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弟弟從小一起長大，弟弟是什麼性格她的確是再清楚不過了，王芬糾結的看着王鵬，她有些不知所措。其實，她已經信了弟弟的話，但是，人下人的日子她打小就過夠了，她不要再一次打回原型！
可是，看眼下的情形，弟弟是不可能幫她的，去求夜市長，她有什麼資格去求？人家又憑什麼幫她？視線落到兒子身上，她有了主意。
“小明，媽媽現在只能靠你了，咱們家只能靠你了，你幫媽媽，好不好？”王芬蹲在兒子面前，可憐巴巴的道。
路柯明鄭重的點着小腦袋：“媽媽放心，我會好好學習，聽媽媽的話，幫媽媽做家務，做一個讓媽媽省心的孩子。”
“好好。”王芬欣慰的笑着，“真是媽媽的好兒子，不過媽媽現在要你做一件更重要的事兒，你能答應媽媽嗎？”
“什麼事兒？”路柯明有些警惕的看着王芬，“媽媽，你不會是讓我去找夜小南夜小北吧？”
“兒子真聰明。”王芬眸中滿是讚賞的誇一句，又嘆口氣，“兒子，要是爸爸丟了工作，你就要過楊曉寧那樣的生活了，你願意嗎？”
路柯明迅速搖頭：“不要！”
楊曉寧是他的同桌，連校服錢都交不起，在學校裡吃的是最差的，穿的是最差的，走到哪兒都被人瞧不起，那樣的生活，他纔不要呢。
“那麼。你就向夜小南夜小北求助，只有他們答應幫忙，你才能繼續過現在這樣的日子......”
王鵬打斷王芬。眉頭緊皺着：“姐，小明纔是個10歲的孩子，這樣利用他來達到你自己的目的，你不內疚嗎？”
“我怎麼利用他了？”王芬不滿的看向弟弟，“我就是不想讓他被人瞧不起纔想出這種辦法的，你又不幫，你姐夫出了這種事兒。他那些狐朋狗友們只會躲的更遠，我除了自己想辦法還能怎麼着？
要是你姐夫真的被擼下來，他能幹什麼？他還有臉幹什麼？小明才上四年級。靠我一個女人養活全家，那日子還有法兒過嗎？
苦和累我不怕，問題是，從此我們走到哪兒都要被人指指點點。我可以不介意。小明呢？他還是個孩子，他以後的路還長着呢，要是常期被人質疑，你覺得他還能有一個健康的心理嗎？
他是我兒子，是我的親生兒子，我怎麼可能利用他？王鵬，說出這種話來，你虧心不虧心？事情不攤在你的身上。你可不是沒感覺。
要是你也像我一樣，經歷過從無到有。從被鄙視到被討好巴結的生活，你就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說話！”
“我經歷的不正是這樣的日子嗎？”王鵬無奈的嘆口氣，“姐，你怎麼從這個牛角尖又鑽到那個牛角尖了呢？
小明才十歲，他的人生觀世界觀還沒有完全樹立起來，你現在做的，就是在把他往歪路上領，人生不是不可以有捷徑，但，絕對不是現在這種捷徑。
還有，你想過沒有，要是小南小北拒絕了小明，小明心裡會是什麼感覺？以後他又怎麼和小南小北相處？
還有，你拿楊曉寧的事兒來嚇唬小明，你覺得合適嗎？姐夫犯的事兒和殺人犯能相提並論嗎？你這到底是在維護姐夫還是在抹黑姐夫？”
王芬一聽，看緊看向路柯明解釋：“兒子，媽媽不是那個意思，媽媽的意思是，爸爸如果不當官了，咱們家的日子就會像楊曉寧家一樣苦了，你爸爸犯的是小錯，楊曉寧的爸爸犯的是大錯，這是不一樣的。”
“可是......”路柯明糾結的看着王芬，“爸爸媽媽不是總教育我，要爲自己犯的錯誤承擔責任嗎，媽媽現在讓我求小南小北，目的不就是不讓爸爸爲犯的錯誤承擔責任嗎？”
王芬被他反問的啞口無言，一時不知如何應答纔好。
王鵬蹲下身子，認真的看着小外甥：“小明，你告訴舅舅，你覺得，爸爸的事情，你是應該求小南小北呢，還是不應該求小南小北？”
“我......”遲疑一會兒，路柯明道，“我覺得不應該求，可是，我又怕如果爸爸不當官了，以後同學們都不和我玩了。”
“如果因爲你爸爸不當官了，同學們就不和你玩了，那也是暫時的，只要你努力，懂事，同學們仍然是會和你一起玩的。”
“好，我聽舅舅的。”路柯明舒一口氣，“其實，我特別不想去求小南小北，他們是我的好朋友，我要是去求了他們，以後就不能一起玩了。”
“爲什麼？”
“不知道。”路柯明搖搖頭，“我就是這樣覺得的，而且我覺得，他們可能也不會答應我，他們雖然比我小很多，可是他們懂得的一點都不比我少，他們那麼聰明，肯定不會讓他們的爸爸爲難的。”
