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開。”突如其來的聲音,林傾身體本能的往右側傾倒。
天花板上的燈光劇烈的晃了晃,最後以着出其不意的速度掉了下來,瞬間碎裂在地上。
破碎的玻璃片四下濺開,砸在一道道身影上,霎時見血。
林傾背靠在牆壁上,謹慎的看着附近猶如洪水涌來的警衛兵,目光倏地沉了沉。
二樓上,馮廷議難以掩飾喜怒之色的盯着闖進來的三人,興致高昂的轉了轉自己手上的戒指,對着旁邊的男人說着,“一個不留。”
男人神色一凜,忙道,“這些人都是軍部領導,您真的確定全部殺了?”
“事已至此,留着也沒有什麼用力,讓那些失敗品出來吧,正好一併銷燬了。”馮廷議轉身打算離開。
林傾發覺到了他行走的地方,一腳踩住儀器順利的爬上二樓。
馮廷議注意到身後有人,眯了眯眼,刻意的拐彎走向另一條走廊,按下旁邊的電梯,看着數字上升。
林傾捕捉到男人離開的蹤跡,未曾擔心會不會有詐,徑直跑了上前。
電梯門敞開,馮廷議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大步一擡,走了進去。
“嘭。”林傾眼疾手快的一槍爆了電梯運行鍵。
電梯不受控制的晃了晃。
馮廷議面色一沉,身體背靠在電梯牆壁上,受到重創的電梯失去平衡的晃動着,隨時好像都有可能墜落。
林傾靠在牆角,等待着對方的主動出來。
馮廷議咬了咬牙,掏出自己的配槍,電梯門關不上,他謹慎的從裡面慢步走出來。
“嘭。”子彈不留情面的落在了他的右腳腳跟處。
馮廷議受驚不小,急忙尋找着障礙們掩護自己。
林傾屏住呼吸,再一次保持安靜的等待對方暴露。
馮廷議吞了吞口水,拿出衣兜裡的對講機往着身前拋了拋。
“嘭。”林傾未加思索直接破碎了拋出來的東西。
馮廷議趁勢往對方掩藏位置撲了過去,先下手爲強的打算一槍了結了這個敢跟蹤自己的女人。
然而等他自以爲很完美的涉獵了對方,卻發現自己面前空空無人,他心口一滯,急忙回過頭,一把槍抵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林傾一腳踹開他手裡的武器,“馮廷議少將,別來無恙。”
馮廷議肩膀被踹了一腳,隱隱作痛,他看向掉在地上的武器,身體本是打算去撿回配槍,還沒有動作,肋骨一疼,他詫異的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被打了一槍。
林傾說的雲淡風輕,“你可不要亂動,這子彈是不長眼的。”
馮廷議捂住自己受傷的位置,踉蹌一步,“你敢以下犯上?”
“嫌疑人是沒有身份而言的。”
馮廷議冷冷一笑,“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嫌疑人?”
“你實驗臺上躺着的那些人,就是最好的證明。”林傾將他提了起來,“接下來就得辛苦馮少將跟我們回去一趟了。”
馮廷議不怒反笑,“你確定你們還能找到那些實驗對象?”
林傾眉頭一皺,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這個人是出了名的小心翼翼,在沒有完全把握之前,我是不會允許自己出現任何紕漏。”
“嗯,這點謹慎很好,不過你可能太低估了我們沈隊長。”
馮廷議被對方給強硬的拽着走了幾步,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女人,伸手默默的掏了掏自己的口袋。
林傾察覺到了危機,下意識的鬆開對他的鉗制,突然間刀光一閃,她只覺得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從自己的肩膀處涌了出來。
馮廷議咧開嘴笑的更加得意,隨後將匕首從她的身體上抽了出來,狂妄的大笑一聲,“想要抓我,就憑你?”
林傾面不改色的盯着笑的前俯後仰的男人,雖說受了傷,但她並沒有察覺到任何致命性的疼痛。
馮廷議的笑聲越來越渺小,以至於最後低不可聞,他疑惑的盯着一臉平靜的女人,她這是連眉頭都不帶眨一下嗎?
“小傾。”林昊天一腳踹開了擋住自己的兩名警衛兵,從樓梯上一躍而上。
馮廷議止不住的往後退,卻發現自己退無可退。
林昊天看向林傾受傷的肩膀,眉頭緊皺成川,“他做的?”
