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不該罵的人
嗤鼻一笑,不敢麼?她有什麼可不敢的,在她長孫凝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不敢這個詞,從來都是,她養牧羊犬可不是鬧着玩的。
“上!”
長孫凝手臂一揮,下達命令,既然他們有恃無恐,就讓她以實際行動來告訴他們,到底敢還是不敢。早就蓄勢待發的牧羊犬們聽到號令,縱身一躍撲上前將四人包圍。
“哎呀!不得了啦,走開走開,別過來!”李蘭嚇得大喊大叫,拼命往馬家生身後躲,劉長生兩口子拔腿就跑,但再怎麼跑,也跑不出院子,因爲長孫凝鎮守着大門的方位。兩人本就膽小如鼠,在院子裡一陣亂竄,很快被一條牧羊犬追趕到牆角逃無可逃,嚇得體如篩糠,閉眼等死。
“你們這幫畜生!還不快快給老子退下!”馬家生憤怒,沒想到長孫凝真敢放狗咬人,眼見牧羊犬撲上來,佯裝鎮靜,揮舞着手中木棒嚇唬道。
可惜,牧羊犬們聽不懂他的話,它們只服從長孫凝的命令。莫說他手裡拿的只是一根木棍,縱使是刀子,主人發話了,照樣上。
“長孫凝,你就是個瘋子!無藥可救的……大瘋子!老子是村長,一定……一定叫你在村裡混不下去,你等着!啊……”。馬家生嘴裡叫囂,越揮棒牧羊犬就攻擊得越兇,三四條牧羊犬追着他滿院子的狼狽逃竄,棍子也丟了,嗷嗷怪叫此起彼伏。
突然,腳下一個沒留神,絆到花磚上身體一個趔趄,大寶眼明速度更快,竄上前將他摁倒。這下馬家生害怕了,也不罵了,幹張嘴說不出話,看着大寶滿口鋒利的牙齒,似乎是被嚇傻了,一動不敢動。
“哎呀!你倒是起來快跑,跑!”李蘭扯着脖子提醒,她自己也被攆得披頭散髮,狼狽不堪。
長孫凝眯眼淡看人狗大戰,嘴角一抹極難察覺的邪笑,不作死就不會死,腳上的泡是他們自己走的,就得有覺悟承擔應得的後果。
“死人啦!要死人啦!可了不得了!長孫凝你個有娘生沒爹養的小賤人,竟敢……咳咳竟敢縱狗行兇,你不得好死!天殺的,活該你沒爹養要,你爹是負心漢,你這個賤人,快點放開我當家的,不然我跟你沒完。”李蘭也被一條牧羊犬逼迫在一個角落,她跳腳大罵,就是沒辦法上前,月光朦朧,遠遠的難以看清,誤以爲馬家生經被咬了。
靠!給臉不要臉,長孫凝清澈明眸中漾起一層薄怒,她要是真想收拾他們,就不會讓牧羊犬隻是追逐嚇唬他們,早下達攻擊命令了。來偷東西,被抓住,還那麼囂張,她的涵養好,可不代表任人騎在脖子上拉屎。罵她可以,但侮辱她的父親就是不行。
“李蘭!你再說一遍!”
冷冷的聲音如箭弩一般射出,但李蘭沒察覺到長孫凝情緒變化,嘴裡還罵罵咧咧,她肚子裡一直憋着火,可算找到發泄機會。“罵的就是你,親爹跟人跑了,活該你個小賤人,放了我當家的,快放了他!”
放,當然會放,馬家生可惡,卻也沒有李蘭的嘴臭。她的父親是世上最偉大最了不起的父親,容不得一介村婦惡言侮辱。若是以前,觸了她的逆鱗,殺無赦,理由隨便找一個也沒人會追究,至於現在……。
“大寶,給我咬她!”長孫凝聲冷如冰,一指李蘭,大寶立馬放開馬家生,撲過去照着大腿肉多的地方張嘴就咬。
“啊……。”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驚起一片夜宿鳥雀。“長孫凝!你…魔鬼……啊!走開,死狗,長孫凝老孃非剁了你不可。”
“蘭兒!”馬家生身上一輕,沒了束縛,連滾帶爬去救自己媳婦兒。
“再咬!”一口難解她心頭之恨,只要不咬死,醫藥費她出,“給我狠狠的咬,讓她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死都不該說!”長孫凝聲音依舊清淡,卻如淬了毒的利刃。大寶也似有靈氣,能聽懂她的話,一口接一口的咬,疼的李蘭死去活來。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她活該。
“長孫凝!老子跟你拼了。”馬家生阻擋不了彪悍的大寶,反身衝長孫凝撲來。
“給我上!”長孫凝不怕,卻也不會自己動手,一指其他牧羊犬,命令道。
“住手!小凝,你在幹什麼?”