“你知道你爸爸犯了什麼錯嗎？”
“知道。”路柯明翻個白眼兒，“舅舅，別把我當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這前我就提醒過我媽媽，我爸在外面有女人，她非不聽。
這會兒她倒是急了，要是她聽我的，早一點把我爸爸管好了，我爸爸還有機會犯這樣的錯誤嗎？”
聽着兒子和弟弟的對話，王芬心裡五味雜陳。
顯然，兒子比她想像中懂得的要多，同時，弟弟說的也有道理，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人生觀道德世界觀成形的時候，如果她現在就教着他利用身邊的人達成自己的目的，或者，以後遇到問題他就會想用這種方式。
她很清楚，這樣的性格，是交不到好朋友的，也是不會有真正的好的發展的。
那麼，她真的要放棄嗎？
再回到以前的日子？甚至是，比以前還要難過，畢竟，他們過的不好的時候，別人也過的不好，但現在呢？
成爲過的最差的那一個......，她真的沒有心理準備。
“姐，如果你一下子就想通了，也不太可能，如果信得過我，你就別再鬧騰了，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這對姐夫對你們這個家纔是最好的。
你讓小明求小南小北，是錯到離譜的辦法，就讓孩子們的友情簡簡單單的吧，我也可以答應姐，會盡最大能力幫姐渡過難關。
當然，我說的是經濟上的，姐夫要找工作，我也會幫他留意，姐，人生中有很多的坎坷，邁過去了，你會發現，也不過就那麼丁點兒的事。?”
“你姐夫真的會被擼下來，是吧？”王芬面色蒼白的喃喃着，要是知道她當時的舉動會造成現在這樣的後果，她肯定就忍了。
路愛民在外面有女人，?那就有吧。
路愛民看中了舒語，那就看中吧。
只要他不和她離婚，只要他能保證她和兒子富足有面子的生活，就夠了。
爲什麼，她原本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從此，她真的要過人下人的日子了......
王鵬帶着王芬回去的時候，齊斌還沒回審訊室，王芬不認識齊斌，掃了他一眼，便將求救的視線投向洛葉，她不敢當着洛葉的面向夜軒表示什麼。
洛葉衝她笑笑：“情緒好些了？”
市長夫人主動搭話，王芬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點頭：“謝謝夜夫人關心，我好多了。”
“那就好。”洛葉應一聲，便不再吱聲。
王芬脣動了動，想到弟弟的叮囑，終是沒說什麼。她也怕冒險把事情搞砸，弟弟再不管她，那她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王芬同志......”得了齊斌指示的李密上前一步，衝王芬笑笑，“您的筆錄需要重新做一份，跟我來吧。”
王芬面色一僵，咬脣看向王鵬。
“姐，去吧。”王鵬安慰的衝她笑笑，“小明有我照顧，放心吧。”
輕輕嘆一聲，王芬跟在李密身後離去。
“我也應該去工作了。”齊斌衝夜軒和洛葉笑笑，轉身往路愛民所在的審訊室走去。
“市長......”王鵬一臉愧疚的看着夜軒，不知道說什麼好。
“別多想了，好好工作。”夜軒拍拍他肩膀，視線轉向兒子女兒，欣慰的笑起來，小南小北已經把路柯明拉到一邊說悄悄話去了。
孩子之間的溝通，比大人的說教強多了。
王鵬順他的視線看過去，愧疚中又多了感激，說再多好聽的，都沒有意義，他能做的就是儘自己全部的能力，爲市長做好服務工作。
在孫興國的啓發下，路愛民已經知道先前進來的是市長大人，而他，竟然在市長大人面前拖大的說東道西，擺明了就是不想在這個位置上待了。
是以，齊斌再問的時候，他竹筒倒豆子，不但承認了自己先前是在撒謊，還把他所知道的有些人的伎倆也交待了個底調。
戴罪立功，留個一管半職......到了這個時候，別的沒了，奢望總還是有的，自己過不好，別人最好也別過太舒坦了，是另外的一個原因。
明日開始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