馮廷議一步一步的往後挪着,“林昊天,別忘了我們是合作關係,我可以既往不咎你之前的背叛,你現在放我走,我保證繼續和你合作,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林昊天步步緊逼着對方,目光犀利彷彿淬了毒,他擡起拳頭一拳重重的砸在馮廷議的肩膀上。
“啊。”疼痛襲來,馮廷議止不住的痙攣着,依舊不肯罷休的威脅道,“你別忘了只有我才能救你,你如果殺了我,你也活不了多久。”
“我說過的,我死之前也會拉你做墊背。”林昊天再一次的揮拳而下。
馮廷議瞳孔一張,一口血從嘴裡噴了出來,“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
林昊天紅了眼,“去死吧。”
沈慕麟抓住他的手臂,承擔着他這用了十成力的拳頭,蹙眉道,“不能這麼殺了他。”
林昊天卻是不管不顧,早已是失去了鎮定,一拳頭砸開了礙事的沈慕麟,繼續揮拳砸下去。
沈慕麟一個踉蹌沒有站穩身體,他來不及制止,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林昊天將馮廷議打的奄奄一息。
林昊天喘着氣,一腳踢在馮廷議的身體上,像碾死一隻螞蟻那般心狠手辣,他說着,“死吧,死吧,去死吧。”
林傾發覺到大哥的不一樣,他之前就算再憤怒也會穩住理智,然而現在,他就像是渾身上下都燃燒着熊熊烈火,隨時都會燒燬周圍的一切。
沈慕麟看向她的傷口,急忙撕下自己的衣角,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她的肩膀,“這裡交給我來處理,你去通知軍部。”
林傾正準備離開,剛走到樓梯處,腳步驟然一停。
沈慕麟聞到了空氣裡漂浮而來的腐臭味,忙不迭的回過頭。
林傾被逼着退了回來,她口齒不清的說着,“大廳裡全是失敗品,密密麻麻。”
沈慕麟走到二樓欄杆位置,垂下目光,一個個實驗失敗品正猶如行屍走肉那般沒有意識的竄動着,所過之處,不是被拆的一乾二淨,便是被咬的支離破碎,現場情況,慘不忍睹。
“啊啊啊,救我救我。”一道道淒厲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林傾被驚得六神無主,“現在怎麼辦?”
“立刻離開。”沈慕麟保護着她往後撤退。
林昊天坐在地上,彷彿定身了那般一動不動。
林傾試着推了推他。
林昊天擡起頭,雙目一片通紅,好像眼中也沒有了神采,有些呆愣。
“大哥?”林傾詫異的喚了他一句。
林昊天用力的甩了甩自己的腦袋,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林傾再喊了他一聲,“大哥,你怎麼了?”
林昊天還沒有回覆,整個樓板晃動起來,下一刻一道道身影從樓梯處擠了上來。
沈慕麟拉着林傾往後退,“你先走,我墊後。”
“你怎麼墊後?”林傾開了一槍,子彈穿透了這些人的身體,卻是毫無影響,他們依舊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
林昊天從地上站起來,目眥欲裂的盯着步步逼近的一羣失敗品,他咬緊牙關,雙手握拳,衣服在他膨脹的力量中撕碎成一塊一塊。
“走。”沈慕麟將林傾從二樓窗口處推進了院子裡。
林傾不敢置信的盯着關上了窗戶與自己隔斷了聯繫的男人,慌亂的想要抓住他的手,卻是嘭的一聲摔進了院子裡。
她趴在地上,血液順着傷口處涌了出來,一滴一滴的滲漏在泥土裡,她慌不擇路般從地上爬起來,目測了一下二樓與一樓的距離,周圍沒有輔助物,她不可能跳上去。
“嘭。”劇烈的爆炸聲從大樓裡傳來,隨後出現在她瞳孔裡的便是一陣滔天烈火,她下意識的撲倒在地上,玻璃碎片如同瓢潑大雨掉滿了一地。
林傾晃動了一下自己被炸得有些暈的腦袋,她狼狽的回望了一眼爆炸之後只剩下火光的大樓,心裡一慌,幾乎是手腳並用的跑到了工廠正門。
爆炸很可怕,幾乎是將整個工廠都炸得面目全非。
“慕麟,慕麟,大哥,大哥。”林傾想要衝進火海中,卻是被硬逼着退了回來。
“慕麟。”她絕望的大吼一聲,除了連續不斷的爆炸聲以外,什麼回覆都沒有。
“不要,不要。”林傾脫力的倒在地上,她望着眼前那一望無際的大火,身體難以鎮定的劇烈抖動起來。
“我在這裡。”虛弱的聲音從她的身後響起。
林傾眼前一亮,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卻依舊執着的想要回頭一探究竟,她回過頭,看着男人渾身襤褸的站在自己面前,他身上雖然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卻都不是致命位置。
沈慕麟溫柔的敞開雙臂,等待着他的女孩兒投懷送抱。
林傾踉蹌着從地上爬起來,用力的撲進了他的懷裡。
沈慕麟被她撲的一趔趄,差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傾又哭又鬧像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她道,“你嚇死我了,你知道你快要嚇死我了嗎?”
