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縈繞着一股淡淡的藥水味,略微的有些刺鼻。
林傾驀地睜開雙眼,她有些發愣,雙目一瞬不瞬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閉着眼,睫毛陰影扇在下眼瞼上,他的呼吸靜悄悄的噴灑在自己的臉上,他沒有動作,彷彿在等待自己靠近。
等待自己靠近。
林傾慌不擇路般將他推開。
沈慕麟始料未及她會突然間推開了自己,腰部撞在桌上,有輕微的疼痛襲來,讓他有短暫時間的清醒。
林傾驚慌失措的看着面頰泛紅,雙眼也有些紅血絲的男人,他的眸中帶着水霧,一點一點的暈開了自己的影子。
沈慕麟用力的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意識暈暈沉沉,他雙手撐在凳子上,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愈演愈烈,眼前的光影也開始變得模糊。
“長官,如果您沒事了,我、我回去了。”林傾幾乎是猶如犯了罪着急逃跑的逃犯心虛的離開了現場。
沈慕麟聽着忽遠忽近的聲音,擡頭的瞬間,只來得及看見她最後的背影,虛影一片。
林傾關上了身後的宿舍門,單手壓在心口位置,蹦達中的小鹿可能是跳躍的太興奮了,導致一個不注意撞死了。
秦齊的默默的把自己藏在角落裡,他儘可能的縮小着存在感,他不是故意三番四次的撞破自家隊長和教官之間那不可見人的女幹情的。
林傾心有餘悸的推開了自己的宿舍門,卻是一步三回頭的時不時的留意一下隔壁的房間,長官會不會誤會什麼?自己剛剛一個沒有繃住在做什麼?她怎麼能對自己的未來嫂子起了那種不正經的想法?
秦齊屏住呼吸,確信教官已經依依不捨的回了自己的房間之後才伸出了腦袋。
他吞了吞口水,手裡的資料突然間變得有點沉甸甸的,他在角落裡雖然看的不是特別清楚,但隊長摟着教官的腰,教官低頭準備親吻的畫面他還是看了一個大概,然而正當自己看得起勁的時候,教官抽身而出了。
他幾乎都能感受到自家隊長身體內散發出來的求偶荷爾蒙,那樣的強烈,卻不料教官引了火卻不管不顧的跑了。
隊長現在一定是那啥那啥焚身了,一定是身體內的那啥那啥膨脹了。
他能進去嗎?
不能!
秦齊識趣的準備偷偷摸摸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那般安靜的離開,卻是剛一擡步,原本還雄赳赳氣昂昂堅挺中的走廊燈光全部不堪重負的爆炸了。
“砰砰砰。”一盞盞燈泡前赴後繼的爆開,玻璃碎片嘩啦啦的像下雨一樣密集的灑在走廊上。
秦齊詫異的看了一眼還在噼裡啪啦閃爍着電花的銜接處,還沒有反應過來,僅隔他兩米的玻璃窗咔咔咔三聲直接碎成了蜘蛛網。
準鷹隊宿舍,原本一羣糙漢子剛剛洗漱完準備爬上牀進行夜休,方子異單腳掛在扶梯上,還沒有往上爬,啪的一聲宿舍全部暗沉下來。
張權疑惑的擡頭看了看頭頂上的燈泡,“這是停電了?”
“砰。”話音未落,燈泡粉碎性爆炸了。
方子異從牀上跳了下來,嘴裡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見宿舍外的路燈一盞接着一盞同樣爆炸了,更有一兩根電杆在劇烈的電壓中搖搖晃晃的倒了下來,壓垮了一兩棵大樹,電線頭斷裂,嘩的一聲引起熊熊大火。
薛指導員提着自己的褲子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連滾帶爬的從宿舍裡跑出來,他的房間燒起來了,大火瞬間吞噬了他的牀,燒的他額頭上的頭上全部發焦發臭。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薛指導員站在宿舍前,回頭望着有好幾間宿舍同時引發了大火,他還有些發懵,自己睡着睡着被嗆醒了,原本以爲是525團那羣兵崽子不睡覺又在偷吃什麼東西,猛然中驚醒過來,那羣崽子都不在營區啊。
等他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置身在火海中,那種感覺跟電視劇似的,自己好像正在被火化啊。
呵呵,他覺得自己還能被拯救拯救。
於是乎他拿出了這輩子都沒有過的強大速度從火海中衝出來了,只是形象有些一言難盡。
整個525團氣氛凝重,電光火石,擦槍走火,似乎隨時都會被大火吞噬。
“滅火,快去滅火。”薛指導員提了提褲子,看向長官們的宿舍樓,“長官呢?”
前方十米外的大樓一片漆黑,猶如人去樓空的死寂。
“如此大的陣勢,是不是隊長出什麼問題了?”江芃徑直朝着大樓跑去。
林傾在第一時間便是推開了沈慕麟的宿舍門,屋子裡黑漆漆的,她看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空氣裡有一股壓抑的聲音刺激着她的神經,她謹慎的走過去。
“別過來。”男人的聲音有些啞,很明顯他在控制什麼。
林傾站在原地沒有再自行靠近,她聽着窗外傳來的碎裂聲,小聲道,“長官,您怎麼了?”
