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熙看着她咬脣痛哭,只覺得一顆心都讓她哭擰了,景承歡一反往常對她的親切,跳着腳痛罵,“姐姐,你說,你到底安的什麼心,媽媽這些年爲了找你,已經心力交瘁,她找回你就是讓你來這樣傷害的麼?”
“承歡!”景柏然厲喝一聲,景承歡怕他,咬着脣氣得渾身地發顫,這是她拿生命來護的姐姐啊,她爲什麼要讓她這麼失望?她爲什麼要和着外人來欺負爸爸媽媽?
他們哪裡對不起她了?
自從她回國後,他們一直賠小心,生怕惹得她不開心,可是看看她是怎麼回報的?她搞得景家雞犬不寧,搞得景家家破人亡,她怎麼能不生氣?
“我沒說錯,爸,都是你們把她慣出來的。她但凡有一點感恩之心,就不會聯合外人來欺負你們。”
“承歡!”這次是景辰熙發火了,他瞪着景承歡的眼睛幾欲噴火,景承歡不怕父母,唯獨怕這個看似無害的哥哥。她不甘心的咬着脣,卻再也不敢造次。
“辰熙,承歡說得沒錯,你讓她罵我吧,是我不對,是我的錯,我不敢奢求爸媽能原諒我,我只希望你們好好的溝通,不要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葉初夏說完,再也忍受不了滿心的歉疚,拿着包匆匆跑出了別墅。
莫相離見她失控,眼裡一陣擔憂,她回頭看着景柏然,卻見景柏然對她搖頭,她咬着脣嚶嚶哭起來。
葉初夏跑出別墅,淚水矇住了視線,她一時看不清路,也不知道一腳踢上了什麼,她吃疼,踉蹌了一下,栽倒在地。
他們要離婚了,爲什麼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樣,他們不是很恩愛麼?
景辰熙追出來,一眼就看見坐在馬路邊的她,心口惴惴地疼,他緩步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伸手探向她,“小葉子,有沒有傷到哪裡?”
正是八月的天氣,柏油馬路被烤得油光水亮的,發出一陣陣難聞的氣味,葉初夏坐在路邊,哭得聲嘶力竭,“辰熙,都是我不好,是我害得他們要離婚,我太自私了,爲了自己的愛情,捨棄了他們的愛情。”
景辰熙與她並肩坐着,也不嫌髒,將她摟進懷裡,柔聲道:“不是你的錯,小葉子,那件事情遲早都會被有心人利用,現在曝光出來也沒什麼不好,你放心,爸爸媽媽經歷了很多事,他們的感情不會脆弱成這樣。”
葉初夏只是一個勁的哭,哭到最後,竟在景辰熙懷裡昏死過去,把景辰熙嚇得不得了,連忙抱着她奔回去,將她放進車裡,然後直往醫院奔。
沒多久,景柏然與莫相離便匆匆趕了來,大家在急救室外面焦急的等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醫生很快出來了,她看了一眼守在急救室外面的衆人,朗聲問:“請問病人的丈夫是誰?”
事發突然,景辰熙沒有通知容君烈,此刻聽醫生問起,他纔想起,可是通知已經來不及,只好上前一步道:“醫生,我們是她的家人
,請問她的情況怎麼樣?”
醫生皺了皺眉頭,“病人是因爲疲累過度暈厥的,睡一覺就沒事了,但是病人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你們不能讓她再受刺激,否則這孩子很難保住,還有,請儘快通知孩子的爸爸。”
“轟”
晴天霹靂,現場四人俱都石化,良久景承歡才啜泣道:“都怪我管不住自己的急躁性子,姐姐一定是因爲我的話傷心纔會暈倒的,我太壞了。”
景辰熙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得知葉初夏懷了孩子,他又是高興又是難過又是惆悵。
景柏然與莫相離面面相覷,她怎麼在這當口懷了容君烈的孩子?他們是有血緣之親的表兄妹啊,怎麼能再生一個孩子,若是這個孩子不如小魚兒那般幸運,生下來是白癡或是智障,該怎麼辦?