沈慕麟順着她的頭髮,“你難道還不相信我的能力?”
林傾輕輕的擦拭乾淨他臉上的黑霜,“我相信,可是我怕。”
沈慕麟莞爾一笑,“不會有事的。”
林傾點頭,很鄭重的點頭,“大哥呢?”
沈慕麟面上的笑容一僵。
林傾疑惑道,“你這是怎麼了?我大哥呢?他是不是和你一起逃出來了?”
沈慕麟低下頭,沒有說話。
林傾搖了搖頭,“不會的,大哥不會逃不出來的。”
“他出來了,只是——”沈慕麟欲言又止。
林傾眉頭皺的更緊,“你不要說一半藏一半,他怎麼了?”
沈慕麟指向距離他們不過十米位置的一道身影,男人半跪在地上,他的右側手臂上被火焰燒傷了一大塊,血肉淋漓,有些駭人。
林傾一步一步謹慎的走過去,她目不轉睛的盯着沒有動作的男人,他好像在隱忍什麼。
突然間,林昊天擡起了頭,他的兩隻眼,一黑一紅,黑的那一隻眼好像正映着自己的五官,可是紅的那一隻眼卻是彷彿正在蓄勢待發什麼,瘋狂的蠶食着他的理智。
林傾不敢置信的蹲在他面前,“大哥,你怎麼了?”
林昊天抓住她的手,好像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完全的掏空了自己的身體,他用力的說着,“殺了我,快殺了我。”
林傾搖頭拒絕着,“不,大哥,會有救的,會有救的。”
“沒用的,小傾,答應我,殺了我。”
“大哥——”
“你如果不想看我成爲怪物,答應我,殺了我。”林昊天握上她的手,顫抖着將自己的配槍放進了她的手裡。
林傾手一鬆,槍掉在了地上,她慌亂的往後退了一步,“我下不了手,我不能殺了你,你是我大哥,你是最疼愛我的大哥。”
“小傾。”他伸着自己的手,最後卻因爲無力倒在了地上,“不要憐憫,殺了我,快殺了我,我控制不住了,我真的控制不住了。”
“慕麟想想辦法,救救我大哥,救救他。”林傾抓住了沈慕麟的手,帶着懇求的語氣。
沈慕麟低下頭,遲遲不知如何回覆。
林傾看他沉默,心裡一慌,“你爲什麼不回覆我?”
沈慕麟無可奈何道,“我問過我二伯了,他現在這種情況,無能爲力。”
“不會的,不可能的。”
“小傾。”沈慕麟雙手撐在她的肩膀上,“我知道這個選擇很困難,在大是大非面前,在國家與親友之間,我們可能會偏向私心那一方,我尊重你的選擇。”
林傾看向地上喘着氣好像正在甦醒什麼的大哥,再看了一眼不遠處迎風飛揚的紅旗,絕望的雙手緊握成拳。
只是她還沒有做好決定,就見原本還躺在地上的男人倏地站了起來。
林昊天雙目一瞬不瞬的看着紅了眼,白着臉,甚至早已是淚流滿面的女孩,微微一笑,“我如何能夠殘忍到讓我心尖兒上的丫頭做這麼兩難的決定?”
林傾詫異,身體本能的想要抓住林昊天,卻只能夠住他的衣角,眼前一陣紅光閃爍而過,她眼睜睜的見着他的身體被火光吞噬。
“大哥!”
沒了,沒了,都沒了,那個會在自己耳邊輕聲話語的哥哥,那個從小牽着她揹着她寵着她的哥哥。
沒有了,都沒有了。
“小傾。”沈慕麟欲言又止,他站在她身後,看着她搖搖晃晃的身體,於心不忍的將她抱在懷裡,安撫着,“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要這樣?你早就知道的?”林傾雙目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人。
沈慕麟點頭,“從答應和他合作開始,他跟我去過研究院,讓二伯好好的檢查過一番,可是沒有辦法了,第二次注射的基因已經完全的破壞了他體內的再生基因組織,一旦強行的抽離那部分,他會當場死亡。”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沈慕麟輕輕的擦拭過她眼角的淚痕,聲音有些顫抖,他道,“小傾,我們無法更改這已成定局的事實,我們只有想方設法彌補這個漏洞,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恢復到從前。”
林傾低下頭,眼前的路好像變得有些猙獰,她咬了咬脣,用力的咬着自己的脣,直到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她才鬆開了口,血液染紅了她的雙脣,悽悽然然的帶着些許憔悴以及蒼白。
沈慕麟握緊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將她攬進自己懷裡,“他是英雄。”
“真是諷刺。”林傾自嘲般冷笑一聲,“如果他還活着,是不是就得被軍部全面絞殺了?”
