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於還有些懵,他自我麻痹的搖了搖頭,反覆的確認着手機裡寫下的房間號。
沒錯啊,就是這裡。
沈晟風的面色也在寂靜中悄然而變,他的眉頭自始至終都緊緊的皺在一起,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正在自我否定的林琛於身上。
答案一目瞭然。
孩子們確實是一同約見了他們。
約見他們做什麼?難道只是單純性的上級與下級關係的約見?或許是普通的家庭聚餐?
不不不,如果真是那樣,爲什麼要約在一起?
難道是順路?
一個在南城,一個在北城,怎麼看都不會是順路一起約了。
如此昭然若揭的答案,似乎已經不容許他們兩人再自欺欺人什麼了。
林琛於單手撫了撫自己的心口,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好似自家養的又白又胖的大白菜突然間就被一隻不要臉的豬拱了,還拱的乾乾淨淨,連根都不剩。
沈晟風擰開了包間大門,一股淡淡的茶香迎面而來。
蕭菁與秦依然已經早早的進入了房間,兩人在對視了長達五分鐘之後,心照不宣的移開了彼此的目光,沒有任何交流。
林琛於搶先一步進入房間,二話不說拉起自家媳婦兒的手就準備走出包間。
沈晟風擋在他面前,明知故問道,“不是吃飯嗎?”
林琛於擺了擺手,“我今天還有要緊事,改天再吃。”
沈晟風沒有阻攔他的離開,挪開了身體,任他暢通無阻。
蕭菁嘀咕道,“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沈晟風點了點頭,一副看破不說破的高深表情。
林琛於拽着媳婦兒的手匆匆忙忙的走下了庭院,邊走邊說着,“這個丫頭真是翅膀硬了,竟然敢跟她老子來這招,先斬後奏,長本事了啊。”
秦依然笑了笑,“還不是你寵壞的。”
林琛於痛心疾首道,“我真是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有朝一日會和沈家搭上這麼一層關係,不行,我絕對不會同意的。”
秦依然道,“這事似乎已經容不得你和我同意了。”
林琛於語塞,“爲什麼?”
秦依然再說着,“你閨女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況他們竟然已經約見了兩方父母,自然已經是走到了水到渠成的那一步。”
林琛於瞠目,不敢置信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依然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他,“難道還要我捅破這一層紗?”
林琛於急忙捂住她的嘴,不肯接受這個事實,他撇了撇嘴,“老子要去宰了這個混小子。”
“不用去了,他們來了。”秦依然看向停車區相依相偎出現的兩人,隔着十幾米的距離觀望過去,確實是男才女貌,沈慕麟長得很好看,卻不顯女氣,是那種特別陽剛的好看,眉清目秀,又不怒自威。
相反自家閨女,多了一分傲氣,走路帶風,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弱女子,從裡到外都散發着一股軍人的風骨。
但畢竟是自家養的大白菜,就這麼無聲無息被人搶走了,她自然心裡也會有一點不舒坦,好歹也得旁敲側擊的提前說一兩句。
林琛於咬了咬牙,摩拳擦掌的準備撲過去,“這個混小子竟然敢牽我閨女的手。”
秦依然拽住他的胳膊,朝着自己的身後的某個房間擡了擡眉,“他父母也來了。”
林琛於惡狠狠的瞪了瞪身後不遠處緊閉的門,緊了緊拳頭,“我打不過也要打一頓消消氣。”
“雖然勇氣可嘉,但以卵擊石可不是聰明人會做的渾事。”秦依然走上前,目光落在迎面走來的兩人身上,視線慢慢的下滑,直勾勾的看着兩人十指相扣的手。
沈慕麟鬆開了她的手,敬禮,“伯母。”
秦依然一言未發,直接拽着自家女兒的手走到了角落處。
林傾面不改色道,似乎並沒有犯錯的覺悟,她道,“您好像有很多話要問我。”
秦依然道,“你爹氣的快要厥過去了。”
林傾看向身後氣的臉紅脖子粗的男人,掩嘴笑了笑,“我知道他的心臟挺健康的。”
“雖說我們不是什麼封建家庭,沒有那種古老的父母之命思想,但你突然間領着一個男人來見父母,開門見山,乾脆直爽,可有想過會不會讓我們陷入兩難的局面?”
