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拉被4名邪教徒圍在中間,神態卻是無比輕鬆,在他身後密集的金銘相交聲和兩名邪教徒狼狽的身影,令圍攻他的教徒們明顯有些不自然,時不時傳來的同伴的**更是令他們蠢蠢欲動。
“別想着去幫他,因爲你們自己的問題還沒解決呢。”圖拉捋了捋自己的鬍子,慢悠悠的說:“連那個小鬼都擺不平,你們覺得和我交手有勝算?”
幾名邪教徒猶豫了一下,突然四散逃走,轉眼之間就消失在島邊的巖縫中。
圖拉的笑容頓時凝固,然後,他憤怒的順了一把帽子上的白色羽毛:“還說給你們糾正一下審美觀……真是一幫沒品且不思上進的傢伙。”
收起劍,圖拉抱着雙臂隨意的坐在一顆岩石上,靜靜的觀察着克雷德的戰鬥。
克雷德依舊壓制着敵人。他專注着自己和敵人的每個動作,男孩明白自己的攻擊路線就雅莉珊卓大師的標準來看,仍需雕琢,精準度也遠遠不夠,但是即便是這樣,男孩的臉上依舊閃耀着着激動的笑容,他從未想過自己竟能站在勝者的高度俯視自己的對手。
不再弱小、不再自卑、不再拖油瓶!
“我就是獵魔人克雷德!”
終於,兩名邪教徒的協作防禦在克雷德的壓迫下全面瓦解。轉機出現在一名被沙土中的硬物絆了一個趔趄開始。克雷德抓住機會給依舊穩立的那名邪教徒一記猛擊。
男孩雙劍突然向前猛刺,邪教徒橫過彎刀向上一挑,雙劍隨着手臂被甩向男孩的上方,克雷德頓時破綻大開。邪教徒見機順勢一刀揮下,克雷德輕靈的轉身避過這一刀,向前邁出一大步閃身來到邪教徒的右側然後後背用力一頂,邪教徒微微失去平衡,不得不稍微側滑兩步穩住身體。
這時候,他覺得自己耳邊涼風拂過。
當時邪教徒以爲自己死定了,但是幾乎是同時,他就意識到這次攻擊不是衝自己來的。
克雷德從他的面前一躍而過時,臉上那自信的笑容,卻彷彿讓這一瞬間變成了慢動作。
慢到令他無以生出警惕之心,慢到令他無以揮劍。
他看到男孩飛撲向自己倒地爬起的教友,就像獵鷹撲向自己的獵物。
利刃幾乎就要刺進那名邪教徒的胸口,劍刃上倒映出邪教徒頭套的眼洞裡那雙驚恐的目光卻像錐子一樣扎進了克雷德的心裡,讓他心中一陣刺痛。
邪教徒悶哼一聲,頹然倒下不省人事,男孩的一劍並未刺下,而是用劍柄擊中了那人額角後面一小塊柔軟的凹陷。
現在,戰場上只剩下了一名邪教徒惶惶的呆立在原地不安的目光來回在戰意正濃的克雷德和悠悠然吹着涼風的圖拉之間來回的變換着。
忽然,他把武器丟向不斷逼近的克雷德,轉身向着離自己最近的一塊岩石跑去。
然而,他的膝蓋上突然穿出一節弩箭,邪教徒哀嚎着摔倒在地,抱膝痛苦的翻滾着。
圖拉豎起***瞅了一眼滿地打滾的邪教徒,開心的笑了:“愛正義之箭,從不射偏!”