“如果他還活着,遲早有一天你手裡的這把槍會對着他的心口毅然決然的開槍,小傾,與其留下那些不堪回首的回憶,他想的是把最美好的記憶留給你,至少你每每想起他時,是自豪的,而不是厭惡的。”
“爲什麼會這麼說?”
“變成行屍走肉,你願意看到這樣的林昊天嗎?”沈慕麟反問。
林傾拒絕着想象這樣的畫面,那個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惡臭的傀儡,那個無論自己如何開槍都打不死的怪物,她搖頭,拼命的搖頭,“不,不會的。”
“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一輛輛消防車進入工廠,隨後便是得到消息趕來的馮家一行人。
馮程步履蹣跚的看着眼前的森森大火,整張臉都被火光照耀的一片鮮紅。
“怎麼會這樣?這裡究竟怎麼了?”馮程顫抖着往前走了兩步,又被火勢逼着退了回來。
沈慕麟輕輕的拍了拍林傾的肩膀,壓低着聲音,“我過去看看。”
馮程看見了由遠及近的身影,加重語氣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這似乎要我來問問馮老,你們馮家究竟在運算什麼?”沈慕麟不答反問。
馮程眉頭微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爆炸前,馮廷議特意引我們過來,更是放出了一堆沒有了意識的怪物圍攻我們,最後他竟然趁我們沒注意時引起大爆炸,險些直接殺死我們。”
“荒謬,就憑你一人之詞就可以胡言亂語的定罪?馮廷議那傢伙呢?我要聽一聽他的解釋。”馮程四下張望,卻是除了他們兩人之外,並不見任何人。
沈慕麟低下頭,語氣沉重,“林昊天爲了救我們,和他同歸於盡了。”
“你,你說什麼?”馮程不敢置信的手一抖,手裡的手杖就這般失去控制的掉在了地上。
沈慕麟擡頭,兩兩四目對視,他的眼眶有些紅,帶着質疑,帶着憤怒,更帶着許許多多的不甘,他道,“這件事我們不會善罷甘休的,馮廷議在密謀什麼,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稍後軍部會開展一系列調查,希望馮老能夠配合我們合作。”
“你這是在命令我?”
“是。”沈慕麟毫不猶豫道。
“你敢。”馮程咬緊牙關,“我孫子現在死的不明不白,你們妄圖在他一個死人身上定罪?我馮家也不是吃素的任人宰割。”
“馮老,你當真覺得他馮廷議清清白白?你捫心自問,這事由誰起的因,又是誰種的果,他馮廷議是誰在言傳身教。”
“你休要一派胡言。”馮程喘着氣,單手掩着心口,可想而知,他情緒過激之後引起了顱內高壓,現在血壓正在蹭蹭往上升。
沈慕麟繼續道,“馮家這些年的作爲,軍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現在看來,事情遠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放縱了這麼多年,是時候一筆清算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你們夠狠的。”
“馮老,你應該很明白,我是不是在冤枉你。”沈慕麟轉身準備離開,臨走前不忘再說一句,“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馮程趔趄一步,他瞥了一眼離開的背影,目光沉了沉。
林傾坐在地上,察覺到有人在靠近自己,有些木訥的擡了擡頭。
沈慕麟蹲在她面前,溫柔的擦拭乾淨她額頭上那黑黑的灰燼,他道,“我會讓人把他的屍體帶出來。”
“馮家怎麼說?”林傾問。
“出了這種事,誰敢認罪?不用擔心,冤有頭債有主,這事遮掩不過去。”
“馮家也不是普通世家,你覺得有把握嗎?”
“馮廷議是一個自負的人,他太驕傲了,一個人太驕傲總有機會露出馬腳,而這座工廠就是他的馬腳,雖然這裡毀了,但或多或少會留下一些致命的證據,只要我們趕在馮家之前保留這裡。”
“可是馮老已經來了,他會不會趁着我們不注意毀了這裡?”林傾擔憂着。
“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答應我一件事。”沈慕麟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林傾不明他爲何突然這麼嚴肅,同樣表現的一絲不苟,她點頭,“你說。”
沈慕麟看向她還在流血的傷口,道,“去醫院好好的照顧自己,別讓我分心。”
林傾不以爲意道,“這只是一點小傷,不會影響我的正常發揮。”
“可是我心有旁騖就不能全神貫注的做這件事,你想看我六神無主時不時的擔心你嗎?”沈慕麟帶着她走到了其中的一輛救護車前,“這是我的命令。”
“慕麟,我想留在這裡。”
沈慕麟搖頭,“你不能違抗我的命令,不聽話的士兵我有權利讓她停職待命,明白嗎?”
