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有一定程度的心裡準備,可是看到屋內好像難民營一樣的光景,雷隱還是有種慘不忍睹的感覺。
菸頭、啤酒瓶、零食包裝袋、方便麪……可以代表現代青年不健康生活的垃圾全都會聚一堂。整個大廳滿是難聞的煙味跟酒氣,開着的電視機還不斷放着遊戲的片頭。而造成這副慘況的原兇,武田和吉川則像是流浪漢一樣各自躺在沙發跟地板上睡得不醒人事。
想到時不時會過來幫自己搞清潔的和美,雷隱覺得實在對不起她。
爲了承擔引狼入室的責任,雷隱只好自己打掃衛生。
“正志,你受傷了麼?”在一旁幫忙的白石明發現他的左手好像有點移動不便的樣子。
“小事而已,再過幾天就會沒事了。這幾天我妹妹有來找我嗎?”
“聽武田說好像來過一次,只是看你不在就走了。”
看來等一下要跟和美打個電話,免得她擔心。之前住院的時候,他在電話裡跟她說有事出去幾天。
兩人說着話的時候,吉川跟武田漸漸被窗外透進來的強光所刺醒。
“正志你這混蛋。”在經過一番確認是此人無疑後,武田首先跳起來大吼着向他衝過來。
“你這個沒刷牙的傢伙不要靠近我。”雷隱用手中的掃帚頂住他的胸口不讓他接近。
“你這個沒良心的色狼,竟然連朋友的女朋友也不放過,我要殺了你!”武田像企圖突破警方封鎖的暴徒一樣不斷想衝過來。
“你給我閉嘴,拜託你先刷一下牙好嗎?你的口好臭。”雷隱一邊用掃帚擋着那傢伙一邊呼吸着難得的新鮮空氣。
“你的口才臭,你這混蛋。”憤怒中的青年越來越像個暴徒。
看到像喪屍一樣慢慢爬起來的吉川,雷隱大叫:“吉川,快拉住你的青梅竹馬。這傢伙吃錯藥了。”
“正志你這混蛋。”
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看着不僅不阻止武田,而且還像狂犬病發一樣向他衝過來的吉川,雷隱趕緊退到門口。
“阿明,快幫忙攔住他們。”只有單手可用的雷隱要同時應付兩個暴徒有點困難。當然,如果他肯下重手的話另當別論。
“對不起,我現在很忙。我早就警告過你,叫你不要進來的。”白石明一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表情。
“你什麼時候警告過我?喂,你們兩個稍微收斂一點比較好。我並不介紹在被你們的口臭薰到之前先下手爲強的。”
“混蛋……”剛剛睡醒眼角還留有眼屎的兩人並沒有看到雷隱眼中危險的眼神,仍然是不顧一切地想衝過來。
“兩位可以安息了。”白石明在旁邊向不知死活的兩人雙掌合什。
“有什麼遺言留到拜山的時候說吧。”雷隱右手用力一抖,手中的掃帚宛如游龍一樣向兩個憤怒青年刺了過去。
“呀……”
“啊……”
兩下風格各異的慘叫聲幾乎同時響起。
在倒地前的一刻,叛逆兩人組這纔想面前這個人的恐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不知死活的傢伙。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麼?”雷隱扔掉掃帚,然後蹺着腳坐在沙發上看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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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確定那個寫情信給我的就是你們所謂的新生校花,成什麼子?”
“是成村晴子!竟然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真不明白她究竟喜歡你哪一點。”吉川一副腸胃不好的樣子。
“也許她喜歡的是像他這種暴力型的男人,早知道這樣我應該早點下手的。”武田的口吻十足一個少年犯。
“不可能會有這種事,成村晴子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有被虐傾向的女生。”吉川的口氣卻並不像他的話那麼肯定。
“不然該怎麼解釋?這傢伙除了比較能打以外,我看不出有任何會讓女生喜歡的地方。”
“你們兩個混蛋給我閉嘴。”被說成一個只會打老婆的男人,雷隱終於忍無可忍。
剛剛被掃帚打到的地方還隱隱作痛,叛逆二人組馬上不敢再出聲,只能以怨恨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管那個女人想幹什麼,老子對那種花瓶沒興趣。這下你們滿意了吧?”
