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曼玲一想到自己的親侄子很可能已經隕落,且死無全屍,心裡就是一陣難以言喻的刺痛。
半晌,陳曼玲壓制住心裡的刺痛,凝視着沈清,緩緩說道:“沈清,誰能證明你先前那番話是真?”
這話什麼意思?沈清微微一呆。
他心裡自然清楚,陳俊良和王姓修士,以及王、孫、馮三名同‘門’的生魂被收,血‘肉’被吞噬,就連骨架也化成殘渣隨風而去,在場只有自己一人,沒人給他證明,也不可能有誰來證明。
心念電轉之間,沈清不由面‘露’苦笑之‘色’道:“回師叔話,弟子無法證明……”
“既然無法證明,你認爲本座會相信你所說的一切是真?”陳曼玲語氣突然變得森寒起來。
“陳師叔的意思是……”沈清面上陪着小心,心裡卻並不害怕,他原本就沒打算自己說的一切能‘蒙’‘混’過去。
既然是說辭,真也好,假也罷,總之都是由自己來說,至於她信不信,就不關自己什麼事了。
沈清心裡想得倒是很透徹,只要沒確鑿證據陳俊良自己所殺,能奈我何?
這時,只見陳曼玲眼眸一凝,神‘色’淡然道:“本座的意思很明白,口說無憑,需本座親自驗證。沈清,放開你的神魂,待本座讀取你的記憶,不就一清二楚了!”
陳曼玲此話再明白不過,那就是要搜魂!
搜魂術歹毒無比,沒有強大的神魂作爲支撐,被搜魂者輕則神魂受創,淪爲白癡,重則隕落,一命嗚呼。沒有金丹期的強大神魂,即便陳曼玲身爲築基修士,也掌握不了搜魂的尺度,
沈清面‘色’頓時一變:“陳師叔,你這不是強人所難麼?”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小子,你的話本座信不過,除了搜魂一途,本座別無他法,所以,只要你是乖乖的放開神魂,不作絲毫抵抗,本座小心一點,應無大礙。”陳曼玲面‘色’淡然,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兒。
“不行,弟子不能答應!”沈清斷然拒絕。
“小子,此事能由得你麼?”
陳曼玲話音一落,一股強大的威壓突然釋放而出,瞬間就牢牢鎖定住沈清。
築基修士的威壓極其的恐怖,不是沈清所能承受得住的,即便他已在暗中防範,但這股威壓來得實在是突然,幾乎不給他任何反應時間。
此刻,沈清只覺身子不能動彈分毫,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沈清身子不能動彈,但口還能言,怒道:“陳師叔,你作爲一名築基前輩,這麼強‘逼’弟子,不怕被人恥笑麼?”
“被人恥笑?嘻嘻,本座不在乎。”陳曼玲見制住了沈清,心裡一鬆,面上的表情也變得輕鬆起來。
不過,陳曼玲心裡並沒輕鬆多久,跟着,她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剛纔這小子面上還怒意盎然,此刻,這小子‘脣’角卻浮現出一絲笑意,那笑意還透出一絲淡淡的譏諷。
嗡!
只聽一聲輕響,一道光罩驟然閃現,瞬間就罩住沈清,緊接着,沈清的身形突然淡化,眨眼間,就要化爲虛無。
陳曼玲瞧得清楚,面‘色’大變,想也不想的一掌印了上去!
“轟!”
一聲巨響!陳曼玲這一掌幾乎用了六成威力,滿以爲一掌能擊潰光罩,沒曾想,那光罩只是微微一晃,依然完好無損,而此時,沈清的身形已完全消失。
陳曼玲神識一掃,眼裡抹過一絲異‘色’,眼前霧氣氤氳,‘洞’窟大廳景緻時隱時現,猶如虛影,就連先前所坐的椅子也憑空消失,瞬間就明白過來,自己已身處幻陣之中。
“小子,出來!你以爲區區一座幻陣,就能保你無恙麼?”
“陳師叔,弟子從沒想過和師叔作對,但師叔強‘逼’弟子,弟子很無奈啊,只有暫作自保,希望師叔你冷靜一下而已。”
隨着話聲,沈清的身影再次閃現而出,只不過,陳曼玲並沒再出手,她心裡清楚,在這幻陣當中,能看得到他人,卻不能確定他真實的位置。
陳曼玲微微一哂:“小子,話別說那麼好聽,你暗中佈下幻陣,不就是想對付本座麼?以下犯上,其心可誅!”
“陳師叔,弟子佈下這幻陣,不過是想保護這處‘洞’府的隱‘私’,別無他意,要不是師叔你突然對弟子下手,弟子又怎會‘激’活這幻陣自保?”
“小子,橫豎都是你在說,此話是真是假,只有你自己清楚!”陳曼玲嘴裡說着,神識暗放,想要找出這處幻陣的薄弱之處。
“師叔不信,弟子也沒辦法,總之一句話,弟子是不會任由師叔搜魂的……”沈清自然不清楚陳曼玲的小動作,依然是不溫不火。
“好,本座就答應不搜你的魂,你把幻陣撤了吧。”陳曼玲目光閃爍,迴應卻很是爽快。
“陳師叔,換作弟子說出此話,你信麼?”