林傾眼睜睜的看着他關上了救護車大門,靠在玻璃窗前目不轉睛的望着最後縮成了一道小圓點的男人,有些失落的低下頭。
一旁護士整理好了急救用品,聲音有些怯弱,她說着,“我先幫您止血。”
林傾規規矩矩的躺回輪牀上,任憑護士倒騰着自己的傷口,失血有些多,她的面容透着虛弱的蒼白。
護士簡單的清理了一下傷口四周的血跡,“傷口有點深,需要手術縫合。”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言罷,林傾翻身而起,翻找了一下縫合工具,用着消毒水噴了噴針線,隨後就這麼在護士一臉驚詫的表情中氣定神閒的縫合了起來。
護士慌亂道,“我來幫您。”
林傾拒絕着,“這些事,我做慣了。”
護士心裡一驚,她看着女人連眼皮子都不帶眨一下,那鎮定自若的模樣如同在縫合的並不是自己的皮肉,好像就是一塊豬皮,無論自己如何的抽拉穿刺都不會有任何的疼痛。
不疼嗎?
林傾用着剪子剪斷了線,隨後上了一點藥,再道,“可以幫我纏上紗布了。”
護士愣愣的站在原地,整個人好像都處於懵逼的狀態,她剛剛經歷了什麼?
“能麻煩幫我纏上紗布嗎?”林傾再問了一句。
護士回過神,忙不迭的蹲下身子,雙手還有些止不住的顫抖,她小心謹慎的替對方把傷口位置包紮起來。
林傾看了看車外一閃而過的景物,閉了閉眼,只是一閉眼,眼前好像就會不由自主的出現大哥離開時那決然又有些貪戀的表情,她有些怕,有些恐懼,最後氣喘吁吁的睜開了眼睛。
護士聽着她的喘息聲,以爲自己是不是用力太猛了,正在爲難要不要繼續包紮。
林傾虛虛的看着車頂,眼角有些紅,一眨眼便是忍不住的淌下一滴眼淚,液體有些燙,燙的她心口彷彿都顫抖了一下。
“我是不是太用力了?”護士膽戰心驚的問着。
林傾搖了搖頭,“不是,請繼續。”
護士儘可能的放緩動作。
救護車一路駛進了醫院。
“教官。”救護車車門打開,兩道身影一左一右的站在輪牀邊。
林傾眉頭微皺,“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方子異回覆道,“隊長派我們過來的。”
林傾疑惑,“就算要派你們過來也應該是去工廠協助他,怎麼會在醫院裡?”
秦齊道,“隊長大概是擔心您這裡出什麼岔子,特意吩咐我們過來。”
林傾被運回了病房,她有些坐立不安,一個勁的繞着房間轉來轉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彈指即逝,她看向已經夜深寧靜的天,這都大半天過去了,爲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林傾等不下去了,直接打開了病房門。
正在門外下着棋的兩人聽見聲音急忙站起來。
方子異笑着說,“教官有什麼事嗎?”
林傾自上而下的審視兩人一番,“你們怎麼還在這裡?”
秦齊收好了棋盤,道,“隊長說過了要讓我們一直守在這裡,等到他回來之後。”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林傾有些不安。
方子異反問,“沒有出什麼事啊,是教官想要什麼嗎?”
林傾關上了病房門,寬鬆的病服將她的身體比對的更加的瘦小,她坐在沙發上,思考着接下來怎麼做。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秦齊拿着飯盒進入房間,“這是我去醫院買來的營養餐,教官應該餓了吧。”
林傾盤腿坐在沙發上,神色凝重,“你們隊長還是沒有一點消息傳回來?”
“隊長應該是回軍部了。”
林傾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現在軍部可能會因爲出了這種事而徹夜難眠,畢竟事情的嚴重性難以估料,稍有不慎,便會釀成軍部大換血。
人心惶惶。
林傾吃着飯,卻是味如嚼蠟,她最後放棄了繼續再吃。
一天,兩天,三天。
從剛開始的惶惶不安到後來的風平浪靜,林傾有好幾次想要從醫院裡翻窗子跳下去,可是一想想這十樓的距離,她還是放棄了。
她可能摔不死,但摔殘了也不划算啊。
至於爲什麼不能走大門,這兩個門神還真是深得他家隊長的真傳,無論自己好說歹說,他們說不放就不放。
林傾不得不懷疑這兩人是沈慕麟派來囚禁她的。
與此同時,嘈雜了三天的軍部終於在清晨時分安靜了下來。
偌大的會議室,雖說坐着數十人,卻是落針可聞。
沒有人開口打破這樣的沉默,彷彿是知曉領導過招容易誤傷小卒,一個個的便保持三緘其口,做一個本本分分的觀衆便可。
馮程面不改色的看着沈慕麟,臉色在對視中漸漸的灰敗起來,最終忍無可忍的拍桌而起,“你這是把所有罪都定在了過世的人身上?欺負他們無法反駁嗎?”
