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傑很快就來到了果明,果恆,果純幾個丫頭所在的學校,好在幾個丫頭年齡差距不大,都在一個學校裡,不然就麻煩了。
因爲今天接送他們的家人只有兩個,別的人都在家裡應對門口衝擊的事情了。
“順子,你怎麼來了?”守在這裡的兩人,看見順子帶着範傑他們過來,詫異的問道。
“兵子哥被槍擊中了,家裡擔心幾位小姐的安全,就把我派了過來,哦,對了,這位是九少爺!”順子簡略的講了講發生的事情。
“九少爺!”他們兩個趕緊對範傑行禮道。
“恩,你們知道幾位小姐的班級嗎?”範傑問道。
“知道!”
“那就好,走,帶我前去,我們接上幾位小姐,立刻回家!”範傑果斷的說道。
“這學校還沒放學呢,九少爺,不過時間也快了,咱們不差這一會兒吧。”其中叫二牛的一個家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這你就不用管了,前面帶路!”範傑心中有過一絲詫異,雖然這個二牛說的也在理,但是範傑心裡有些擔心夜長夢多,還是下決心帶幾位妹妹回去。
他深深的看了眼前面帶路的二牛,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
很快範傑便接上了幾位妹妹,但是出門口登車的時候,範傑突然改了主意:“這樣吧,二牛,順子你們三個照常開那輛車,按原本的路線回家,我們走的別的路。”
“九少爺,這不好吧!”二牛突然插嘴問道,他也察覺到自己不該這麼說,趕緊加了一句:“大家在一起不是更安全嗎?”順子他們也看向範傑。
“要是沒事的話,分兩路的,也沒事,萬一出事,分兩路反而更安全,你說不是嗎?”範傑輕輕的說道,眼睛反而死死的盯住了這個家人。
“是,是。”二牛不敢再說,只好應道。
“好,那就這樣吧,你們先走,我們後面再出發。”範傑看了三個人吩咐道。
看着二牛他們這輛車先走了,範傑他們才又出發。
範傑看着後面的幾個妹妹,安撫的說道:“放心吧,沒事的。”幾個妹妹雖沒說什麼,但眼裡還是帶着慌張。
範傑示意老汪開車,好在這幾天老汪對天津的道路也有些熟悉,繞了一個大圈才從範家大宅後門的一條路上拐了進來,小柳已經在後門接應了。
一進門,二叔範旭東已經在後門等着了。範傑停下車,詫異的看着二叔,問道:“二叔,怎麼了?”
範旭東看見女兒和侄女都下了車,才轉頭對範傑說道:“順子他們那輛車被劫了,好在都沒事,安全的回來了。”
範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這麼說他們的目標是幾個丫頭了?”
範旭東安排秋叔將幾個丫頭送回房,帶着範傑進了書房。
“新傑,果仁她們幾個不能再天津待了,膏藥國人已經盯上了她們,再留下來會出事的。”範旭東恨恨的說道。
“二叔,我明白,我明白。但是送她們幾個走也需要周密的安排,萬一膏藥國人在路上動手,家裡這點人手根本不夠應對的。”範傑想了一會,接着說道:“我需要一點時間,去北平調些幾個人手過來,然後才能放心的把幾個丫頭帶回長沙。”
“怎麼,我這裡的人手不行嗎?”範旭東說道。
“二叔,不是侄子我不客氣,您這裡的人手真有些問題,膏藥國人做事從來都是走的裡應外合的路子,家裡必然會有些問題,還有這兩天家裡的飲食上也要多注意,別讓人給下了毒!給膏藥國人可趁之機!”範傑很不客氣的說道。
“我明白!”範旭東和膏藥國人鬥過不是一次兩次了,對於膏藥國人的手段也很熟悉,他明白範傑說的是沒錯的。
“二叔,這事歸根到底,還是膏藥國人盯上了久大和永利的產業,現在膏藥國人已經越逼越近了,天津又能安靜多久呢?”範傑勸道。
“可這裡是租界!”範旭東反駁道。
“租界,租界有什麼用,今天上午的事情不還是發生了嗎?”範傑針鋒相對的說道:“更何況,一二八的時候,膏藥國人炸了法租界的領事館,也沒聽法國人多說過一句話!”
“還有這事?”範旭東眼睛睜的很大,驚訝的問道。
範傑點點頭,說道:“不過應該是誤炸,據說後來膏藥國人還是賠償了法國人的損失!”