“你說的是真的嗎?”吉川此刻的心情就像一個死囚剛剛被宣判爲無罪釋放一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武田則像是一頭被腳步聲驚醒的貓一樣豎起耳朵看着雷隱。
“不過我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吉川幾乎在他一說完就出聲問道。
“你們兩個混蛋馬上給我把這裡收拾乾淨。如果在我回來之前不能清潔到一塵不染的地步,我會馬上請那個女人一起吃飯,然後跟着去酒店開房。”雷隱突然站起來對着這兩個把他的公寓搞得像難民營一樣的的無聊青年大吼。
雖然放下狠話的人如此兇惡,可是叛逆二人組卻如聞福音。還沒等他說完,吉川第一時間拿起地上的掃帚開始裝模作樣的掃着地,武田愣了一下後也趕緊收拾着桌子上的垃圾。
“我們去吃飯吧。看什麼,不是叫你們,給我認真弄乾淨。”
被瞪了一眼的兩人趕緊低下頭繼續打掃。
等雷隱跟白石明走出公寓後,武田對吉川說:“喂,你說這傢伙真的會兌現承諾嗎?”
“他敢騙我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吉川有點心虛地叫起來。
“只會說不敢做的傢伙。你別忘了那傢伙是人間兇器,想要對付他,先立下遺囑再說吧。”
“關你什麼事。對了,你這傢伙爲什麼會這麼緊張這件事,你不要告訴我你也看上成村晴子了。”吉川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這是什麼話,我早就看上那小妞了。雖然沒有我姐姐長得好,不過做女朋友的話還是勉強可以的。”
“你這混蛋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老是跟我搶東西,這次連你大嫂也想染指,真是連禽獸都不如。”吉川大罵起來。
“什麼大嫂,送了那麼多花跟禮物,可是人家根本理都不理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自我安慰的話。”武田不甘示弱地反駁。
“閉嘴,你這個有戀姐情結的變態。”
“你纔是變態,你敢再說一遍。”
“你以爲我怕你嗎?你本來就是有戀姐情結的變態。”
“混蛋,我要殺了你!”憤怒的青年再次變身爲暴徒,大叫一聲扔掉手中的垃圾向青梅竹馬衝了過去。
終於,一場低層次的對罵演變成更低層次的肉搏,難民營也漸漸升級爲集中營。
如果雷隱在的話,一定無比後悔讓他們繼續留在公寓裡。
此時在學校餐廳裡吃飯的雷隱跟白石明,卻遇到了兩個人,其中一人正是導致兩個青梅竹馬扭打在一起的原兇。
“你好,源內同學。”當兩人正在吃飯的時候,忽然有兩個女生走到雷隱他們所坐的餐桌前面。
雷隱擡起頭,“你們好,請問有事嗎?”
一身性感短裙的成村晴子微笑着說:“我想不到這麼巧會在這裡見到你,所以想過來跟源內同學打個招呼。”
雷隱略略看了一下四周,發現很多學生正以各種眼光緊緊地看着他們幾個。如果上課的時候他們有如此專注的眼神,導師們一定感動到痛哭流涕。
“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坐下來說話好嗎?”在雷隱的想法中,兩個這樣漂亮女生站着說話好像太過引人注目了。
成村晴子笑了一下,落落大方地坐下來。她的同伴遲疑了一下也跟着坐下來。
當她們坐下來後,雷隱發現情況並沒有任何的改善,反而更加嚴重,有幾個男生甚至有點想衝過來的架勢。
一羣只會發qing的傢伙。雷隱懶得理他們,反正不會真的有人敢過來找他單挑。
“可以問源內同學一個問題嗎?”成村晴子的聲音十分清亮,雖然聲音並不大,可是卻聽得很清楚。
“什麼?”雷隱舉起杯子喝了口茶。
“不知你這次回家相親的結果怎麼樣了?”
