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要訂正你剛纔所說的這些話中的一個謬誤。”
“剛剛那人不是我的同伴。”
“他僅僅只是我的俘虜罷了。”
“而且還只是剛抓來的俘虜。”
“我逼着他做了他相當不情願去做的事情。”
說到這,羅歇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所以也輪到我來替他做一些我其實也不是很情願做的事情了。”
說罷,羅歇收起臉上的笑意。
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劍。
“閒話就先聊到這吧。”
“一想到我馬上就要死了,就沒有那個心情再跟你們慢慢聊天了。”
望着已經做好戰鬥準備的羅歇,刀疤臉揚了揚手。
收到刀疤臉命令的土匪們立即端起各自手中的兵器,將羅歇重重包圍了起來。
“將死之前......”
刀疤臉沉聲道。
“還有什麼遺言嗎?”
......
......
“......願星光庇護這個國家。”
......
......
直到馬匹跑累了、沒有力氣再跑了,巴里斯特才終於得以從馬背上下來。
“哈......哈......哈......”
從馬背上下來後,巴里斯特立即毫無形象地躺在滿是塵土的泥地上。
直到此時,巴里斯特才終於有機會看一眼羅歇在從馬背上跳下來之前,塞到他懷裡的東西。
是一張紙、一個看上去就很昂貴的懷錶以及一個銀白色的身份牌。
將這張紙展開——上面繪製着從奧爾良到圖黎的簡易地圖。
可以看出,負責繪製這張地圖的人,繪製得很是用心,就連巴里斯特這種沒有接受過什麼正經教育的人,都看得懂這張地圖。
這張地圖的右下角寫着一句話。
不過因爲巴里斯特不識字,他根本看不懂這份地圖右下角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放下這張地圖,巴里斯特拿起跟着這張地圖被一起塞進巴里斯特懷中的懷錶。
巴里斯特對這隻懷錶有印象。
在前些日子二人閒聊的時候,羅歇向巴里斯特展示過這支懷錶。
據羅歇所說——他的這支懷錶若是拿去當掉,可以讓一個家庭在10年以來不用再愁吃喝。
在聽完羅歇對他的這隻懷錶的描述後,巴里斯特很是羨慕。
那時,巴里斯特直接直言——等平安抵達圖黎後,可否將等價於這隻懷錶的財物贈送給他,就當作是巴里斯特跟隨着羅歇一起來圖黎的旅費與報酬了。
對於巴里斯特這似乎有些無禮的請求,羅歇直接十分豪爽地答應了。
點頭表示若是到了圖黎,就將等價於這隻懷錶的鉅額財物贈送給他。
最後,巴里斯特將目光定格在羅歇塞給他的最後一樣物事——銀白色的身份牌。
準確來說,是羅歇的身份牌。
身份牌——羅林軍的將兵人人隨身攜帶的玩意,上面記錄着持有人的名字及基本的個人信息。
之所以讓軍中的將兵人人攜帶這身份牌,便是爲了方便認清一些已經認不清模樣的屍體誰是誰......
此時安靜地躺在巴里斯特手中的身份牌,便是羅歇的身份牌。
上面刻着羅歇的名字,以及羅歇的家鄉所在。
巴里斯特也有一塊。
不過在北方邊境軍全軍覆沒、他決意捨棄軍人的身份,返回鄉里後,他便將他的身份牌扔掉了。
和那隻懷錶一樣,羅歇在閒聊中和巴里斯特提及過他的這塊身份牌。
羅歇當時很鄭重地跟巴里斯特說:如果他倒在了前往圖黎的路途中,便拿走他的這塊身份牌。
抵達圖黎後,亮出這張刻着“羅歇·德·桑切茲”這個名字的身份牌,便能證明你的確便是奧爾良的使者。
只有這樣,中央的君臣纔會相信真的有奧爾良的使者抵達了圖黎,纔會相信圖黎真的沒有陷落。
望着左手的地圖,以及右手的懷錶與身份牌,巴里斯特想起了在將這2樣東西塞給他的同時,跟他細聲講的話:
“這個國家的未來,就拜託你了。”
......
......
“什麼國家的未來啊!”
巴里斯特不悅地撇了撇嘴。
“這個國家的未來會如何,關我什麼事!”
“我只想快點回家,然後和妻子、小孩過上安定的生活!”
用十分粗暴的動作將地圖、懷錶與羅歇的身份牌塞進自己的褲帶後,巴里斯特緊了緊繫在他腰上的那一袋袋水與乾糧。
羅歇與巴里斯特二人的水與乾糧都是對半分的。
也就是說,羅歇與巴里斯特二人各帶着一半的水與糧食。
二人各帶一半的水與糧食——這是羅歇的主意。
雖然這麼做的明面上的目的,是爲了公平。
二人各馱着一半的水與糧食,就不會有人感到不滿。
但實際上的目的,是爲了在某人已經沒有辦法再去圖黎的情況下,另一個人還擁有着足夠他完成剩下旅程的水與糧食......
“我看看......這裡是東方......那這裡就是南方了......”
依靠着天上的太陽,巴里斯特找尋着方位,找尋着回家的方向。
在辨清哪裡是南方、哪裡是東方後,巴里斯特很快便認清了回家的方向。
“終於可以回家了!”
巴里斯特用按捺不住的興奮語調高聲道。
巴里斯特有一個妻子,還有一個今年剛滿6歲的兒子。
一想到自己終於不用再去什麼圖黎,可以回家見自己的妻兒後,巴里斯特就怎麼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興奮之情。
巴里斯特已經想好他之後該怎麼行動了。
先回趟家,見見許久未見的妻兒。
然後再去附近的大城,將羅歇給他的這隻懷錶賣掉,換來足夠他們家揮霍的大筆金錢。
隨後,就靠着這筆錢,讓他們一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
簡單地估算了下從這裡到家鄉之間的距離、自己的腳程,並掂了掂自己腰間的那一袋袋水與乾糧後,巴里斯特得出結論——他現在所攜帶的這些水與食物,完全足夠支撐他回家!
胸中的興奮之色變得更加濃郁的巴里斯特迫不及待地邁開雙腳,朝回家的方向筆直走去。
朝雖然是回家的方向,但同時也是遠離圖黎的方向筆直走去......
雖然感覺這樣做有些對不起羅歇,但是爲了讓自己的心裡好受一些,爲了減輕自己心中的罪惡感,巴里斯特一遍接一遍地在心中暗道着:
——閣下,不要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