“孰是孰非,這三天以來,馮老還要跟我揣着明白裝糊塗嗎?”沈慕麟對着旁邊的士兵點了點頭。
士兵快步走出了會議室,隨後不過五分鐘又帶進來了另一人。
馮程原本還算是表情淡定,但在看到來人之後,倏地面如土色。
男子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大場面,整個人被嚇得瑟瑟發抖。
“這人馮老應該認識吧。”沈慕麟走到男子的面前,看了看他的工作牌,“陳年博士。”
男子點頭,很肯定的點頭,“我知道的事都告訴你們了。”
“那你再對着我們馮老說一遍。”
馮程喘了喘氣,“你們這是隨隨便便找一個人過來就妄想讓我相信?”
“這是隨隨便便的一個人嗎?”沈慕麟擡手打了一個響指,本是沒有反應的投影機突然間亮了起來,一張張幻燈片滾動播放着。
馮程面色一點一點的慘白下去。
“馮老難道忘了這個人可是由你領進軍部的,上面還有記錄,要我翻出來一個字一個字的讀給你聽嗎?”
“這又如何?他雖然是我領進來的,可是誰又能保證他會不會被你們威逼利誘胡言亂語?”
“說來威逼利誘,我當真是不及馮廷議同志。”沈慕麟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說吧,輪到你表演了。”
男子吞了吞口水,面對數十位長官,膽戰心驚的說着,“一年前,我進入軍部,一直在馮家的實驗室裡工作,當初是協助馮老完成動物基因改造,後來馮老解散了實驗室之後,我又轉投到了馮廷議手裡工作,我以爲他會繼續開展動物基因。”
“閉嘴。”馮程憤怒的呵斥一聲。
沈慕麟不以爲意道,“繼續說。”
男子顫抖着聲音,“後來我才知道馮廷議要求的是我把動物基因改造到人類身上。”
衆人譁然。
男子繼續說着,“之後的半年,我們實驗了很多次,幾乎都是失敗,每一次失敗之後,那些失敗品不是死亡就是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馮廷議爲了掩飾自己的錯誤,將這些失敗品全部積壓在工廠地下室,等待他們自然死亡,或者相互毆鬥致死。”
“有多少人?”沈慕麟問。
男子低下頭,一時之間竟是不敢再說。
“說話。”沈慕麟加重語氣。
男子被嚇得脫口而出,“至少有三百人。”
“用活人做實驗,不得不佩服你們的膽大妄爲。”
男子身體哆嗦着,“我起初是拒絕的,可是馮廷議威脅我,如果我不聽從他的指示,這些年在馮家做的那些事他會毫無保留的暴露出去,到時候,我一樣會身敗名裂,甚至終生監禁,我不得不繼續和他合作,開始了這一次又一次慘絕人寰的實驗。”
“你可有想過這種事遲早也會曝光出來?”沈慕麟目不轉睛的盯着說的斷斷續續的男人,他幾乎已經被嚇得快要當場暈厥了過去。
男子害怕的點了點頭,“我知道,可是我無力更改。”
“你這是助紂爲虐。”
“對不起。”
沈慕麟將目光投擲到不遠處一聲未吭的老人身上,他問道,“馮老有什麼話還想要狡辯的嗎?”
馮程依舊高高的揚着自己的頭,帶着軍人骨子裡那不肯服輸的倔強,他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說的再天花亂墜也抵不過你的一張嘴。”
“我這只是就事論事,證據面前,似乎你也是啞口無言了。”
馮程拂袖而去。
沈晟風站在會議室中心處,提高音量,鏗鏘有力的說着,“馮程老將軍年事已高,念及過去的功勳偉業,從今以後革除軍部的所有職務,贍養在家中,不得隨意出入軍部,馮廷議將軍劣性種種,已是天怒人怨,雖已身死,依舊難辭其咎,從今日起,革除將軍職務,收回所有功勳。三日後判決命令會傳達到所有軍營裡。”
所有人沉默不語,如此說來,馮家算是徹徹底底的完了。
沈慕麟從後門離開,剛坐上車子就見到右側靜止的一輛車車門敞開。
林家大伯林業面色憔悴,一看就是幾日未曾安眠,他站在車前,話到嘴邊卻是難以啓齒。
沈慕麟從車內走出,敬禮,“長官有事嗎?”
林業欲言又止,只得無可奈何的嘆口氣。
“林昊天的事,我很抱歉。”沈慕麟道。
林業搖了搖頭,“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他的命。”
“您知道了?”