正這時,長孫淑雅,秦伍,莫浩東也帶着戰士趕到,看見院子裡亂成一鍋粥,連忙喝止,上前問道:“小凝啊,到底怎麼回事,你這是在幹什麼呀?快叫它們都住口,回來。”
“沒什麼,如你所見,懲罰一下偷東西的賊而已。”長孫凝無所謂的語氣說道,打了個手勢,牧羊犬一一回到她身邊,“大寶,好樣的。”
“蘭兒,你咋樣,啊?”
“你個挨千刀的,疼死老孃了,喲哈哈!”
“村長,李蘭,還有喬嬸,劉叔,怎麼是你們?”長孫淑雅不可思議的看着狼狽不堪的四人,兩個哆哆嗦嗦,一個大腿上全是血,一個怒氣橫生,滿臉要吃人模樣。
“是我們又怎麼着,告訴你,今兒這事沒完。蘭兒,走!咱先回,天亮就去鄉里打針。”被狗咬了不打針,會得狂犬病,馬家生不傻,一看長孫淑雅來了,量長孫凝不敢再胡來,底氣十足不少,但同時也看到隨來的一大批人,不想吃眼前虧,自己給自己找個臺階下。經過一番折騰,他的酒醒了不少,清楚是自己理虧,多多少少有些心虛,想糊弄過去,趁早脫身。可惜,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尤其是惹到長孫凝頭上。
“長孫凝!你這個殺千刀的小賤人,不得好死,活該沒爹要。我……我詛咒你,詛咒你們全家都不得好死,你等着,今天的仇要是不報我就不叫李蘭,你給我等着!”李蘭腿上都是一個個血窟窿,疼得汗珠子噼噼啪啪往下淌,不過,大寶咬得很技巧,叫她痛的死去活來,還未傷及大動脈,不致命,血流的也不多。
“行了,蘭兒,你就少說兩句。”
“我少說兩句?我被咬成這樣還不能說話了嗎,馬家生,你個慫貨,先前的硬氣勁兒哪去了?”要不是他藉着喝了點兒貓尿一個勁兒慫恿鼓動,他們也不能來捅這個蜂窩,她更不會挨咬遭罪。“你要不幫我報仇,就離婚!”
唉呀媽呀!真想一巴掌拍死這敗家娘們兒,要報仇也不是現在,眼睛冒了,沒看見人家人多嗎?“行了行了,回頭再說,她還能跑了是咋的。”
“等等我們。”劉長生兩口子怯生生說道,雖然他們沒挨咬,但被嚇了個半死,腸子都悔青了。當初就不該聽馬家生的,更不該來,小便宜沒貪成,還差點連命都進了狗肚子,真的是偷雞不成反失把米。傳出去,以後在村裡還怎麼做人?
“誰說要走了,要走也得把東西擡走。”李蘭硬氣說道,不然豈不是白跑一趟,她的咬也白捱了,就不信鬥不過一個毛孩子,疼就疼,豁出去了。
“誰允許你們走了,我同意了嗎?”偷東西被抓不僅沒有悔意還惡言侮辱,世上最囂張的賊也莫過如此,她長孫凝縱橫兩世可不是任人拿捏的,這事必須得掰扯出一二三來。她傷人,都是有充足理由的。
“咋的?還想仗着人多欺負我們人少啊!老子不怕,告訴你。”不怕纔有鬼咧,不要說眼前這些人,就那幾條牧場犬他都怕得要命,雪白雪白的大牙,血紅血紅的舌頭,回想先前一幕就不由得腿肚子轉筋,後背冒涼風。
“就是!老孃也不怕,遲早燉了它吃肉。”李蘭疼紅眼了,齜牙咧嘴指指大寶一衆牧羊犬,然後兇惡的目光落到長孫凝身上,“還有你!有娘生沒爹養的賤種玩意兒,老孃一定叫你好看。以爲找個有錢有勢的男人撐腰就土雞變鳳凰了,我呸!看上你這種貨色的也是睜眼……。”‘瞎’字還未及出口,只聽‘啪啪’兩聲脆響,再看,李蘭大胖臉立馬升級成肥豬頭,對稱的巴掌印兒似是烙上兩朵大紅花,花開妖豔,可惜底板質量太差。“你竟敢打我!?”