“那你想怎樣?難道還想依仗此陣,把本座困殺於此麼?”
“不敢,師叔嚴重了,你是前輩,弟子不敢做不敬之舉,弟子只想平心靜氣的和師叔好好談談……”
“哦,好好談談?難道,就這麼把本座困在這裡好好談談麼?”陳曼玲目光又是一閃。
“不錯,師叔是築基前輩,弟子怕師叔壓不住火氣,萬一發起威來,弟子可吃不消。”
“嘻嘻,小子,你會吃不消麼?本師叔發現你膽子大得很呢……”
沈清語氣不溫不火,陳曼玲是有火也無從發泄,乾脆語氣一轉,透出一絲調侃之意。
“呵呵,弟子膽子小得很,何況弟子和陳師叔無冤無仇,只要陳師叔放過弟子,弟子絕對不敢對師叔有絲毫不敬。” 陳曼玲語氣轉柔,沈清也把語氣隨之一緩。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間,陳曼玲已經探查明白,困住自己的是一座大型幻陣,自己想要破陣而出,怕是很難。不過,像這種大型法陣一旦發動,需要強大的神識支撐,以沈清的神識修爲,再妖孽,也支撐不了多久。
而以陳曼玲的築基修爲,在幻陣裡撐個兩三個時辰還是沒什麼問題,換言之,沈清想要依仗此陣把她擊殺於此,顯然很不現實。
有此前提,陳曼玲一時半會兒不能破陣而出,沈清又不能依仗此陣困殺陳曼玲,就形成這麼一個相持不下的局面,以至於氣氛也變得微妙起來。
“小子,你想談什麼?哦,對了,把椅子‘弄’出來吧,總不能讓師叔就這麼站着和你談吧……”
“哪能委屈師叔,師叔來者是客,弟子一定把師叔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沈清笑‘吟’‘吟’的說着,心神一動,陳曼玲只覺眼前一‘花’,桌椅茶几再次出現在眼前,茶几上還放放置了一杯香氣四溢的靈茶。
陳曼玲暗暗心驚,她本想趁沈清送椅子之時,看能不能發現此陣一絲破綻,但這些家‘私’憑空出現,愣是沒瞧出一絲端倪。
事已至此,陳曼玲也只能泰然處之,還伸出素手,端起茶杯,輕啜一口靈茶。
靈茶入口,齒頰留香,一絲靈氣蔓延開來,直透心扉,陳曼玲不由輕“咦”一聲,沒想到,這小子奉上的靈茶品質還‘挺’不錯的,竟然是價值不菲的“雲霧仙蹤”。
“師叔,此茶不錯吧?”
“嗯,還好,算你這小子還有點孝心……”
“師叔喜歡就好,這雲霧仙蹤是弟子‘花’費重金購得的,回頭我再給師叔包上二兩,讓師叔帶回去好好嚐嚐鮮……”
這雲霧仙蹤不過是沈清的戰利品之一,重金所購云云,不過是睜着眼睛說瞎話而已。
陳曼玲自然懶得去追問此茶的來源,眼‘露’嫵媚的瞧向沈清,嬌聲說道:“好了,小子,也該言歸正傳了,此事怎生作罷,你得給師叔我一個‘交’代吧?”
“師叔發話,弟子自然要‘交’代,弟子還是那句話,陳師兄一事,純屬意外,真的和弟子無關。”沈清觸及到她嫵媚的眼神,心裡不由微微一跳,這個陳師叔,還真是個‘迷’死人的妖‘精’呢。
“既然和你無關,你爲何做賊心虛,不讓師叔我讀取你的記憶?”陳曼玲又飛媚眼兒,當真是媚態橫生,‘誘’人至極。
沈清眼裡抹過一絲恍惚,跟着‘露’出一絲苦笑:“師叔,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搜魂的後果,弟子明白,相信師叔你心裡也是有數的。”
沈清嘴裡說着,心裡卻暗自腹誹:“好不要臉,竟然對本少爺施展媚術!”
“好罷,既然你如此排斥本師叔讀取你的記憶,我也不再爲難你,不過,你知曉我那侄兒瞧你不順眼麼?”
陳曼玲紅‘脣’輕啓,眼‘波’盈盈,注視着沈清面上的細微表情,不能搜魂,只能配合媚術,旁敲側擊了。
“瞧我不順眼?”沈清微微一愕,眼裡適時抹過一絲‘迷’離,眼神閃爍,看似掙扎了一下,隨口道:“怎麼會呢?弟子從不覺得陳師兄瞧自己不順眼,相反,我覺得陳師兄爲人‘挺’不錯啊……”
這小子覺得俊良‘挺’不錯?
陳曼玲瞧沈清眼‘露’愕然之‘色’,似乎不知陳俊良看他不順眼一般,心裡不由犯了嘀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