林業雙手撐在車門上,有些用力,“我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孩子會這樣的偏執,會這樣的瘋狂,我一心以爲他只是有點執着,卻沒有想到他早已走火入魔。”
“我以爲您並不知情。”
“可是我能怎麼辦?我只能裝聾作啞的任他放肆。”林業捏了捏鼻樑,“謝謝你。”
沈慕麟不明他的言外之意。
林業回頭看着他,“謝謝你沒有當場戳穿他。”
“他也算是將功贖罪,我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
“希望這個孩子下輩子不要再這麼執着了。”林業顫巍巍的坐回了車裡,降下車窗,“好好照顧小傾,她是一個好孩子。”
“這是我的責任。”沈慕麟再一次敬禮。
夕陽落幕,整個蒼穹被塗抹的一片一片鮮紅。
方子異靠在醫院的椅子上昏昏欲睡,時不時的撓撓自己的臉,好像有點癢。
林傾推開病房門,確定守門的傢伙睡着之後,躡手躡腳的從裡面溜了出來。
“你這樣偷偷摸摸的想去什麼地方?”熟悉的男人聲音從她的正前方響起。
林傾神色一凜,忙不迭的站直身體,一眼就看見了從電梯裡走出來的高大身影。
沈慕麟手裡提着新鮮水果,見到鬼鬼祟祟的傢伙時,一腳踢了踢旁邊睡得像頭豬的士兵。
方子異一驚一乍的站起身,口水糊了自己一臉,突然驚醒,他有些懵。
沈慕麟將一顆蘋果丟給他,“你們都可以回去了。”
方子異拿着一顆蘋果,這纔回過神,是隊長回來了?
等等,隊長回來了爲什麼要給他一個蘋果?難道是覺得這兩日自己很辛苦準備犒勞犒勞他們?
果然啊,他們隊長還是有點良心的。
林傾的小手被他攥在掌心裡,強硬的被他給一併拖回了房間。
沈慕麟關上了大門,像審問一個犯人那般認認真真的打量她一番,“這是想要溜出去?”
林傾迫切道,“你好像是故意讓他們來守着我?怕我溜出去?”
“畢竟受了傷就應該乖乖的待在醫院裡。”
“你也是知道的,這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小傷。”說完,林傾掄了掄自己的手臂,瞧瞧,多利索。
沈慕麟沉默不語的盯着她。
林傾有些心虛的停止了轉動手臂,她道,“事情都處理好了?”
沈慕麟倒上一杯水,“差不多了。”
“馮家肯乖乖認罪?”
“證據面前,容不得他們抵賴。”
“可是馮老會這麼本本分分的任你調查?”
“馮老雖然顧忌着馮家這個大家族會不會受到連累,但他也算是清明的老領導,會審時度勢分析利弊的。”沈慕麟拿起小刀切了一個蘋果,“現在公事處理完了,我們是不是應該繼續談談私事了?”
林傾坐在他身側,明知故問道,“我們有什麼私事?”
沈慕麟將蘋果放進她嘴裡,“既然你覺得這件事不重要,那我們稍後再議。”
林傾一把抓住他的手,“話到嘴邊怎麼可以又收回去?你可是說一不二的軍人,絕對不能出爾反爾。”
沈慕麟點頭,“我父親今早特意問過我了,下個月初八怎麼樣?”
林傾面紅耳赤的點了點頭,“你說什麼時間就什麼時間。”
“你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嫁給我了?會不會太便宜我了?”
林傾忍俊不禁道,“難不成你還想跟我經歷一場又一場狗血的分分合合之後才談婚論嫁?”
“算了吧,生活那麼苦了,何必再折騰自己。”沈慕麟輕撫過她的額頭,輕吻在她的眉心處。
最近凖鷹隊又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自家隊長和教官之間出雙入對就算了,還時不時兩個人明目張膽的翹班了,以至於他們一天兩天見不到他們兩人都是常態。
方子異嘖嘖嘴,“我爲什麼有一種隊長和教官要私奔的既視感?”
“呸,他們像是會私奔的人?”秦齊扶額,“他們明明是準備揹着我們結婚了。”
“臥槽,結婚了?”張權張大嘴巴,“他們結婚爲什麼要揹着我們?”
“估計是嫌棄我們太能吃了,畢竟我們一個人的戰鬥力就能吃垮一家自助餐餐廳啊。”方子異從陽臺上跳下來,“該訓練了。”
軍號聲吹響,所有人集合在操場上。
林傾穿着很普通的軍裝,卻是難以掩飾笑意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秦齊心裡嘀咕着,“我怎麼覺得教官一臉不懷好意的瞪着咱們啊。”
林傾輕咳一聲,把身後的箱子打開,然後拿出一包包包裝精美的禮盒遞給他們,“喜糖。”
方子異雙手捧着這盒沉甸甸的喜糖,眨了眨眼,“教官你要結婚了?”
