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寂跌跌撞撞的從慕熙的精神世界裡回來。
他的身體沒有進入,是直接靈魂進入的。
因此靈魂已回到自己身體上的時候,他整個身體都搖晃起來,似乎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我可以的。”殷寂對他們兩個人說道:“我不可能……不可能連熙熙都保護不了。”
他似乎在強調這一句。
彷彿不能保護自己最愛的人,是多麼恥辱的一件事情一樣。
百科全書急忙拉住他:“你別說話!你看你聚魂珠都已經快沒了!你給我好好養着!我去!大不了跟那大魔頭同歸於盡!”
反正當初放出大魔頭的人,是他和姑娘兩個人。
善惡有輪迴,當初是他們放出了他,現在也應該由他們瞭解他。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殷寂一直叨唸着這句話,因爲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保護不了熙熙。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弱了呢?
什麼時候?
殷寂一時間變得恍惚起來。
閻王見狀,便道:“莫獨邪如何?”
殷寂一陣恍惚:“我淨化了他身上三層的化形體了,還有七層……”
閻王沉默。
還有七層……竟然還有七層這麼多。
恐怕連他都沒有辦法。
莫獨邪這樣的化形體,一定是小書口中的,那什麼高等世界的創世神左瑾瑜教他的。
這樣的人要對付起來真的很困難。
即便是他,都不能保證能不能成功。
而殷寂如今的靈魂之力,真的所剩不多了,就算不繼續淨化,恐怕也只有一兩個月的時間,就會完全消散。
即使他繼續淨化莫獨邪的邪祟之體,最多也就只能在淨化一層。
那也還剩下六層之多。
傾盡殷寂之力,也無法將這個漏洞完全的填滿。
或許他們只能期待葉慕熙能夠及時的挺過來了。
“閻王。”
恍惚中,殷寂突然開了口。
閻王偏頭看他。
殷寂卻回頭,盯着百科全書。
殷寂雖然什麼都沒說,閻王卻似乎明白了,也朝百科全書看了過去。
百科全書心裡莫名的不安:“你們這樣看着我做什麼?你們想想幹嘛?你們到底……”
話還沒說完,百科全書身體突然軟了下去,倒在了閻王的身上。
閻王不知什麼時候在眨眼間,就來到了他面前,把百科全書弄暈了。
“你想怎麼做?”閻王問。
殷寂道:“抹除他們的記憶。”
閻王擡頭看他。
殷寂道:“熙熙和小書擁有漫長的歲月,他們可以活很久很久,而那個時候,我也一定死了很久很久。我不希望……不希望我死得太久了,讓他們漸漸把我淡忘。”
人總有一天會被人遺忘在時空長河中。
即使一年兩年不忘,十年百年不忘,千年,萬年,亦或者是萬萬年後,也還是會被忘記。
殷寂垂下血眸,輕聲道:“如果總有一天,會被人忘記,不如主動抹除他們的記憶。”
這樣……他就可以安慰自己,是他動的手,是他抹除了他們的記憶,而不是他們不小心將他忘記。
閻王眉頭輕皺:“即便這樣,你也不能淨化莫獨邪的化形體。”
不能淨化莫獨邪,葉慕熙能不能活下來還是一個問題。
“能。”這一次,殷寂的語氣不再恍惚,而是無比堅定。
他擡頭,盯着閻王:“我要藉助你的力量。”
閻王毫不猶豫:“可以。”
殷寂血眸緊緊的盯着閻王:“即便會讓你也跟我一起死?”
閻王沉默一瞬,看了看平靜的躺在地上的百科全書,緩緩的道:“那可能要等一下。本王得先將他們記憶裡,屬於本王的記憶,也一起抹除。”
“夠了。”殷寂道。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他是要確定閻王絕對不會想害熙熙。
隨後殷寂蹲下身來,半跪在慕熙的身體旁邊,她的眉頭緊緊的皺着,彷彿在精神世界裡過得極不安穩。
殷寂俯首在她面前,靜靜的凝視那張精緻的俏顏,一點一點的低下頭,在她脣上落下一個輕如鴻毛的吻。
而後,殷寂擡頭,用最後的靈魂之力,開始拆解自己的身體。
他先將自己的腿折了下來,剝開血肉。
明明已經死了上千年的身體,卻跟剛死去的身體一樣,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不再有血液流動。
即使剝開了血肉,也沒有將地板弄髒。
殷寂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慢慢的拆解自己的身體。
不,確實也不會疼痛,他早已經是個死人。
剝開血肉之後,令人震驚的是,那鑲嵌着血肉的骨頭,居然是晶瑩剔透的乳白色,甚至還散發着淡淡的熒光!
再來是另外一隻腿,然後身體,然後胸膛。
閻王一怔,明白了什麼。
要說修佛者身上最寶貴的東西是什麼,那一定是舍利。
當一名修佛大能者圓寂,身體焚燒之後留下來的能量晶核,便是舍利。
那是最爲純粹的光芒,那是光明的象徵,壓制一切邪祟的力量,一切的黑暗。
閻王恍惚響起,之前葉慕熙得到過一枚明佛舍利,明佛舍利特別的大,力量也特別的濃郁,那是一個叫明佛的大能者死後留下的,由他身上的骸骨化成的能量結晶。
那位叫明佛的人,實力雖爲大成,卻遠遠不夠創世的級別,他都能夠留下這麼大的舍利,又何況是殷寂這種已經踏入創世神修爲的準創世神。
他身上所有骨頭,早就已經轉換成能量晶核,若他是正常的隕落,死後等屍體風化,別人一定會發現,他留下了滿身的純淨。
他骸骨中留下的晶核,纔是世界上最大的,也是最純淨的舍利。
殷寂拆解自己的身體,那本就是一具還未風化的屍體,將自己身上的骨頭全部拆解了下來。
那一根根的骨頭,一顆顆能量晶核,全部藉由閻王的力量,打入了她的身體,融入她的骨血之中,帶着這世界最純淨的力量,帶着他過去幾萬年來,****夜夜朗誦經文的禱告,帶着他所有的祝福和愛,盡數送入她的精神世界。
支離破碎的身體,最後剩下了兩雙手和一個頭。
殷寂停了停。
“熙熙,你看,我怎麼可能保護不了你呢?我還是很厲害的,你說對吧?”
他開心的笑了起來。最後,手一動,將自己的頭取下。
是人是狗自己瞅,是人做人事說人話,是狗永遠說人話做狗事,狗永遠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