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邊虔誠地跪拜菩薩的葉初夏,她的側臉那樣認真而執着。景辰熙知道,她來求什麼,心裡不由得又是一嘆,容君烈,這裡有你最愛的人在等着你,你怎麼還捨得丟下他們?
從靈隱寺下來,葉初夏的手機就響起來了,她看了一眼陌生的電話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來,剛“喂”了一聲,對面傳來陰森的男聲,“葉初夏葉總?”
葉初夏莫名其妙地看了景辰熙一眼,“是,我是葉初夏,請問你是?”
“你婆婆現在在我手裡,24小時內,把鑰匙送到我指定的地方,否則我就殺了她,還有,不準報警,否則你將看到一具屍體。”男人陰沉地說完,立即掛了電話。葉初夏一頭霧水,連“喂”了幾聲,電話彼端已經傳來忙音。
景辰熙偏頭看着她,“怎麼了?”
葉初夏握着手機,“剛纔有個人打電話來說,君烈他媽落在他手上了,讓我24小時內把鑰匙送到指定的地方,否則就殺了她,真是莫名其妙的電話。”
“鑰匙?”景辰熙眉頭皺起,對這個詞非常敏感。
“是啊,什麼鑰匙啊,君烈他媽跟我就像仇人一樣,還會給我什麼鑰匙……”葉初夏說完,突然一頓,想起了一件事,“莫非……”
她記得上次容老爺子去接機的情形,他送了小魚兒一把鑰匙,難道與那把鑰匙有關?葉初夏越想臉色越發白,“糟了,辰熙,送我去淺水灣別墅。”
景辰熙見狀,一腳踩向油門,將車提速,然後問她,“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這件事是怎麼泄露出去的,上次你讓我去美國避難,爺爺見到小魚兒時,送了小魚兒一把鑰匙當見面禮,莫非這把鑰匙有大文章?”
景辰熙神色一震,難怪那些人會盯上小魚兒,容老爺子將鑰匙送給小魚兒,到底是何居心?景辰熙不敢深想,這容家的人一個比一個狠,小葉子到底嫁到一個什麼樣的家庭裡去了?
當他們趕到淺水灣的別墅時,果然沒有見到白有鳳,屋裡被翻得亂七八糟,傭人已經報了警,家裡全是警察,見到兩人時,其中一人看似隊長的向他們走來,“你們跟這棟房子的主人是什麼關係?”
“我是他的妻子,這裡怎麼了?”葉初夏不敢提白有鳳失蹤的事,鎮定的問道。
“失竊了,你們看看有沒有丟失什麼財物,我們會立即登記。”
“好。”葉初夏匆匆往樓上去,上次收拾小魚兒的行李時,那把鑰匙不翼而飛,她沒有當回事,想着有可能是小魚兒貪玩,把鑰匙落在別墅裡了。又因爲不想看到白有鳳的嘴臉,於是一直沒有回來。
如果綁架白有鳳的那人已經來別墅翻找過,極有可能已經把鑰匙拿走了。樓上也很亂,主臥室翻得亂七八糟,一地狼藉。葉初夏沒有進去,去了小魚兒的房間,兒童房裡一切都還是原樣,沒有被動過。
她走進去,到處翻找,果然在書桌下
面找到了那把繫着紅繩的鑰匙,她心中一喜,剛站起來,手裡的鑰匙就被景辰熙搶去,她一驚,下意識想去奪回來,“辰熙,還給我。”
景辰熙看着手中的鑰匙,果真是那把鑰匙,沒想到他們找了這麼多年,鑰匙卻在容老爺子手裡。“小葉子,白有鳳的事你不要插手了,你知道這把鑰匙有什麼樣的故事嗎?”
葉初夏搖頭,但看景辰熙凝重的神色,她也猜到這事一定事關重大,“景辰熙,到底怎麼回事?”
景辰熙走到小魚兒的牀邊坐下,將這把鑰匙的淵源從頭到尾地跟葉初夏說了一遍,“如今金三角與老撾那邊,人人都爭着搶這把鑰匙,誰拿到這把鑰匙誰倒黴。”
葉初夏愣愣地聽完,只覺得手足一陣冰冷,如果這把鑰匙暗藏着這麼多危機,容老爺子爲什麼要把鑰匙送給小魚兒?如果小魚兒因爲這把鑰匙出了事……葉初夏越想越後怕,容家這一家人,她到底還有誰可以信賴?