“我沒事,你回去,立刻回去。”沈慕麟的聲音很低,好像很努力的在壓抑什麼。
林傾等不下去了,執着的走到他面前。
沈慕麟靠牆蹲着,在黑暗中也能捕捉到他輕微顫抖的身體,呼吸很重,重到像是隨時都會垮塌下來。
林傾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長官究竟出什麼問題了?”
沈慕麟咬着牙,沒有吭聲。
林傾低下頭,試圖更靠近一點。
只是她還沒有看清楚對方是什麼情況,身體突然間一陣天旋地轉,隨之而來一股熱浪噴灑在自己的臉上。
沈慕麟一把抓住她的手趁其不備的剎那直接將她撲倒在地上,他壓着她,沉沉的呼吸着。
林傾眨了眨眼,她的兩隻手被長官死死的鉗制着,本想着掙扎一下,卻是還沒有動作,什麼東西不露聲色的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沈慕麟看不清楚眼前人是誰,他甚至只是身體本能的想要抓住她,他渾身很燙,燙的他已經完全的失去了意識,憑着迴盪在腦子裡的一個聲音蠱惑,他迷迷糊糊的咬住了她的脖子,深深的留下了一個印記。
“隊長,您沒事吧,”江芃浩浩蕩蕩的領着一羣特戰隊精英們闖進了宿舍,屋子裡很暗,他們並沒有第一時間發覺到角落裡正在耳鬢廝磨的兩道身影。
“隊長人呢?”方子異打開了手電筒。
手電筒燈光有些閃爍,很慶幸,並沒有因爲隊長的電力磁場失控而熄滅。
一束光完美的落在了地上你纏着我,我纏着你,曖昧到空氣都是粉紅泡泡的兩人身上。
一衆人倒吸一口口涼氣。
“撤退,撤退,立刻撤退,馬上撤退,必須撤退。”江芃以着副隊的身份下達着最高命令。
下一順所有人爭先恐後的涌出了房間,彼此面面相覷一番。
難怪啊,男人啊,他們懂,他們懂。
沈慕麟倏地擡起頭,眼中虛虛實實的映上了對方的影子,漸漸的看清楚被自己壓住的人是誰。
林傾愣愣的躺在地上,脖子上那個紅彤彤的痕跡她並不覺得疼,只是莫名的有點癢,出乎意外的發癢。
沈慕麟喘着氣站起身,踉踉蹌蹌的連退數步,他晃了晃越來越發燙的腦袋,抓起桌上的刀毫不考慮的一刀劃破了自己的手臂,傷口很深,深可見骨。
林傾嗅到了空氣裡的血腥味,詫異的坐起身,“長官?”
“不要過來。”沈慕麟氣喘吁吁的丟下了刀子,血液的流失讓他高熱的身體慢慢的降了一點溫度。
林傾眉頭緊促,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沈慕麟背對着她,血液一滴一滴的順着桌邊滴在了地面上,漸漸的匯聚成一條小溪。
時間一分一秒的彈指即逝,林傾觀察着他顫抖的身體似乎恢復了些許,嘗試着往前走了兩步。
沈慕麟虛脫的坐在凳子上,渾身上下像是泡了水,他擡頭虛虛的看着靠過來的女人,勉強的露出一抹微笑,“剛剛是我大意了,有沒有傷害你?”
月光從破碎的玻璃窗口處瘋狂的涌進來,她藉助着這點微弱的光線目不轉睛的看着他還在滲血的手臂上,“您的傷口很深。”
沈慕麟並不在意手臂上的傷口,將桌上的幾隻瓶瓶罐罐全部丟進了垃圾桶裡。
林傾沒有吭聲,尋着記憶摸到了臨走前放在桌上的兩瓶止血藥以及消毒水,打開瓶口,道,“我先替您清理傷口。”
沈慕麟縮回了自己的手,“我可以自己來。”
“長官,藥效沒過?”林傾輕咳一聲。
沈慕麟沒有說話,他覺得體內原本熄滅的火焰有了死灰復燃的趨勢,可能是異性相吸的大自然定律,在她靠近的時候,身體內蠢蠢欲動着一種想法。
林傾識趣的放下了手裡的藥瓶,“那我先出去了。”
房間霎時安靜下來。
沈慕麟緊了緊拳頭,失血過多,手臂力量有些微弱,他擡頭看了看完全破碎的天花板,一個沒有留意,差點燒了整個營區。
一夜鬧騰,直到天色矇矇亮,整個營區內才恢復了安靜。
翌日。
薛指導員睡意惺忪的站在操場上,面對着一羣正在早練的士兵們,不受控制的連打了三個哈欠。
沈慕麟姍姍來遲,失血後遺症讓他整張臉看着比正常人蒼白無力了太多太多。
張權正從單槓上跳下來,不着痕跡的移到了方子異身側,小聲嘀咕道,“瞧瞧咱們隊長的臉色,一看就是縱1欲1過度,雖然三十歲的男人了,難免對這種事走火入魔,但還是得適量啊,看看那張小白臉,白的都快透明瞭。”
方子異咳了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男人嘛,通病,通病。”
“這得說說,隊長這是,咳咳,幾次啊?”彭浩滿目擔憂,那臉色,生怕他老人家一個不留意真的米靑盡而亡。
“看隊長這虛脫模樣,明顯就是中氣不足,別說咱們隊長大人平日裡看着虎虎生威挺厲害的,沒想到那種事上如此的有氣無力,這是腎虛啊。”秦齊捏了捏下巴,老神在在的說着。
“隊長過來了,別哼了。”江芃面朝所有人使了使眼色,示意一個個規規矩矩的閉嘴。
沈慕麟面色平靜的從衆人身上一覽而過,語氣不溫不火道,“昨晚上休息的還好嗎?”
