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兒在通寶洋行門口轉來轉去,遲遲沒有進去。
沈丘從裡面出來,看到謝婉兒,道:“謝記者,你來這裡是局座的嗎?我帶你進去!”
“沈隊長,我來找陸雲澤。”
“來找副座呀!我有事先走了!”
謝婉兒見其他人已經注意到自己和沈丘的對話,知道自己的目的,咬咬牙,走了進去。
陸雲澤在辦公室裡無聊地擺弄手槍,因爲地下黨被毒死,他再次被架空。賀煒亭完全不敢用,不論是日本人,還是地下黨,全都往死了毒,誰受得了?要知道地下黨被抓的事情,就連戴笠老闆都知道,希望能夠從中得到有用情報,現在到好,人掛了,戴笠老闆差點沒把他罵死。
謝婉兒敲門,聲音很輕。
“進來。”陸雲澤低頭繼續擺弄槍。
謝婉兒走進屋子,發現陸雲澤沒有擡頭,靜靜地站在一邊,等待陸雲澤說話。
陸雲澤將槍仔細地保養、上油,幾分鐘後才擡起頭。陸雲澤的知道進來的是謝婉兒,一直等她說話,見她不開口,問道:“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約你看電影。”謝婉兒說完,臉紅得都到脖子根。
“看電影?”陸雲澤疑惑。男女約會做的事情好像不應該找自己吧!
“我媽一直催促我和你看電影。今天大光明電影院有新電影上映,我想和你一起去。”
“沒空,你自己去,然後說和我在一起就行。”
謝婉兒再次被陸雲澤毫不猶豫地拒絕。
陸雲澤見謝婉兒沒有離開,問道:“怎麼還不走。”
謝婉兒算是明白了,這傢伙鐵石心腸,靠騙是沒什麼指望了!
“他要找你,有你感興趣的最新情報。”
“大光明電影院?”
“對。”
“以後這種事你少摻和,讓他找別人通知我。”
謝婉兒以爲陸雲澤不願意見到自己,委屈地道:“我知道泄露你的事是我的錯,也不用這麼小氣吧!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幾點的電影?”
“五點。”
“有人知道你來找我看電影嗎?”
“我誰也沒告訴。”
“想清楚再回答,不管是直接告訴,還是間接可能讓人懷疑或是猜測。”
“沒有,我從他那直接過來,連電影票都沒有買。”
“那好,走吧!”
謝婉兒驚訝,“現在才兩點,還有三個小時呢!”
“你去不去?”陸雲澤要不是用謝婉兒當掩護,纔不會帶她。
謝婉兒氣呼呼地跟在陸雲澤的後面,暗自埋怨陸雲澤小氣,不知道照顧女生。
賀煒亭知道謝婉兒來找陸雲澤,還一起外出,長嘆一口氣。自從舞會後,賀煒亭試圖找過幾次謝婉兒,可她都避而不見,就算車子停在路邊,想邀請她進車一敘都拒絕,賀煒亭本來期待謝婉兒能夠想明白,現在看來,想從謝婉兒那邊打開突破口徹底失敗了!
陸雲澤和謝婉兒叫了一輛黃包車,前往四行倉庫。
“我們去四行倉庫幹什麼?”謝婉兒不理解,難道要取什麼東西,還是見什麼人?
“從現在開始,不要說話,
我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謝婉兒轉身不搭理陸雲澤,要不是爲了入黨,要不是完成黨交給的任務,我纔不和坐一起呢!
陸雲澤在黃包車快到四行倉庫的時候,又讓車伕前往南京西路的大光明電影院。
謝婉兒打算諷刺陸雲澤兩句,現在知道要去大光明電影院了,那之前說去什麼四行倉庫。可她沒等說話,就被陸雲澤用眼神給瞪了回去。
“老闆,到了!”黃包車司機將車子停在大光明電影院門口。
“謝謝。”陸雲澤下車。
謝婉兒跟着下來,本來她是要買票的,不過之前被陸雲澤氣到,故意不買票,就等着陸雲澤自己去買。
陸雲澤拉起謝婉兒的手臂,再次坐上輛黃包車,道:“去茂名南路,趕時間,走最近的路。”
“好嘞!”
車伕拉着兩人走街串巷,專門挑近路走。
陸雲澤問道:“有鏡子嗎?”
謝婉兒賭氣不搭理陸雲澤。
“我需要鏡子。”
“大男人照什麼鏡子,你要學女人化妝嗎?”謝婉兒終於找到機會諷刺。
“有,還是沒有?”陸雲澤伸出手。
“給你。”謝婉兒從手包中拿出鏡子,拍在陸雲澤的手中。
陸雲澤拿着鏡子整理頭髮,藉此查看車後的情況,等到車子被拉到一個賣糖人的攤子前,陸雲澤喊道:“停車。”
車伕停下,陸雲澤來到糖人攤,“給我個豬八戒。”
一輛汽車駛過陸雲澤身邊,裡面的人盯着陸雲澤掏錢的手。汽車停在前面不遠處,等待着陸雲澤。
“婉兒,這個給你。”
“我纔不要呢!”