景辰熙看着葉初夏的表情,知道她深受打擊,他心裡有些不忍,卻仍繼續說:“小葉子,你堅持留在容家,我支持你,你堅持愛容君烈,我也支持你,可是如果他們一家人都在算計你,你還有什麼理由留下?仇恨的力量太可怕了,這世上,除了鮮血與死亡,再沒有別的辦法可以瓦解。”
葉初夏踉蹌着坐在椅子裡,整個人都冷得發抖,她想反駁,可是腦海裡一片空白。辰熙說得沒錯,容君烈說放棄仇恨,卻打算與景家同歸於盡。白有鳳對自己的憎恨從來就沒有消失過,就連剛纔還在指責她害死了她的兒子。容老爺子看似容家對她最和藹的長輩,可是他把這把致命的鑰匙送給了小魚兒。
他們都在算計她,從來都沒有放下仇恨。這一刻,她覺得很悲哀,爲什麼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是這樣的,她只是想要一段平凡的幸福,爲什麼就那麼難?
“小葉子,白有鳳我會去救,你不要再插手了。”景辰熙於心不忍,但是讓她怨恨容家,撒手不再管容家的事,對她纔是最好的選擇。
葉初夏想起容君烈生死不明,若是白有鳳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事,她見死不救,那麼她的良心一輩子都會不安。“不,我要去救她,不管前面的路會發生什麼,這是我欠君烈的。”
“小葉子!”她的固執令他頭疼,“我說了這麼多,難道你還不明白?”
“我明白,可是如果我也像他們一樣以怨報怨,我跟他們有什麼兩樣,既然這世仇必須用鮮血來洗滌,我願意用我的命,來結束這場仇恨。”葉初夏心灰意冷,隨着一樁樁一件件的陰謀逐漸浮出水面,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多少。她想衝到容君烈面前去質問他,爲什麼要這樣對她?他說過爲她放棄仇恨,爲什麼又暗布棋局引君入甕?
這一切都亂了,她的信念也亂了,此時她甚至想,容君烈真的死了也好,那麼他會永遠停留在離開前,那個美好的回憶裡。
可是現在,她
竟然都懷疑他沒有去原始森林,沒有失蹤,沒有生死不明。他只是躲在暗處,等着看容達集團與艾瑞克集團從此成爲永久的神話。
“小葉子!”景辰熙沒想到葉初夏會說出這樣絕決的話,他站起來,從來沒有這樣嚴厲過,“你死了,你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小魚兒怎麼辦,我們這些愛你的親人怎麼辦?你想過這些沒有?人這一生,不是隻有愛情,還有親情跟友情,爲了愛情就要死要活,這不是我認識的小葉子。”
他的表情很嚴肅,薄脣輕抿,漂亮的鳳眼裡不再有溫暖的笑意,而是令人心驚的冰冷。
葉初夏怔怔地看着他,卻聽他又道:“更何況,所謂的世仇,根本就是我們景家背的黑鍋。”葉初夏愕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景辰熙將鑰匙收進西裝口袋裡,拉起葉初夏的手往外走。一路飆車來到上次的那傢俬房菜館,此時剛過了吃飯的點,菜館裡只有一個打掃清潔的阿姨,見到熟客,她溫柔的笑了笑,“景少,老顧出去了。”
“那我們進去等他。”景辰熙牽着葉初夏進去,在會客室坐下。葉初夏不安地坐在沙發上,看景辰熙臉色陰沉,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直覺所有的一切,都跟顧叔有關。
他們一直等到日落黃昏,也沒有等到顧叔回來,反倒是葉初夏的手機又響起來了,她看了一眼陌生的電話號碼,剛要接起,就被景辰熙搶過去,冷冷道:“從這一刻起,容家的任何事都與你無關。”
說完他從容地接起電話,“我是景辰熙。”
黑道上混的,誰不知道景辰熙的名號,他雖不屬於黑白兩道,卻是黑白兩道都懼怕的人物,那人聽到他自報家門,已經戰戰兢兢,話都說不清楚了,“我…我找葉初夏葉總?”
景辰熙冷笑,“我不管你是誰的手下,兩小時之內,我若沒看到白有鳳平安歸來,我就讓你們整個幫派,從這世界上消失。”
他語氣裡透着森寒,嚇得那個男人電話都差點握不住,自己綁架要脅,反倒被他要脅,“你…你難道不怕我們毀屍滅……滅跡?”
“我怕什麼,白有鳳教唆她兒子緊咬我們景家不放,你殺了她我倒落得清淨。不過你想清楚,她死了,你們誰也跑不掉,不信我們大可以試試!”白有鳳的命在他眼裡什麼也不是,他根本就不可能讓葉初夏去救她。
更何況這把鑰匙,也是國際型警小組找了多時的,他怎麼可能將它交出去,惹得黑白兩道再次大亂。
那人已經嚇得腿軟,戰戰兢兢掛了電話,葉初夏從來沒見過景辰熙會有這樣令人畏懼的一面。從相遇到現在,他一直溫文爾雅,臉上的笑容絕對純良無害,可是此刻的他,卻不是她所熟識的那個人。
“辰熙,你不能這樣,萬一他們真的殺了她怎麼辦?”葉初夏根本不知道景辰熙有多大的能耐,她擔心的是白有鳳真的有去無回。
“你放心,他們不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