“我知曉我們和沈家感情挺好的,既然都是親友了,何不親上加親。”
秦依然一隻手敲在她的腦門上。
林傾並不覺得疼痛,她道,“難道媽是不同意這個人?”
秦依然下意識的看向身後保持安靜的孩子,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畢竟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是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無論是身份還是能力,配他們女兒,都是極好的。
只是,她再默默的看了一眼氣的快要跳腳又跳不起來的林琛於,自家捧在掌心裡的公主就這麼不聲不響成了別人家的,他當然心裡有刺,而且還被扎的很深很深,怕是再這麼紮下去就得藥石無醫入土爲安了。
林傾道,“父親不滿意?”
秦依然嘆口氣,“你看他的樣子像是滿意嗎?”
林傾上前,“爸。”
林琛於驕傲的背對過身,一副老子什麼話都不想和你說的高冷表情。
林傾刻意的繞到他面前,拽着他的胳膊將他拉到了角落裡,用着低不可聞的聲音說着,“爸,我有件事想和您說。”
“你什麼話都不要說,我不想聽,我還有事,先回去了。”林琛於準備離開。
林傾擋在他面前,笑了笑,“您真的不聽?你如果真的不想聽就算了,反正你同不同意都不會改變這個事實。”
林琛於心裡一急,“糊塗,你怎麼就這麼糊塗呢?你是不知道沈家那個混小子悶騷性子嗎?跟他在一起,你得多累啊。”
林傾搖頭,“他對我很好。”
“你這是被他的表面矇蔽了心智,這小子一看就不是善解人意的傢伙,對你絕對是有目的的。”
“爸,但是他挺爲您着想的。”林傾更加壓低着聲音,幾乎是靠在了林琛於耳側說着。
林琛於哼道,“他如果能爲我着想,就別來禍害我閨女,我好不容易養的這麼水靈靈的閨女,還沒有多看兩眼就成了別人的人了,我不同意。”
林傾笑道,“正因爲您肯定捨不得我嫁出去,所以他便主張以後來林家住。”
“入贅?”林琛於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
林傾怕他言多必失,急忙捂住他的嘴,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爸,您這是打算說的滿城皆知嗎?”
林琛於眯了眯眼,“他會這麼憋屈的嫁入咱們林家?你是騙你老爹玩吧。”
林傾一本正經道,“這事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這不是正式通知您嗎,但爲了穩住沈家兩老,所以爸就當做我什麼話都沒有說過。”
“沈晟風那傢伙會同意?”
“他一定會想辦法說服他們的,您就不用擔心了。”林傾替他順了順心口,“現在這口氣是不是特別順暢了?您和沈伯伯這麼多年的感情,親上加親多好啊。”
林琛於捏了捏下巴,細想一番,真若是如此,自己不僅保住了自家的大白菜,順便拐了一頭豬,賺了啊。
“爸這是還在考慮?”林傾面色認真的詢問着,“如果您真的不滿意,其實女兒也是可以犧牲自己的,雖然這過程可能會很痛苦,也許我會因爲茶飯不思而瘦弱,也許我會因爲相思成災而犯心病,也許我更會因爲遺憾而鬱鬱寡歡甚至成疾早逝,但我是尊重父母的,我不想落得子欲養而親不待的下場,必然不會傷父母的心。”
“傻孩子胡說八道什麼?”林琛於鬆了口語氣,“既然事已至此,如果我再冥頑不靈,豈不是強人所難又昏庸霸道了?”
“爸這是同意了?”林傾面露喜色。
林琛于思忖片刻,點了點頭,“如果這事真的如你所說那樣,我同意了。”
“爸,我就知道您捨不得看我傷心難過。”林傾掩了掩嘴,“不過咱們先說好,這事不能走露風聲。”
“好好好,我會等那孩子和沈家商量好了再挑明,不會給你們下絆子。”林琛於揉了揉她的腦袋,“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這不是留下來了嗎?”林傾拽着他的胳膊走到了沈慕麟面前,“這就不用我介紹了,我們剩下的話進去再說?”