衆人不吭一聲,哪有您老人家休息的好。
沈慕麟再道,“大家都心知肚明再過一段日子就是一年一度的實戰演習,爲此這一段時間我們必須要儘可能的提升自己,加強自己,完善自己。”
秦齊眼珠子左看看右望望,他心裡滋生一種不祥預感,按照隊長平日裡的悶騷,他總是喜歡出其不意的弄死一大片。
“525團去了桑半島,咱們就是水半島,跟他們隔島相望,共同進步。”沈慕麟微露皓齒,笑的雲淡風輕。
江芃嘴角中風性的抽搐着,果然啊,憑着隊長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怎麼可能會原諒他們撞破了他的女幹情。
直升機翱翔升空而起。
沈慕麟站在停機坪前眺望着離開的這羣兵蛋子們,突然間心情大好。
偌大的營區,好像突然間安靜下來了。
“隊長的心思太明顯了,把咱們全部支走了,就剩下他和林教官兩人在營區裡各種姿勢的想幹啥幹啥了。”張權瞧着已經縮小成一個點的男人,忍不住的一吐爲快。
方子異嘖嘖嘴,“咱們都是看破不點破,你這樣說出來小心被滅口。”
“隊長這樣假公濟私的泡教官,會不會被三軍通報?”彭浩問。
“隊長那是假公濟私嗎?那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用盡一切手段,物盡其用的泡教官。”
“不對啊,營區裡還有一人。”江芃反應過來,他瞧着正在移動的另一道縮小身影。
薛指導員本是回去打了一個盹兒,再回來時,營區好像空了啊。
沈慕麟一轉身就看見了迎面走來的薛指導員,道,“這是沒有睡好?”
“那些兵呢?”薛指導員指着空蕩蕩的營區,“他們出去訓練了?”
“嗯,加強訓練,最近他們太驕傲了。”沈慕麟若無其事的往着辦公大樓走去。
薛指導員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嘀咕道,“不知道昨晚上漏電的情況查明瞭沒有,難道又是有人偷偷的爬了高壓電塔?”
沈慕麟停下腳步。
薛指導員不明他爲何突然停下來,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女人穿着幹練的軍裝從臺階上緩緩而現,陽光並不火辣,柔和的照耀在她的臉上,她擡頭的一瞬間,身後那剛剛綻放的茶花莫名的遜色了三分。
明明是不施粉黛的一張臉,明明沒有傾國傾城的一張顏,卻是在淡然一笑間,像是加滿了特效,融化了冬雪,絢爛了初春,是溫暖,是,就是溫暖,她的笑很溫暖。
沈慕麟目光一眨不眨的凝望着她,視線從她的臉上落在了她的脖子上,那一抹紅點像是點睛之筆,默默的散發着性感。
薛指導員疾步走到了林傾身前,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定睛一看時,猛地明白了過來,他道,“林教官你脖子上怎麼紅了一大片?”
林傾條件反射性的捂住自己的脖子,目光下意識的望向了一動不動的長官。
薛指導員恍然大悟道,“被蚊子叮了?最近蚊蟲氾濫,晚上太容易被咬了。等等,又好像不對。”薛指導員伸長脖子,更加近距離的想要觀察觀察一番。
林傾避開他的眼神,轉移話題道,“薛指導員你的臉色不是很好,是昨晚上沒有休息好嗎?”
薛指導員雙手捧着自己的臉,說的義憤填膺,“不知道昨晚上又是那個癟犢子爬了高壓塔,害的營區又停電還着火,上一次高壓電沒有電死那個癟犢子,這一次那個犢子又去了,還搞出了更大的禍害,不要被我找到那個癟犢子,不然我把他綁在電塔上,讓他玩個夠。”
“……”癟犢子一笑笑不說話。
“……”癟犢子二笑笑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