邪教徒回過身的時候,他的頭套被一把揪下,克雷德手中利刃的寒光照亮了他滄桑臉。
這人看上去有像是40多歲,眼裡除了一個邪教徒應有的狂熱,還有對“教廷的走狗”的痛恨,但是從他的精神頭上看,可能會更年輕一些。
“告訴我,帕伊格雷坦的殘渣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在做什麼?”圖拉無聊的甩着手中的弩,在他的面前來回踱步。
“吾等真主的名諱,豈是汝等凡人所能蔑稱。”邪教徒惡狠狠的迴應,同時吐了一口痰。
圖拉聳聳肩,對克雷德做了一個用手指畫圈的動作,示意男孩做過身去。克雷德聽話的背對現場,他打算趁機在邪教徒逃走的巖縫好好探查一番。
他來到一個巖縫附近,發現這個縫隙一望不見底,深幽的黑洞裡噴出的硫磺的味道幾乎把他嗆了一個跟頭。克雷德揉着自己的淚目,不禁疑惑那幫邪教徒是怎麼在裡面生活的、還有日常的生活起居是如何進行的……尤其是那個大小便,難道都在裡面?那剛纔刺鼻的味道莫不是……
再想就要吐了,克雷德撇撇嘴。
男孩的背後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慘叫。克雷德小心翼翼的看向後面,看到圖拉正蹲在俘虜身邊忙碌着什麼,慘叫自然是那個氣焰囂張的俘虜。
又是一聲慘叫。
好吧,祝你玩得開心……男孩想着,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巖縫上。忍耐着刺鼻難聞的味道,他仔細的傾聽着洞裡的動靜。然而,他的耳邊除了大海的呼嘯聲,什麼都聽不到。
克雷德正打算換個洞口看看,突然,從洞裡伸出一隻髒兮兮的手緊抓在岩石上。男孩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腳下一滑,從石頭上滾落到沙地上。
然後,用手帕隨意蒙着臉的西伯先生跳出了巖洞,另一隻手還握着一把帶血的短刀。他落在克雷德身邊一把將他從地拉起,同時大喊着:
“快起來!我們離開這!”
“出什麼事了?”男孩在西伯的幫助下起身向貌似察覺到什麼的圖拉跑去。忽然,曾經在鬼樓經歷過的陰冷頓時將他包圍,只是,這一次,並不是單純的恐懼,而是一種彷彿墜入無底深淵的那種無助和渺小。
“大人!是絕望之鏈!”西伯臉色蒼白,邊跑邊喊。
圖拉臉色一沉:“不會這麼巧吧?”
幾乎是同時,一個令人從心底感到恐懼和不安的龐然大物從巖縫中擠了出來,轟然落在在他們的身後。
這個怪物大約有5米高,四隻着地行走——準確點說是隻有4個前肢,只能看到它從頭到腳覆蓋着的一團團滴血的肉,卻看不清頭尾,怪物周身瀰漫着黑色的氣息是不是會凝聚成哀嚎的人臉,又轉瞬散去。
那是怨念和仇恨的具象體現。
這時候,怪物發出一陣嬰兒啼哭般的鳴叫,聲音淒厲哀痛,幾乎要撕裂周圍人們的心臟。
克雷德的靈語者之力不由自主的發揮了作用,他的意識和這個怪物的靈魂只是輕輕的一次觸碰就讓男孩臉色蒼白。
“無可原諒……不可原諒!”克雷德的腦海頓時被怪物的怨念佔據,他的胸中突然充滿了怒氣和怨氣。
“出什麼事了?”圖拉大聲問道。
“這些傢伙!邪教徒!不可原諒!”男孩怒吼着,然後狠狠的朝自己的腦袋來了一下,讓自己稍微冷靜了些,他喘着粗氣,死死的盯着這隻怪物。
“這個怪物,是死去嬰兒們的靈魂和怨念的集合體!他們的靈魂被禁錮在這個形體中,痛苦的掙扎着,一共、一共是十個嬰兒的怨念!”
“好了!克雷德,收起你的力量!別再讓幽靈的情感控制你的心!”
“我沒法……這怨念太強烈了!”克雷德癱軟在地。雙手用力的揉着腦袋乾嘔着。
砰的一下,克雷德失去了知覺。圖拉從男孩的後勃頸收回手刀,輕輕的將他放倒在地:
“好了,小鬼,作爲一名初次戰鬥的學徒,你已經做到最好了,好好休息吧”
圖拉讓西伯把克雷德帶回小船,然後面色凝重的望着這隻血肉的怪物,眼中跳躍着莫名的情感。圖拉•路德向着怪物揮劍一指,沉聲說:
“居然意外撿到了絕望之鏈……是我的運氣呢,還是不好呢?不過貌似這些火冒三丈的嬰兒不會那麼容易放我過去呢。可憐的孩子們,我這就放你們出來。”
圖拉以非常溫柔的語氣說出最後一句話,便丟下***,整個人就像飛箭一般向怪物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