範旭東自然聽的出範傑話中的譏諷,一下子坐在那裡,半天不說話。
範傑看了看,還是說道:“二叔,沿海一帶,膏藥國人的軍事力量還是太過強大,光陸軍的話,我們並不怕他們,但是一旦加上海軍,中國的軍事實力就差了很多。您還是多考慮考慮產業往內地搬遷的事情吧。”
“搬到哪裡?”範旭東提起頭來。
“長沙老家!”範傑沒有絲毫的猶豫,“大不了還可以撤到雲貴川諸省。”
“照你這麼說,你們那位蔣校長不打算守北方了?”帶着些許的譏諷範旭東反問道。
“守是一定會守的,只要膏藥國一日不與中國全面開戰,北方這個緩衝之地,我們還是要的,二叔,您以爲中央軍真的不想來平津嘛!”範傑頓了一下,恨恨的說道:“都是張小六子,那個王八蛋,幾次三番校長都要派兵北上協助防守,都被他給拒絕了!”
“人家還不是怕你們那位蔣校長吞了他的東北軍!”範旭東毫不猶豫的點出這其中的緣由。
房間裡的氣氛一時有些緊張,半天之後,範傑才無奈的笑了笑:“二叔,咱們叔侄在這裡爭些什麼,這些事情什麼時候輪到我們做主了。不提了!不過二叔,回說幾個丫頭的事情,就算將她們送回長沙老家,若是膏藥國人依舊不肯罷手,在長沙他們也會攪風攪雨的,而且天津這邊也不會放棄折騰,萬一打擾到老祖母?”範傑停下話頭不說。
範傑話裡的意思,範旭東心裡明白,他一直倔強慣了,有人說他是要錢不要命的人,這話是絕對沒錯的。
那是在1925年的時候,奉系軍閥直隸督軍李景林率兵進駐天津。奉李景林是綠林土匪出身,擅長打家劫舍,早期集聚山林時便以綁架勒索爲業。後來跟隨張作霖投靠了袁世凱,成爲北洋軍閥的一部分,但是土匪習氣並未消失,看到富商大賈,就光明正大的幹上一票。
李景林進駐天津後,看到二叔範旭東的久大精鹽廠生意興隆,便打起了他的主意。
李景林勾結財政廳長郝鵬、鹽運使張小岱,在光天化日之下,帶兵綁架了範旭東,聲稱要請二叔東幫忙籌集20萬元的軍餉。
面對李景林的綁架勒索,二叔堅決不從,李景林讓二叔通知家裡人籌錢,但是二叔卻告訴家裡人,一分錢也不要送來,他就算死,也不向這些土匪軍閥妥協。
對於要錢不要命的肉票,土匪出身的奉系軍閥自然見過不少,但是像範旭東這種身份居然也是要錢不要命,那可就讓他們意外了。
在他們看來,久大精鹽廠生意紅火,必定是財源滾滾,他範旭東作爲久大的總經理,自然是一方鉅富,區區二十萬肯定不在話下。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二叔雖然是久大的總經理,但是並非所有人,他只是代股東們經營久大而已,久大的盈利多數是給股東們分紅,並沒有落入他範旭東的腰包。
二叔作爲天津實業界的重要人物,他被當地軍閥綁架的消息很快就被外界知曉,當時下野的總統黎元洪得到消息後大發雷霆,並親自去看二叔範旭東。
只是黎元洪已經下野,手上無兵無權,得勢的奉系軍閥根本就不把這個過氣的總統看在眼裡,任憑他這個前大總統如何發作,就是不肯放了範旭東。
二叔被李景林關押着,久大上下和範家無不焦急萬分。如果真的按二叔要求的,堅決不給錢,那麼這些土匪出身的軍閥就極有可能“撕票”,殺害二叔。
爲了營救二叔,範家和久大隻好瞞着他四處籌錢,同時通過一些有影響的人物請求將款額降低。最後,總算是籌集了八萬元,軍閥們才肯放了二叔。
這就是當時中國可笑又無奈的一幕,可笑的是一幫土匪居然打着“合法”的名號,光明正大的搶劫。也是這是堅定範傑考取黃埔的決心。
二叔這種要錢不要命的名聲很快便傳了出去,但也有許多人對二叔充滿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