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眼迷濛,她直直地看向容君烈,堅定而絕望,“容君烈,從今天起,我們兩不相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爲。”
葉初夏轉身頹然的向會議室走去,會議室的門剛合上,她再也壓制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眼前一陣天昏地暗,她直直向地上栽去。
韓非凡趕到容達集團時,就見到這麼慘烈的一幕,他嚇得心跳險些停止。狂奔過去,在她即將倒在地上時,將她摟進懷裡,焦急道:“丫頭,你怎麼樣了?丫頭……”
葉初夏眼淚如急雨落下來,她喃聲道:“非凡,帶我走,帶我走……”
“好,我帶你走,我馬上就帶你走,你撐住,一定要撐住。”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一刻,韓非凡眼眶溼潤,他打橫抱起她,疾步向外走去。
等在會議室外面的職員驚見這一幕,個個都心神俱顫,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會議室裡,容君烈跌坐在地,葉初夏的離開,彷彿將他生命裡最後一絲光亮也帶走,他望着緊緊關上的門扉,眼睛一陣痠痛,兩滴淚順着睫毛緩緩流下。此刻的他,脆弱得像個孩子。
小九,爲什麼不信我?
恍惚,他又回到幼時,隔壁家的孩子偷了東西栽贓到他頭上,母親二話不說將他關進黑屋裡反省,任他說破嘴,她也不肯相信。
若不是她心裡早已經認定是他做的,她又怎麼會不相信他的話?
從那以後,他即使沒有做錯事,也再不肯爲自己辯解,因爲相信他的人,他不說她也會相信。而不相信他的,就算他說破嘴,他也不會相信。
可是,小九,你爲什麼不信我?
將葉初夏放在副駕駛座上,韓非凡看着她脣角的豔紅,心疼極了。該是怎樣的傷,纔會讓她痛得吐血?這一刻,他恍惚知道,縱使花盡一輩子的力氣,她都不會像愛容君烈那樣愛他。
可是即使是這樣,他也停止不了愛她,丫頭,我該拿你怎麼辦?
繞過車前蓋,他坐進駕駛座,傾身給她繫上安全帶,輕聲道:“丫頭,我送你去醫院。”
葉初夏心神俱碎,此刻竟是半點求生的意志都沒有,她脣色泛白,整張臉白得幾近透明,她緩緩睜開眼睛,看着這棟傲然立於陽光下的大廈,就像看到那個總是孤傲又高高在上的男人。
她恍惚笑了一下,笑意未達眼底便已散去,容君烈,再見。
歪倒在韓非凡懷裡時,她聽到韓非凡聲嘶力竭的狂吼,她笑了笑,很想告訴他,不用擔心,她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只一下而已,她會好起來,一定會好起來。
可是她的脣漸漸僵硬,她再也說不出半個字,徹底昏迷過去。
韓非凡見她倒在自己懷裡,痛得撕心裂肺,他狠狠地摟緊她,眼淚不停滾落,他顫抖的說:“丫頭,不要死,不要絕望,他不愛你,我來愛你,我來愛你。”
葉琳今天很開心,一大早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只等一個至關重要的電話。她坐在沙發裡,仰望着天,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熱烈,天邊白雲朵朵,無風。
怎麼看怎麼是
一個晴天,可是她知道,對於葉初夏來說,今天會有一個晴天霹靂。說實話,她很期待葉初夏知道一切的表情會是怎樣的絕望。
自從葉初夏出現在這個家裡,爺爺喜歡她,爸爸也喜歡她,就連曾經厭惡她的容君烈最後也愛上了她。
她長得沒她美,也是入侵者,爲什麼最後還是搶走了她的一切,她恨她,她要讓她嚐嚐被別人搶去一切的滋味。
這趟美國,她還真沒白去,至少從那個大嬸口裡知道些有用的信息,只要掐住容君烈跟小葉子的命脈,她就不信他們會在一起。
想着,她臉上浮現深濃的恨意,奪父之仇,搶夫之恨,她會一一還給她,小葉子,你就等着吧,我會怎樣叫你痛不欲生。
手機鈴聲響起,她轉身去拿起手機,臉上刻骨的恨意已經慢慢收斂,她接通電話,只聽對方說:“十點半,九小姐到容達集團找容君烈,兩人似乎大吵了一架,出來時,九小姐吐血,被韓非凡帶走,容君烈到現在還鎖在會議室裡誰也不見。”
掛完電話,葉琳臉上浮現一抹美豔卻惡毒的笑容,“小葉子,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葉琳趕到容達集團時,容君烈已經將第三波前來請示的下屬炮轟出來,葉琳皺了皺眉頭,將眼底泛着的興奮掩藏起來。
立在門邊的李方涵一眼就看到了她,他眼前一亮,連忙走過來,低聲道:“葉小姐,你來了,你快勸勸總經理,也不知道他跟副總吵什麼,副總走後,他就一直關在會議室裡不出來。”
李方涵三年前就跟在容君烈身邊,容君烈對他有知遇之恩,所以看到容君烈這樣,他很擔心。
葉琳筆直向會議室走去,邊走邊道:“你放心,我有辦法讓他出來。”然後她看了眼左右探頭探腦的職員,吩咐着:“你讓他們都散了,若是還有誰不肯走,就開除他。”
她的音量不大不小,剛好讓那羣人聽見,那羣人立馬作鳥獸散。
李方涵心驚於她的魄力,看着她緩步向會議室走去,他也緩緩退去。
葉琳走到會議室門邊,輕嘆一聲,順着門扉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終究是她的不是,將他傷成這樣。她眼底漸漸浮現一抹愧疚,隨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消散。
她輕聲喚:“君烈,你在聽嗎?”