長孫凝抖抖手,爲什麼每個被打的人都要問同一個愚蠢的問題,打都打了,還哪有敢不敢之說,天下她不敢做的事到目前這止還真沒遇上。
“打的就是你。”打幾個耳光都是輕的,偷東西未遂死不悔改,還惡言侮辱她,牽連到父親不夠,又拐帶上華子昂,告她誹謗也不爲過。雖然清楚李蘭所指的是這具身體的生身之父,但在長孫凝心裡就認定一個父親,容不得人詆譭半個字。
“哇那四一(我撓死你)!”
李蘭被扇得臉腫成夾層漢堡,話說不利索,揮着雙
手就往長孫凝臉上招呼,但就憑這潑婦打架慣用的爛招豈能傷到長孫凝。只見長孫凝不慌不忙擡腿一記前踢,直接把李蘭踹出三四米遠,先前裝好的袋子被砸倒,榛子流出灑得滿地都是。
“蘭兒!蘭兒!你沒事吧?”一切發生得太快,馬家生反應過來急忙去扶自己媳婦,看看只是跌了一跤,碰到狗咬的地方纔叫的那麼慘,回身摸起丟在不遠處的棒子,雙眼噴火,惡狠狠撲向長孫凝。“你去死!”
“啊!小凝小心!”長孫淑雅提醒,急得直跺腳,眨眼的功夫咋鬧成這樣了,真是的,都一個村住着,多不好。
長孫凝毫不畏懼,鎮定自若,要棒夾勁風襲來,眼見就要砸中頭頂。正要出擊時,忽然一道高大黑影閃到她前面,空手將木棒奪下,折成兩截扔到地上。“再敢造次,這就是下場。”莫浩東一身森然正氣,挺身而出。當然,他只是嚇唬馬家生,身爲軍人不可能胡亂出手傷人,何況還是普通老百姓。
一時,消停了。
長孫凝冷冷掃眼被驚嚇住的馬家生,好好的獨木橋不走,非要來刨她的陽關道,自不量力。撫了撫手臂,真涼啊!出來匆忙,只穿着睡覺時穿的坎袖睡裙。白天還熱得要命,讓人誤以爲酷夏還未走,到了晚上夜涼如水,才恍然真的是秋天到了。
“穿上吧,彆着涼。”莫浩東脫下迷採上衣給長孫凝披上,自己只剩一件背心,結實肌肉盡覽無餘,與華子昂平分秋色。只是,胸口、肩膀、手臂灑落着幾處舊傷疤,雖然印記已經很淺了,淺到可以忽略,但依舊不難看出那裡原本傷口都極深,可以想象他曾經歷過多麼兇險的事情,槍林彈雨,奪命撕殺……,許多生死一線的回憶涌入腦海。
幸好,有驚無險。
“咳!怎麼了?”見長孫凝盯着自己發呆,莫浩東問。
“哦,沒,沒事。”長孫凝回神,有些尷尬,好在夜色光線不明,不然她得找地縫鑽進去,臉鐵定像猴屁股似的了。自己是怎麼搞的,神遊也不分時間地點,還赤裸裸盯着人家,丟人死了,他可是華子昂最好的兄弟,不明情況的肯定還以爲她耐不住寂寞覬覦男色呢。“那個,謝謝啊。”尷尬歸尷尬,她真感覺挺冷,沒有拒絕莫浩東,把迷彩服穿上。
莫浩東本就話少,點點頭站到旁邊,只是眼神有意無意粘在長孫凝身上,雙眉輕鎖。別人或許沒看清,但他看得真切,長孫凝打李蘭不下二十個耳光,卻只有兩聲脆響,速度之快宛若流星趕月,連他也未必能做到。恐怕到現在,李蘭本人也想不明白,爲何捱了‘兩’巴掌臉就腫成了豬頭?馬家生那一棒,就算他不擋,相信她自己也能化解,會很輕鬆。正是這點,讓他十分迷惑,一個普通的農村女孩再如何身手了得,能厲害得連他都難以看透嗎?出手時不經意凝結着一股死亡氣息,那樣的狠辣勁兒只有經歷過死亡遊戲洗禮的人才會有,她……。不過,退一步想,華子昂看上的女人肯定是與衆不同的,他沒必要糾結太多。
“都別動手,說說到底怎麼回事?”秦伍一指劉長生,他在村裡小氣出名,卻不失爲老實人。“你說。”
