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時候她對於奚父對奚幼的疼愛是很羨慕的。
因此後來,慢慢在家中待久了之後,她和弟弟就一直裝作很懂事乖巧,逗奚父開心,她和奚陽的孝順貼心,也更加襯出了奚幼的不懂事。奚父也越來越喜歡他們姐弟。
只有奚幼,一天比一天沉默,看到了他們也是直接無視,對於母親的抱怨卻再也沒有了。很多時候,她能看到奚幼看到她和奚陽在陪奚父說話聊天時那種羨慕和渴望,可她一次也沒有開口說過話,甚至幾次有意無意的恰巧轉移了奚父打算分給奚幼的心神。
奚幼和父親的關係越來越冷,說話做事都成了公事公辦的態度,直到高考填報志願的時候,奚幼選了一個離家較遠的城市。
她聽到奚父問了句,怎麼不住離家近點,你阿姨也好照顧你。媽媽到奚家多年,奚幼從來沒有見過媽媽,父親也從來沒有提過。奚幼的身體似乎顫了一下。擡頭看着父親,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看到父親身後的奚語,奚陽,還有她的阿姨,蠕動了下嘴脣,只輕輕的丟下了一句,我喜歡那個學校。父親見狀,也只說了句,你喜歡就好,放假多回來看看。
嗯。奚幼輕聲答。
此後,在奚幼上大學的四年時間裡,統共就回過家兩次。
在家的時候,她常常看見父親望着奚幼的房間出神。她能感覺到,每一次奚幼回家,爸爸都極爲高興。可是奚幼似乎並不願意看到他們一家四口和睦安樂的樣子。每次回來,也不多待,第二天就走。
奚語想到這裡,擡頭看了奚幼一眼。她對奚幼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安靜的坐在飯桌上看着他們四人相互聊天嬉笑的沉默面孔上。
沒想到,五年過去了,變化這麼大。整個人看起來青春靚麗,朝氣蓬勃。還有身上流露出來的高貴氣質,讓奚語有略微的嫉妒和羨慕。
奚語心裡想的多其實也不過是幾秒的事,旁人看來,還以爲她是對奚幼如今的樣子驚訝的回不或神來。
“你,今天回來是有什麼事嗎?”
“回來祭拜爸爸,順便把我的東西都帶走。”
“以後…不回來了?”
“嗯。”
“哦,那你們跟我進來吧,媽媽這時候應該在家。”
奚語和奚陽走在前面。奚幼四人走在後面。
蘇嬌嬌偷偷扯了扯奚幼的袖子。
“幼幼,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我瞧着連陌生人都不如。”
奚幼還未答話。冷昊敏就開了口。
“認識那麼多陌生人幹嘛,奚幼有我就夠了。”
奚幼聞言笑的開心,本來她對她們一家三口心裡是有怨言的,他們搶了她的父親,毀了她的生活。但是聽到冷昊敏這句話,她突然心裡一輕,是啊,她和那三個人之間,從頭到尾,不過陌生人罷了,爲一個陌生人生氣,不僅自己難受,還損傷不了別人絲毫,着實太不值當了些,現在她有冷昊敏,作甚還要幹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
蘇嬌嬌撇了撇嘴,哀怨的瞅了一眼身旁的司澈,你什麼時候才能升級到這個版本啊。
司澈一臉懵逼,完全接收不到蘇嬌嬌眼神裡散發出來的意思。
果然活該一輩子單身狗。
快到了的時候,奚幼突然停了下來。
“你們三個在這等我吧,我取完東西就下來。”既然以後都是陌生人,那就不要有太多牽扯。她自己一個去斷的乾淨。
“不用,司澈和蘇嬌嬌留在這裡,我陪你上去。”
“沒事,你……”
“走吧,我們一起。”
奚幼突然說不出話,以前回這個家,她總感覺像是來做客。明明很渴望回來,可是看到家中的情景,有恨不得拔腿就走。現在,終於有人是完全站在她這邊了嗎?
“那好,奚幼,我們倆就在這等你們,有什麼事叫我。”蘇嬌嬌也知道奚幼家中的情況,去了太多人也不好。拽住了還想說什麼的司澈。
司澈也沒想到少奶奶家裡是這麼個情況,平時看少奶奶樂觀開朗,臉上一直都有明媚的笑,還以爲她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呢。
“嗯,老公,那我們走吧。”
前面的奚語和奚陽看他們商量好了,就繼續朝前走。
嗤,回一趟家又不是進蛇窟狼窩,用的着這麼防備嗎?
真是矯情。
撇撇嘴,奚語推開了門。
“陽陽,語兒,你們回來了。”聲音不高,但是很溫柔。
“媽,我們回來了,你今天做的什麼飯啊。”奚陽走上去,纏住了從房中走出來的李秀芳的胳膊。
“你個小饞貓,就知道吃。”李秀芳點點奚陽的鼻尖,說的是責怪的話,眼睛裡卻滿是慈愛。
多麼熟悉的一幕,那時候,李秀芳剛來家裡的時候,奚幼也不是沒想過跟她處好關係,畢竟她也算是爸爸承認的女人,以後說不得要生活一輩子。
那時候,看到奚語和奚陽這樣和阿姨李秀芳玩鬧,因爲阿姨在父親面前一直表現的很好,很喜歡奚幼,奚幼就真的以爲阿姨很喜歡她,像是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和善。那時,她還小,也上去拉住了阿姨的胳膊。
她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一刻的阿姨像是甩開什麼髒東西一樣甩開了她的手。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那是李秀芳第一次直觀的表達了她對奚幼的不喜。
再後來……
“媽,你看誰來了?”
“嗯,誰啊,我看看,是你,你是奚幼?你來了。”李秀芳原本帶笑的面容在看到奚幼的那一眼就就斂了下去,語氣淡淡。
奚幼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裡的諷刺。
多可笑,這明明是自己的家。李秀芳說的是你來了,而不是你回來了。看來,她果然自始自終都沒有把她當做過一家人。
冷昊敏大量了一下這棟二層小洋樓,白牆紅瓦,佔地面積不大,院邊有一架葡萄藤,下面有一張石桌。牆角放了些花盆,裡面種了些不知名的花草。看起來還不錯。
差覺到奚幼身上氣息的變化。冷昊敏擡頭看了一眼自家老婆所謂的“繼母”。
才四十多歲,面容上是深深淺淺的皺紋,歲月似乎對她很不留情,年輕的時候,也頂多算的上是清秀,不過身上倒是有一種很溫婉的氣質,面相也很親和,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溫柔和善。
冷昊敏也看到了李秀芳在看向奚幼時,那完全冰冷的眼神,似乎還隱隱帶了點……厭惡。
“回來取東西。”奚幼說完就繞過她們三人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