門內,容君烈靠在牆上,沒有應答。他現在滿心的絕望,似乎陷在一個泥淖裡,怎麼也拔不出來。葉初夏絕決的話語還纏繞在他心上,將他的心纏上了一個厚厚的繭,死死的束縛住。
他從來不知道,言語也會是傷人的利器。
葉琳久久沒有得到他的迴應,她無奈的笑了下,雙手抱住膝蓋,將下巴擱在膝蓋中間,繼續說道:“你不想說話,那就聽我說吧,我給你講個故事好嗎?”
也不管他有沒有在聽,葉琳絮絮叨叨的說着那個青澀年代,兩個純淨的靈魂的第一次碰撞。門內,容君烈眼前的死灰慢慢褪去,他扭頭瞪着門扉,胸腔劇烈的跳動撞得心口生疼,他震驚極了。
一直就覺得葉琳跟他記憶中的囝囝很相識,後來他多方查探,才知道
葉琳從來未曾離開過Y市,爲什麼最後會是她?
她的字字句句,將他們曾經的點點滴滴再現眼前,容君烈徹底失去理智了,在被葉初夏重重的傷害之後,他只想尋得幼時的溫暖。
而這個時候,不管是誰出現在他面前,對他說着幼時的事,他都會毫不猶豫的認定她是他的囝囝。
他踉蹌着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撲到門邊,然後拉開門,如記憶中,他出了小黑屋,從吳嬸口中得知母親要將病重的囝囝送走時,他焦急地追過去,只來得及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趴在後窗上絕望的向他揮手。
當初,他沒有能力留下她;如今,他不會再讓她離開他。
容君烈站在葉琳面前,她坐在地上,仰起頭望着她,眼角有淚珠滾過,她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的說:“容哥哥,囝囝回來了,囝囝來愛你了。”
容君烈激動地將她自地上拉起來,用力將她擁進懷裡,低語道:“囝囝,囝囝,囝囝……”
葉琳伸手回擁着他,落下喜極而泣的淚水,而沉浸在重逢的美好中的容君烈,卻並沒有看到她眼底掠過的那抹詭光。
一切計劃都如她預料中前進,自她從吳嬸口中知道容君烈曾與一個小女孩有這麼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去後,她就時刻計劃中讓自己成爲這個故事裡的小女孩。
她還沒計劃好,就聽聞爺爺棄了葉家所有人,獨獨任命葉初夏爲葉氏集團的執行總裁。她心中又嫉又恨,葉家能人衆多,怎麼也輪不到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片子來擔此大任。可偏偏爺爺就老糊塗,讓她入主高位。
她嫉妒,她恨,就算拼着讓葉氏集團破產,也不能讓葉初夏有所建樹。如果她真的讓葉氏集團起死回生,家族裡再也沒人會將自己看上眼。
所以那晚,她看到葉初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故意將腳步放得很重,她都沒有被驚醒。走到辦公桌後,她一眼就看到那份企劃案。
當時她震驚極了,無疑的,這份企劃案很完美,利益也很誘人,只要是稍具頭腦稍有眼光的商人,肯定都會被吸引。她是真的沒想到,葉初夏竟能做出這樣的方案來力挽狂瀾。
那一刻,她真的承認了葉初夏的才華,可隨即而來的洶涌恨意卻將她的理智淹滅。爲什麼她輕而易舉的便能挽救葉氏的頹勢,她就偏偏不讓她如願。
她趁着她睡着,拷貝了這份文件。她當時並沒想好要怎麼利用這份文件,後來有一天,她去容達集團,聽到一個策劃部鬱郁不得志的女人在廁所裡抱怨,說自己被主管欺壓。
當時她就拿定主意,利用這個女人將策劃案送到容君烈面前,他一定喜獲至寶,只要他先與別的公司簽了這項合約,不管到時會怎麼樣,他與葉初夏勢必會因此徹底絕裂。
只是她沒料到,勝利來得這麼快,也沒料到,他與葉初夏會同時看中了艾瑞克集團,才使這場衝突來得這麼早。
小葉子,就算你絕頂聰明又如何,你終是沒辦法算計到最愛的人的心。只要我擁有了容君烈,就擁有了你的全世界。我會讓你看着,我是如何一點一點搶走你的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