還好他反應及時,這纔沒有把口裡的茶噴出來。
“請問,是誰告訴你我回家相親的?”雷隱放下茶杯問道。
“是吉川同學。他告訴我,你失約的原因是要回家相親。難道不是這樣嗎?”
果然是那兩個傢伙做的好事。
“差不多是這樣吧。”雷隱隨口答道。
“那能告訴我結果嗎?”
“我還沒有這麼快就結婚的打算。”
“那我就放心了。”成村晴子笑起來。
雷隱沒出聲,只是仔細打量着面前的新生校花。而成村晴子也沒有說話,十分大方地讓他觀察着自己。
過了一會,雷隱收回了眼光,然後隨手舉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知源內同學平時在晚上有什麼消遣?”成村晴子問道。
“我一般都睡得比較早。”
“我還以爲源內同學的夜生活會很多姿多彩呢。其實我晚上也沒什麼事可做,一般都是在公寓裡看書看電視之類的。老實說,有時還挺無聊,像今晚也是如此。”
“東京的夜晚治安不是很好,沒事的話還是待在家裡比較好。”雷隱的口吻像個訓導主任。
過了一會,看到雷隱並沒有任何表示的樣子,成村晴子只好繼續說:“我聽說最近有一部玲木春香主演的電影上演了,不知源內同學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玲木春香?聽名字好像是個女演員,她有拍過恐怖片或科幻片嗎?不好意思,我看電影只看恐怖片跟科幻片。”
“呃,她只演愛情片……”
“愛情片嗎?不好意思,我每次看文藝片的時候都會在中途睡着。因爲我覺得在兩個小時內就發生的愛情比較像是一夜情。”
“……”
白石明有點同情地看着這個新生校花。而成村晴子的女伴則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雷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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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的時候,營野瑩子看到母親跟那個叫八重寺的男人正在大廳裡看着電視。
“瑩子,你回來了。”營野明香對正在玄關處換鞋的女兒說了一句。
“瑩子,晚上好。”八重寺用他那一直讓女警視十分反感的關西口音打了個招呼。
“我先回房間了,今晚有些報告要看。”說完,營野瑩子表情冷漠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對不起,瑩子她最近工作壓力很大。”營野明香帶着歉意說道。
“沒事,我知道她只是一時還不能接受我而已。放心吧,我相信再相處一段時間,她會接受我的。”八重寺充滿信心地說。
營野明香笑着點點頭,心裡卻嘆了口氣。
除非獲知她父親確實的死亡消息,不然瑩子是永遠不會接受任何有可能成爲她父親的男人。
回到自己房間的營野瑩子隨手將自己的公文包扔在牀上,然後打開了計算機。
趁着開機的一點時間,她把公文包裡面的文件拿了出來。
只翻了一下,她心裡忽然涌起一陣厭煩感。再也看不下去,她放下了手裡的報告。
雖然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可是她似乎能很清楚地聽到外面那個男人正用那討厭的關西腔大聲說着話。
她實在想不明白,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身材相貌都姣好的母親怎麼會看上像他那樣的男人。
她不願再想下去,走到計算機前面坐下。
打開自己的郵箱,並沒有看到新的郵件,她不禁覺得一陣沮喪。看來那幾人屬於自己的眼線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
雖然如此,但她並沒有因此而放棄。
自從親眼看到那隻怪物以後,她就知道父親在日記裡寫的那幾段深晦難明的文字,其實是有很深的含意。
她覺得父親在多年前的神秘失蹤,一定跟這件事有所關聯。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追查下去。可惜現在可用的人手跟情報太少。
想到這裡,她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那個叫源內正志的年輕人。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