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湖水沖刷着沙灘的聲音傳進他們的耳朵,克雷德才意識到,他們已經靠岸了。船伕的故事不僅令他心裡難過,連對船伕外貌和聲音絮叨不止的圖拉,此時也保持了沉默。
這是一個可憐的人,一個勇敢的人。男孩想,如果整件事情和他悲慘的過去有關,那麼完美的解決這件委託,便是對他最好的交代。
“克雷德,能感覺到什麼?”圖拉問到。
“有些壓抑。”男孩環顧着四周,發現這地方和遠觀時的錯落起伏不大一樣,島的中心部分非常平坦,看樣子被簡單的人工整平過。而島的四周則保持了原貌,難怪漣漪鎮的居民對這裡的變化一無所知,在這種偏僻的地方實施這樣小規模的工程,一般人還真不會察覺到。
西伯和船伕交談了一小會,對克雷德和圖拉說:
“船伕說了,這個島平時沒人靠近,每年第一場春雨後的第二夜,一些身着白袍的人會乘船來到這裡,10年不曾間斷,有一兩次他甚至聽見了孩子的哭聲。”
“那麼,我們找找線索!”圖拉下令:“小鬼跟着我,西伯,你去周圍轉轉。”
“好的大人。”
“是,大師。”
把船伕留在了湖邊,克雷德跟着圖拉漸漸翔小島的另一端走去。在那裡,一些年代久遠的焦木正突兀的支楞在那裡,就像一個被大火燒焦、凝固着最後的掙扎的屍體。
“有什麼感覺?”
感覺?聽了醜臉船伕的話,知道了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心裡絕對會非常不舒服吧。不過,是不是圖拉太過迷信自己尚未完全開竅的靈語者能力了??
“沒覺得有幽靈什麼的,至少沒有明顯的覺得。”男孩手指在焦木上輕輕一劃,回答:“這裡已經好久沒人用了。”
圖拉輕輕的笑着:“也難怪,初入行當的你,是不會察覺到的,不過,跟着一個強力後盾則是另外一回事,不是麼?小白鼠們?”
最後一句話,圖拉是用喊出來的,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島上回響,然後消匿,耳邊傳來的依舊只有呼呼的風聲和湖水沖刷小島的聲音。
突然,從周圍的巖縫裡緩緩的站起6個手執彎刀的蒼白身影。看似緩慢、卻極其敏捷的將獵魔人們環在中間,他們的臉上只留下兩隻用於觀察的眼洞,除此之外,這些人從頭到腳被裹在白色亞麻布衣料中。
圖拉冷冷的笑着:“一聽到身着白袍的人這幾個字,我就想到了這些見不得人的垃圾。話說啊,你們不覺得你們的服裝設計師應該拖去被斬首示衆嗎?這種設計全無美感,真是在強 暴別人的雙眼啊。”
圖拉大師,這是吐槽的時候嗎……克雷德捂着臉無力的想着。目前來看,大戰一場是在所難免,而男孩絲毫不懷疑只有圖拉一人的話,輕輕鬆鬆能把這幫故作玄虛的傢伙幹掉。
只是,現在又多了個拖油瓶的學徒。雖然他已經被嚴格訓練2個多月了,但是正如雅莉珊卓在訓練時說過的,這是實戰,出了錯代價就是死,到時候,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交代自己的。
更何況,自己的失誤有可能會連累到隊友一想到這裡,克雷德的腦海中又一次回想起這幾個月以來的狼狽際遇……
我是喬納森•戴布里克的弟子,雙劍大師雅莉珊卓親自傳授戰鬥技法,這是我的第一戰,拋棄所有自卑、恥辱感的一戰!而因爲自己的不足而連累隊友,這種事情,絕不能發生!
想到這裡,克雷德本來有些緊張的身體立刻放鬆了下來,荒蕪之島在他的眼中消失的無影無蹤,腳下的沙石變成了青青的草地,佈滿霧霾的天空化爲晴空萬里。
克雷德•赫爾特沉着的拔出交叉在背後的雙劍,擺出了自習劍以來最自然,最舒展的預備勢。
圖拉已經長劍在握,他的餘光捕捉到男孩由忐忑到堅定的轉變過程,不由得微微一笑。他將長劍豎起,朗聲對邪教徒們說道:
“中央教廷國使徒、愛與美的守護者、圖拉•路德,來告訴你們品味是什麼。”
邪教徒默默的交換着眼神,兩隻黑洞洞的眼洞裡寒光一閃,6個慘白的身影猛地撲來。其中4人將圖拉團團圍住,另外兩人直逼看起來弱一些的克雷德。
男孩不退反進,迎着對手直衝過去,兩名邪教徒循跡揮出彎刀,就在他們以爲自己的手的一霎,男孩蹬地起跳,像貓一般敏捷的越過危險翻身落地,重新擺開姿勢。
越過肩膀而微微下垂的劍尖後面,蔚藍色的眼睛正激射出鋒利的光芒。
兩名對陣的邪教徒不禁脖子後面冒起一股涼意,他們突然意識到,這個一身休閒打扮的小鬼並非想象中的那麼容易對付。
克雷德靜靜的立在原地,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他的對手們。在平時訓練時雅莉珊卓和喬尼曾經告訴他,和陌生的對手交鋒的時候,要在最短時間瞭解對方的整體實力,然後要以最快的速度在士氣上擊破對手。
沒錯,靈巧的閃避讓對方覺得攻擊無效,氣定神閒的姿態讓他們覺得這個年輕人有信心打贏他們,凌厲的眼神——雅莉珊卓大師的成果,告訴他們:
你們死定了。
現在,這些目的都達到了,那兩個傢伙的動作已經開始有些猶豫。
“真是一幫脆弱的傢伙啊。”男孩心想:“能贏!”
然後他主動出擊,這一行爲更令兩名邪教徒覺得自己已經完蛋了。所以後面的戰鬥,兩個邪教徒想得很沒有章法,只是再焦急中胡亂的應付着攻勢。
男孩手中的雙劍劃出無數眼花繚亂的影跡,配合着克雷德經過鍛鍊的完美平衡杆和協調感,看似毫無威脅感的攻擊中,夾雜着出於意料的攻擊動作,更加詭異刁鑽的攻擊每每令他對手們作出的防禦走樣,並排站立的兩名邪教徒的防禦 幾近崩潰,卻被克雷德的劍網死死纏住陷入了苦戰,進不得取,退不能出。
很快,他們的身上開始出現細小的傷口,然後傷口開始慢慢的增多,傷的越來越重,邪教徒的身形已經遠遠不如剛開始那樣穩重。在克雷德狂風驟雨般的猛攻下,他們就像是在秋日風暴中掛在樹枝上的落葉一般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