“和你很配的”
謝婉兒嘟起嘴,不滿地道:“你纔是豬八戒。”
“我們去看看那個麪人。”陸雲澤對車伕道:“在這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車伕點頭應允,能歇一會挺好。
“我不去。”謝婉兒使性子。
“乖,快點。”陸雲澤伸手拉向謝婉兒,帶有她不容拒絕的力量。
陸雲澤給人的感覺和謝婉兒關係密切,看起來真像是一對小情侶,這會不過是鬧脾氣,根本看不出謝婉兒是硬拉下來。
“你放開我,我的手腕很疼。”
陸雲澤貼在謝婉兒的耳邊道:“有人監視我們,要是不甩開,跟蹤的人會知道我們和誰見面。”
謝婉兒老實地跟在陸雲澤身邊,走向麪人的攤子。
汽車內的人繼續監視,關注着陸雲澤的一舉一動。
陸雲澤沒走到麪人攤的時候,拉着謝婉兒拐進旁邊的小道,撒腿就跑。
“哎!你的車錢沒給呢!”車伕想要追趕,又不放心自己的黃包車,記得跳腳大喊。
汽車上的人推門衝下來,追了上去。他們負責監視,要是跟到人,那就太丟人了!
謝婉兒看到追來的人,不過陸雲澤帶着自己,三繞兩拐地甩開。她跑得氣喘吁吁,拍着胸口問道:“他們是什麼人?”
“不知道。”
“不知道我們就跑?”
“只要知道他們在跟蹤我們就行,至於他們是什麼人,重要嗎?”
“我們現在該去影院了吧?”
“還不行。”陸雲澤看向一名毫不起眼的男子,問道:“你跟了這麼久,不累嗎?”
男子沒搭理陸雲澤,繼續往前走。
“替我向吳克敵問好,我不管他爲什麼讓你跟蹤我,要是我再看到你,別怪我對他不客氣。”
男子停步,銳利地眼神射向陸雲澤,看得出不是普通人,剛纔不過是僞裝。
陸雲澤盯着他,毫不退讓。
男子最終低下頭,恢復成普通人的樣子,繼續往前走,直到消失在陸雲澤的眼前。
“我們走。”陸雲澤拉着謝婉兒離開,這次謝婉兒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了!她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被人跟蹤,還是兩撥人,甚至有吳克敵的人。
吳克敵的人爲什麼要跟蹤陸雲澤,難道他知道陸雲澤是日本人,想要對他不利?謝婉兒的腦洞大開。
兩人再次換了幾次車,又步行換路線,確定沒有尾巴跟蹤後,重新回到大光明電影院。
謝婉兒好奇地問道:“你之前就帶這尾巴到這裡,不怕他們再來嗎?”
“他們跟着我們逛了那麼久,肯定以爲我們要去的是沒去過的地方,絕不會想到我們再回來。”
謝婉兒暗自佩服陸雲澤,將人的心理揣摩得那麼清楚。兩人買票進場,靜等着邵陽的到來。
陸雲澤和謝婉兒坐在最後一排,謝婉兒盯着進口,尋找邵陽的蹤影,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電影馬上開演,邵陽還沒有到,謝婉兒擔憂地道:“他怎麼還沒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着什麼急?”陸雲澤纔不擔心邵陽,這貨精明着呢!雖然不至於插上尾巴就是狐狸,但也差不多。
電影播放了一般,邵陽還沒有到。謝婉兒再也坐不住,彷彿是坐在釘子上,不斷地挪動,接着屏幕的光亮,尋找邵陽的蹤跡。
“他會不會找不到我們的位置?”
“不會。”
“那他一定出事了,我們去找他。”
“你就不能想點好的,這麼盼望他出事?”
“如果不是出事爲什麼不來?”謝婉兒急得恨不能立刻就出去,可她自己不知道去哪裡找人,就算出事也無法救,所以想拉着陸雲澤。
“你來電影院是看電影的,老實看電影,要是有人注意我們,你這樣子就算是傻子都知道有問題。”
謝婉兒強忍着焦躁,低聲道:“我們是來接頭的,看什麼電影,趕快去找他。”
“是我和人接頭,你只負責掩護,看電影就是你的全部工作。還有,他爲什麼讓你找我?”
“怕被人發現你們見面。”
“我要是出去找他,就算是沒事,也變得有事了!你認爲合適嗎?”
謝婉兒賭氣地道:“我去找人。”
“給我坐好,他隨時都可能來,也許躲在角落裡觀察有沒有監視人員。”
“真的?”謝婉兒又觀察起周圍的人。
他們坐在最後一排,看電影的人也不回頭,只看後腦勺根本分辨不出誰是邵陽。她堅持尋找邵陽的蹤跡,強忍着擔憂,堅持到電影結束。
“電影都結束了!人還沒有來,肯定出事了!”謝婉兒急得都要哭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