他倆已經顧不得還在鬧離婚,見葉初夏被護士推出來,一窩蜂圍了上去。這裡是艾瑞克集團投資所建的私人醫院,護士見大BOSS到來,也不敢像往常一樣冷着臉趕人,只好道:“病人需要新鮮的空氣,你們不要靠這麼近。”
葉初夏還在睡覺,眉頭蹙得緊緊的,眼睫上似乎還掛着晶瑩的淚珠,她被護士推出來,對外界所發生的事毫無知覺,整個人卻沉浸在一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刻骨悲傷中。
…… …… ……
將葉初夏送進病房,景柏然並沒有跟進去,他戒菸很多年了,此時卻忍不住想騰雲駕霧一番。他摸了摸褲袋,不吸菸的人,身上自然沒有煙。景辰熙沒有跟着一起進去,這個時候,他一個大男人,毫無用武之地啊。
他見景柏然在掏褲包,他抽出一根菸遞過去,然後跟他慢慢向走廊盡頭的吸菸區走去。這走他邊道:“爸,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景柏然從他手裡接過打火機,一甩一收,明麗的火光就燃了起來,他將煙遞過去,輕輕一吸,煙舔了火,立即就燃了起來,他神色多了些猶豫,“我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她將來好。”
景辰熙不說話,默默的吸菸,兩人相顧無言。他們那樣做,真的是爲她好嗎?還是將他們的意願強加給了她?他說過,不許任何人傷害她半分,可是剛纔看見她坐在路邊無助的哭泣,他們的行爲,又何嘗不是在傷害她?
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一定不會原諒他們吧。
煙霧繚繞,景辰熙的神情多了些繾綣的憂傷,再看景柏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病房裡,景承歡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裡,一會兒摸摸葉初夏的手,一會兒摸摸她的額頭,一臉的無措。剛纔她真的是氣憤過了頭,纔會不顧不管的拿言語刺傷了她。
此時看她安靜地躺在牀上,她心裡跟有上百萬字螞蟻在鑽,悶得生疼生疼的。
莫相離的神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坐在另一側,伸手將葉初夏冰冷的手握在掌心,給她溫暖,“囝囝,對不起
,媽媽知道錯了。”
她不該逼迫她去抉擇,真正愛上了一個人,要她去割捨,那就等於割捨了自己的命一樣,她怎麼會不理解這種感受?
她愛她,想把全世界最美好的東西都給她,可是唯獨給不了她愛情。
“承歡,有容君烈的電話嗎,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囝囝進醫院了。”已經將她逼成這樣了,她不會再逼她。若是她不想看到她跟景柏然離婚,那麼就不離了吧。只要她開心,只要她快樂,她委屈一下自己也沒什麼。
景承歡愣了愣,“媽媽,你們不是反對姐姐跟那隻花心大蘿蔔在一起麼,現在怎麼?”
莫相離溫柔的看着她,“這世上,每一段情都不會被人爲左右,承歡,當初我們反對你跟擎天在一起時,你當時要死要活的,說死也離不開他。每個人都會經歷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最後在一起或不在一起都沒有關係,至少當我們想起時,自己曾經還那樣執着地愛過一個人。”
“我跟你爸爸經歷了太多的悲歡離合,我只想我的兒女也能夠得到簡簡單單的幸福,承歡,不要怪你姐姐,她沒有錯,是我們的錯。”
幽幽輕嘆一聲,莫相離擡手將葉初夏額頭上凌亂的髮絲拂順,景承歡似懂非懂,再看躺在牀上的葉初夏,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 …… ……
容君烈接到景承歡的電話時,正在佈置主臥室,跟佈置婚房一樣,什麼都是自己親力親爲,此時天花板上橫過來幾條彩色絲帶,牆角貼滿了色彩鮮豔的氣球,氣球上有容君烈拿彩色筆寫的愛語,纏綿悱惻。
牀頭上掛着彩燈,組成一個大大的心字形,每一種顏色交織出來的都是一個愛字,牀上有一堆拴成心狀的粉色氣球,滿牀都撒滿了玫瑰花瓣,真跟新房沒有二致。
他單手接電話,一手拿着氣球在吹。從來都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臉鼓鼓的,既幼稚又可愛,他喂了一聲,然後憋足一口氣吹進去,俊臉脹得通紅。
就聽對面傳來景承歡焦急的聲音,“容君烈,我姐姐進醫院了……”
“噗”氣球突然泄了氣,長長的尾巴因慣性作用甩回來,抽在容君烈眼睛上,他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摔下氣球,急衝衝地衝出了臥室。
趕到醫院時,葉初夏還沒有醒,莫相離見他到來,默默起身給他讓位置。也許她這個丈母孃並不看好他這個女婿,可是隻要女兒喜歡,即使他們關係特殊又如何,她不懼世人的眼光。
“你好好陪陪她吧。”莫相離牽着景承歡的手,不讓她當電燈泡,將她拖出病房。
容君烈催司機開飛車而來,一路闖了多少紅燈,他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他最愛的人如今躺在醫院,他要去陪她。
他站在病房中央,遲遲沒有向前邁一步,看着她蒼白的容顏,消瘦的臉蛋,呼吸時都能見到的鎖骨,他心口一陣陣的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