“是啊,開心嗎?高興嗎?”林傾問。
方子異想了想,還是挺着膽子問了一句,“是和咱們隊長嗎?”
“你覺得呢?”林傾反問。
方子異笑的像個傻子,“我覺得也應該是我們隊長,最近隊長滿面春光,一看就是好事將近啊。”
“還有幾天,大家有時間都可以過來坐坐。”林傾發好了喜糖,提着空箱子走回了宿舍。
一羣人圍聚一塊,喋喋不休的鬧騰着。
“隊長這個時候發喜糖給我們,還特意邀請我們去參加婚禮,如果我們兩手空空的過去,是不是有點不合禮儀啊。”江芃問。
“副隊說的沒錯,怎麼着大家都應該聊表聊表心意。”
“我出十塊錢。”方子異直接掏出自己褲兜裡藏着的十塊錢。
無數雙眼齊刷刷的落在他身上。
方子異苦笑道,“我就這麼一點閒錢了,禮輕情意重啊。”
“算了,大家有多少就出多少,禮輕情意重啊。”江芃掏了掏口袋,他似乎也只有十幾塊錢啊。
林傾笑意盎然的走回了宿舍樓,剛踏上樓梯,便察覺到了一道犀利的眼神正暗暗的窺視自己。
陳宏亦自知自己已經暴露,心虛的從花壇裡走出來。
林傾看着他,“你躲在那裡做什麼?”
陳宏亦欲言又止,他低着頭,不知如何啓齒。
林傾將口袋裡最後剩下的一盒喜糖遞給了他,“就差你了。”
陳宏亦看着盒子上面刻着的龍鳳圖案,不知爲何,竟是不想要接過來。
林傾卻是拉着他的手強硬的塞進了他的手裡,“我會等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教官。”
“你還年輕,你的明天並不在我這裡。”林傾鄭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去訓練吧。”
陳宏亦擡起頭,望着已經離開的背影,用力的握着這盒喜糖,眼眶微紅,“好。”
初八的天,晴空萬里,莊園內早已是賓客滿堂。
林琛於瞥了一眼旁邊站的筆直的男人,哼了哼,“我閨女可是承諾過我,以後可是回孃家住。”
沈晟風卻是不怒反笑,他道,“嗯,你開心就好。”
林琛於皺眉,“你同意了?”
沈晟風道,“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的身份。”
林琛於不明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問,“什麼身份?”
“他們都是軍人,軍人應該住在哪裡?”沈晟風再問。
林琛於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們只是對我用了緩兵之計,其實他們不會回孃家住?”
“畢竟他們都是血氣方剛的孩子,自然要以建功立業爲主,這是他們的責任,身爲父母,難不成你還得讓他們不顧法紀?”
林琛於吃癟。
沈晟風拿起酒杯,遞給了他,“孩子們大了,我們能做的就是在他們還弱小的時候替他們撐起這片天,現在該換給他們了,由他們撐起我們這片天。”
“哼。”林琛於一口悶將杯中紅酒喝的一乾二淨。
沈晟風自顧自的小酌一口,看向不遠處綻放開的一片片禮花,勾脣一笑,“年輕真好。”
嬌豔欲滴的玫瑰花中,馥郁芬芳,有兩道身影相攜着走來。
她低眉淺笑。
他器宇軒昂。
空氣裡好像都浮動着特別美好的味道。
我們結婚了。
夜幕降臨,大廳內,流光溢彩,觥籌交錯。
林傾坐在更衣室內,換好了一襲紅豔絕美的晚禮服,坐在鏡前,進行着最後一次定妝。
“咚。”微乎其微的一聲關門聲並沒有引起多大的聲響。
林傾卻是捕捉到了這一道不可察的聲音,她回過頭,還沒有看清楚來者何人,驀地被一人給死死的堵住了嘴。
沈慕麟親吻在她的脣上,將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
林傾一陣訝異,“你想做什麼?”
沈慕麟道,“做一些我們現在可以名正言順做的事。”
林傾心裡一驚,忙道,“樓下還有賓客。”
“父母他們會替我們招呼。”沈慕麟抱着她走進了後面的休息室。
林傾滿面嬌羞,肩帶滑到了她的手臂上,內襯風光若隱若現,她道,“來日方纔,我們有的是機會。”
沈慕麟用嘴堵住她的嘴,“不一樣,今天的你,特別美麗。”
林傾雙手纏繞在他的頸脖間,脈脈含笑,“今天的你也是特別的好看。”
“終於,我把你娶回來了。”
林傾吻住他的脣,“餘生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