有馬家生和李蘭在,哪還有別人插話的份兒,再加上劉長生話遲,一把被推開,“怎麼回事?你眼睛瞎,不會看啊!”李蘭吼道,打不過,跑不了,她只能在嗓門上佔佔上風。
“犯不着跟你說,你算什麼東西,管得了這個瘋女人嗎?管不了就靠邊站,哪涼快哪呆着,說白了你就一扛活的,跟這些個畜牲沒區別。”馬家生指着秦伍鼻子數落,話難聽得崩耳朵。
“怎麼說話呢?一口牙都不想要了是不?”偷東西撒潑還越作越有理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秦叔就是我親叔,要再敢胡言亂語我不介意拔掉你的舌頭。”清冷的眼神堅毅篤定,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她一定說得出,做得到,馬家生不自覺往後退一步。
長孫凝出言維護,讓秦伍心中溫暖,“小凝,我沒事,別跟粗人一般見識,到底怎麼回事?”他相信長孫凝不是做事沒分寸的人,這些身外物她看得很淡,縱使抓到馬家生他們偷榛子也不可能隨便放狗咬人,指定有隱情。
“他們偷東西,被我抓現形,不認錯悔改就算了,還辱罵不該辱罵的人。”
“呸!罵你咋啦,罵的就是你個爹早死沒教養的賠錢貨。”李蘭痛得早已失去理智,一點想不到爲啥被咬挨踹。
“聽到了。”長孫凝雙手一攤,她不怕事兒,但向來不主動挑事兒,這樣的話,就算她把別人收拾慘了也佔理,維護正當權益麼。
“村長,李蘭,這可是你們不對……。”
“閉嘴,沒你說話的份兒。說我們偷東西,我呸!呸!呸!不怕風大閃舌頭。烏蘭山是大傢伙的烏蘭山,憑啥你說買就買,俺們大家夥兒同意了麼?山上的東西人人有份,我們拿自己應得的。”馬家生到底是當村長的,多少能說句有分量的話。可惜,三句不過污言穢語合不上牙,“有兩糟錢窮得瑟,指不定擱哪個瞎眼男人身上刮來的,比大糞窖裡的蛆還噁心。”
“你才該閉嘴,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偷我們家東西,本來就是你們不對在前,還敢囂張,別以爲當村長就能胡作非爲,我們家小凝承包烏蘭山是有政府文件的。”長孫淑雅不會吵架,說話文鄒鄒,軟綿綿的。
“有文件?文件算個屁,老子的地盤老子說的算,老虎也得趴着!”
“你講不講道理還?”長孫淑雅也氣急了,尖聲喊道。
“狗屁道理,老子的話就是道理,識相的趁早把東西送我家去,否則你們休想安生。”
“馬家生,你說啥混話,威脅誰啊?當我們怕你不成,小凝已經手下留情了,不知道嗎?”秦伍眼明心亮,見只有李蘭一人真的受傷,就想到情況,肯定是她那臭嘴說了不該說的,自找的。“烏蘭山沒主的時候你怎麼不佔?看着好處了就舔臉上來搶,無恥至極!就憑你說的混話,就沒資格當村長。”
“行了。”長孫凝不耐煩的揮揮手,跟混蛋講理要講明白得猴年馬月,簡直浪費時間,還是送到該去的地方省心,“報警吧。”
“小凝,報…報警不好吧。”畢竟一個村的,抵頭不見擡頭見,長孫淑雅覺得爲難。
“沒什麼不好,誰叫他們罵了不該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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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