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妍緊緊拉住龍焰連，眼神苦澀而自嘲，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眼神中充斥着對他的控訴。“你就這麼急於逃避我嗎？”
龍焰連心裡一緊，“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怕她誤會？”
龍焰連換了個方式回答，“我只是不希望她想太多！”
她苦笑，“爲了她，你果真可以背棄全世界！你答應過陪我最後一段時間，卻不過三天，就拋下我回來找她。我不怪你，你卻連幾分鐘都不願意給我，真殘忍……”
龍焰連真心不願她這樣，無力地嘆了口氣，“對不起！”
“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留下來多陪我一會兒，好嗎？我真的好孤獨……”
“妍妍，時間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
“我睡不着，從法國回來後，我每晚都做噩夢，好可怕……我不敢睡……”
季清妍痛苦得臉都抽筋了，就像抓住溺水前最後一根浮木似地，緊緊抓住龍焰連的手，乞求着。
“我要的不多，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嗎？我真的好害怕……求求你……”
見他還有所猶豫，她繼續苦苦哀求，“就當、就當做你彌補我……好嗎？我快受不了了……”
儘管龍焰連的心很堅固，但終究敵不過季清妍帶着哽咽的乞求。想到自己對她食言，愧疚讓他無法再拒絕她的請求。
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坐到她牀邊，勉強笑笑，“你睡吧，我不走！”
季清妍眼睛亮了起來，卻又不滿足，“你能上牀抱着我嗎？在你懷裡，我更容易睡着！”
他只好躺上牀，一手環着她，“睡吧！”
季清妍緊貼着他的胸膛，雙手環住他的腰，好像生怕他會逃走似地。與他緊密貼合，密不可分。
被他熟悉的氣息包裹着，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溫暖，他肌膚的溫度。
那種感覺……就像重新回到溫暖的子宮，前所未有地安心。
她已經很久沒有像此刻這般安心過，深深眷戀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胸膛的起伏……
爲了這擁抱，她什麼都願意付出，哪怕成爲世上最惡毒的女人。
季清妍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她絕不能放手，哪怕拼盡最後一口氣。
這個她深愛了十幾年的男人，就是她的全部。她爲他犧牲了一切，她的青春，她的愛。
不管命運再怎麼打壓，如何對她不公平，她都絕不能屈服，要把這個男人搶回來。
眼裡一股逼人的銳利，勢在必得，聲音卻溫柔而眷戀。“阿焰，我好喜歡你的味道……只有在你身邊……我才感覺自己還活着，還有心跳！”
龍焰連聽得心裡難受，“傻瓜！別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可在我眼裡，你就是最好的。其他男人再好，也比不上你！”季清妍擡頭望着他，目光堅定，飽含愛意。
“我說過，如果十幾年的愛情這麼容易轉移，我也不會痛苦到現在！我有努力過，但是……我真的放棄不了！”
“阿焰，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求你，不要拒絕我喜歡你，好嗎？這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動力了。”
“如果連單方面喜歡你都不允許，我真的不知道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你就是我的全部！請你繼續讓我傻下去……”
季清妍深情溫柔的表白，化作最尖銳的刀刃，凌遲着龍焰連的心。深吸了口氣，鼻息間盡是溼意。
要傷害一個愛他，對他而言像親人一般的女人，他何嘗不痛苦？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問：“腿上的傷，怎麼還沒好？”
“醫生說撞得很嚴重，最快都要半個月，而且不知道能不能恢復到從前那樣！”
季清妍故意騙他，其實今天她嘗試過走動，已經完全沒問題了。欺騙他，只不過想繼續博他同情。
龍焰連皺眉，“怎麼這麼嚴重？醫生不是說一個星期就能恢復嗎？”
“嗯！可從法國回來後，我的心情一直很抑鬱，還不小心從樓上摔下去，可能腿傷又惡化了吧？”她故作堅強地笑笑，“沒關係，只是多半個月而已，不用擔心！”
她越這麼說，龍焰連越愧疚，“對不起！”
他已經害得她右手不能彈琴，現在腿也……她對他那麼好，他卻只能帶給她災難。
“都說沒事了，真的不用道歉！再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樓，與你無關……而且醫生說的也不一定對，可能故意誇張了！我想睡了，別離開我，好嗎？”
“嗯！”龍焰連單臂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他對她沒有男女之愛，卻有着最深的親人感情以及無法釋懷的歉疚。
他多希望自己能做些什麼，彌補對她的虧欠。
……
秦旭陽洗完澡出來，見龍芊凝換上衣服要出去，問道：“這麼晚，去哪？”
她背對他，冷冷回答。“和清妍姐睡！反正子奇今晚和郭老睡，你一個人留在這，沒人打擾你！”她忍不住諷刺了句，“正好給你獨處的空間，想念不該想念的人！”
他皺眉，“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還不清楚嗎？”龍芊凝反諷，“我已經忍了很久，要不是子奇在，我早就發火了！我不想對着你！”
秦旭陽幾步上前拉住她，“你忘了爺爺交代過什麼？這是郭老家，別鬧得龍家面子上不好看！”
“我受夠了，龍家的面子我管不了！”龍芊凝像只扎人的刺蝟，一把甩開他的手，經不住紅了眼眶，像灼人的熱焰。
“這兩天，你和大哥一直護着童天愛，我倒成了怨毒的壞人，我受夠了這種折磨，難道我連找人傾訴的權利都沒有嗎？”
“我今天已經儘量避開她了，這還不夠？”
“今天？”龍芊凝覺得可笑，“我要的不只是今天，而是你一輩子不和她說話，你能做到嗎？就算你不和她說話，你能保證心裡不想着她？”
“一想到你竟然對她……我就覺得好惡心，不想再面對你！我去找清妍姐了，你自便吧！”
“就算你心裡不舒服，也不一定要找她。或許有些話我不該說，但季清妍並不像你想的那麼好，我不希望你被她誤導！”
“看來你和大哥都中了童天愛的毒，你覺得我尖刻，覺得清妍姐是壞人？太可笑了……是童天愛僞裝得太深！”
“在你想着童天愛，我痛苦不堪的時候，只有清妍姐願意聽我傾吐，安慰我！她纔是真正關心我的人，卻被你說得那麼不堪！”
“你和大哥都變得黑白不分，是非顛倒，你們遲早會後悔！我不想再和你說話，就這樣吧！”龍芊凝惱怒地收回目光，奪門而去。
“嘭——”整間房一搖晃。
只剩下秦旭陽一人僵在原地，事情已經越來越失去控制，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婚姻將他逼入了前所未有的絕境，讓他不知所措。
雖然這件事是他有錯在先，但龍芊凝夾槍帶棒的諷刺還是讓他很不舒服。
第一次開始懷疑，不是以愛情，而是以感情開始的婚姻，是否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
季清妍睡着後，龍焰連纔回到房間，那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一進門，見童天愛坐在沙發上等他，他有些慚愧，忙打起笑容，“老婆，怎麼還不睡？”
“你不是說很快就會回來嗎？”童天愛怨念地瞪了他一眼，“兩個小時……的確很快！”
龍焰連忙擠到她身邊，想抱她，卻被她躲開。幾番被她推開，乾脆用力抱住她。
“老婆，你聽我解釋……我本來是打算一送妍妍回房就回來的，可是她說她睡不着……所以……”
“所以你就陪她到現在？哄她睡着爲止？”她氣炸了，“你怎麼不乾脆留在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