滅門,孟家必然也會受池魚之殃,所以他來這臨之道傳給他們。“
武功傳承,難免斷絕,在傳承之外,再拜託信得過的人傳承武學,倒也是常見之事。
只是這等事情,事屬隱秘,他爲什麼會對林緣和盤托出?
林緣心中疑惑,卻聽那麻衣男子繼續開口。
“……可惜,我本想以笛聲一曲,想要引來黃孟兩家有資質的後人,不想竟然一個沒來,倒是引來了小兄弟你……”
他眯起了眼睛,狡黠一笑,“不知小兄弟,對這臨之道,可有興趣?若是也有興趣,我們倒是可以合作,得到之後,我給你傳一份便是”
“什麼?”
林緣此時怔了一怔,剛纔麻衣男子義正詞嚴,似乎是要將這臨之道傳承夢黃後人,如今話鋒一轉,卻是變得有些貪婪。
他堂堂一個道魂境界的武者,爲什麼會貪這臨之道?
孟黃兩家,不過只是紫府境界的武者,就算是後人不爭氣,先祖強悍,但最多也不過是道魂境界或者半步道魂境界的高手,那臨之道,縱然是道魂境界武者的武學,對一個已經達到了道魂境界的高手來說,也沒有太大的價值。
而且明明他說,黃家的祖先黃波是將臨之道的傳承交了給他,讓他傳承後人,如今口中的意思,爲何又是說要費力獲得?
“黃家的這老匹夫,膽子太小,明明要把這傳承交給我保管留下傳承,卻又不敢,最後竟是將這傳承藏在自己的墓中,說是除非孟黃兩家後人一起到此,才能破解墓中機關,得到這臨之道的傳承……”
“而我所得的,不過是一柄鎖匙罷了”
麻衣男子從懷中掏出一枚金色鑰匙,在林緣的面前晃了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