沈慕麟瞧着喜上眉梢的林琛於長官,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他刻意的放緩着腳步,不着痕跡的將她拉到了一側。
林傾知曉他會說什麼,直接開門見山道,“我父親同意了。”
沈慕麟問,“之前還劍拔弩張的恨不得揪我兩把頭髮,怎麼這麼快就同意了?”
林傾靠在他身側小聲道,“我說了一些他想聽的話,自然就不會拒絕了。”
“他想聽的話?”
林傾點頭,“一個老父親最擔心的無非就是長大的孩子遠嫁出門。”
沈慕麟似乎明白了什麼,“你這樣就不怕被他知道後出爾反爾?”
“所以說我們得儘快結婚。”
“我們這算不算騙婚?”沈慕麟颳了刮她的鼻子,“我可是要正大光明的把我家小傾娶回家的。”
“過程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結果就是我是你妻子,你是我丈夫。”林傾抱住他的腰,擡起頭,腦袋磕在他的腦門上。
沈慕麟輕輕的戳了戳她的頭,“等一下你父母突然回過頭,長官怕是要朝我扔鞋子了。”
林傾停止了進一步貪戀長官美色的準備,拉着他的手走進了莊園內。
沈晟風面無表情的盯着去而復返的傢伙,語氣不耐道,“不是說有要緊事嗎?怎麼又回來了?”
林琛於一改之前離開時的憋屈模樣,轉而面帶微笑的進入房間,他道,“外面的事哪裡比得上我閨女的事,在我眼裡,現在這件事纔是我的頭等大事。”
沈晟風瞧着兩人身後又跟着現身的兩個孩子,見林琛於那滿臉抑制不住的笑容,怕是這兩個孩子說了什麼讓他喜出望外的事。
等等,按照他對林琛於的瞭解,能讓這傢伙轉變態度的事除了那種事,怕是沒有別的事了。
“父親,母親。”沈慕麟坐在二人身前。
沈晟風放下手裡的茶盞,再一次看了一眼旁邊落座的三人,他道,“你過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沈慕麟規規矩矩的跟着父親到了休息區。
沈晟風面朝着窗戶,他望着窗外那一棵棵參天大樹,毫不猶豫的把心裡的疑惑一吐爲快,他道,“這是準備結婚了?”
沈慕麟知曉父親並不打算與自己周旋什麼,亦是不打算掩飾,承認道,“這事宜早不宜遲。”
沈晟風心口一緊,結合林琛於那滿臉狡黠的笑容,再聽着孩子這麼肯定的語氣,怕是真的是自己所猜測的那種情況。
沈慕麟沒有聽見聲音,雖說面上表情波瀾不驚,但早已是心裡緊繃成一條直線,他是清楚父親的爲人,他並不是那種迂腐的人,更不是那種一根筋的老頑固,可是長時間的沉默,讓他滿心止不住的七上八下,父親爲什麼要考慮這麼久?
沈晟風回過頭,目光凝重的看着他,“我不會阻止你們幾兄妹的感情,真若是你想要的,那便去做吧。”
沈慕麟抿了抿嘴,“好。”
“只是有一點,感情不是兒戲,一旦開始了,就沒有回頭路,我決不允許我的兒子是一個善變的男人,他的昨天,今天,明天,都得是這一個女人。”
“我知道。”
沈晟風擡起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一句弦外音,他慎重道,“幾個月了?”
沈慕麟眉頭一皺,父親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難道是問自己與她相處了幾個月?
他仔細的算了算,是從認識的時候算起還是從確認關係的時候?
沈晟風見他欲言又止,一副過來人的模樣道,“這事看來真的是宜早不宜遲了。”
林傾發覺到有人在打量自己,身體本能的朝着休息區裡的兩人看過去。
兩兩四目相接,她有些僵硬的站起身,長官爲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窺視自己?
沈晟風朝着她招了招手。
林傾猶豫着還是走了過去,站直身體,敬禮,“長官。”
“這裡不是軍部,不用束縛,叫我伯父就可以了。”沈晟風自上而下的審視了她一番,面帶老父親的慈祥笑容,他又問,“那孩子糊塗,不過我想你肯定不會糊塗,幾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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