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說變就變。..
一層陰雲來襲,雨滴刷刷落下…
找了一輛出租車,直接花錢包了車,葉錦蓉坐在車裡,安靜的等在軍區門口。
她手機沒帶,這等待的時間裡,無事可做,閒的發慌。
出租車司機也閒得慌,不過,怎麼發着閒,還有錢可以賺,司機這心裡是很愉快的。
等他的時間過的很慢很慢,葉錦蓉幾乎是每隔十分鐘就會下車一趟,跑到軍區門口,問一問列兵有沒有消息。
但是沒有…
每一次,她得到的回答都是沒有。
她上車,下車,來回跑了不知道多少趟,雨傘撐起又放下,動作循環了許多次,卻也還是溼了衣角。
等着…
看着…
望着這從未改變的軍區大門,還有那兩個淋在雨中的守門士兵,葉錦蓉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下。
在這軍區門口,她一等,也等了接近五六個小時。
就在這漫長的幾個小時之間,葉錦蓉毫不知情的情況之下,段家老宅,出了一件大事。
…幾個小時前…
段家老宅內,盧美媛的房間裡,響起了一道手機震動的聲音。
估計外頭要下雨了,盧美媛讓傭人出去收衣服,一個人帶着小Q坐在她的房間內,安安靜靜的打着毛衣。
突然,不知道在哪裡傳來一陣強烈的手機震動聲。
那是葉錦蓉的手機,之前葉錦源離開以前,大意落在這裡。
盧美媛眼睛看不見,所以也不知道,葉錦蓉的手機被遺落在她面前。
“呲——”
手機振動的聲音一陣一陣的響着,盧美媛邊循聲聽着,邊伸手去摸騰着聲音來源處。
她雖然看不見,但是耳力極佳,能分辨的出來手機的具體位置。
這手臂往前一伸,稍微一陣摸索,就拿起了那手機。
只是那是觸屏手機,上頭沒有一個按鍵,盧美媛拿在手裡不知道怎麼辦。
“誰的手機啊?有人嗎?”
在一個人的房間裡,她對着空氣問道。
顯然,她得不到一絲迴應。
“汪…”
小Q從地上坐起身,回了她一聲。
“這是誰的手機?小Q知道嗎?”
盧美媛伸手摸了摸小Q的腦袋,這邊,另一隻手把手機遞到了小Q的鼻子跟前,準備讓小Q聞一聞,好把手機送還回去。
手指頭胡亂觸碰了一陣,好巧不巧的,居然讓她接起了這一通電話,還順勢打開了揚聲器。
“哈哈~”
吐着舌頭,小Q正湊上腦袋,鼻尖抽動着,準備聞手機的味道。
那會兒,裡頭傳來了一個沉穩的男聲。
“你現在沒事吧?”
那聲音在傳來的第一刻,就讓盧美媛耳朵一動,渾身都怔住了。
即便是電話裡,還帶着噪點的聲音,即便只說了短短几個字,盧美媛也不由自主的認準了這個聲音。
沒錯,此時此刻,正給葉錦蓉打電話的人就是段乘雲…
而盧美媛,誤打誤撞地接通了這個電話,聽到了他的聲音。
“聽着,我跟百里城準備立刻搬家,我不知道瓊樓會怎麼打算。可如果你還支持我,就再幫我最後一把,幫我再瞞一段日子。如果你不願意幫忙,我也不強求……”
電話那頭,段乘雲以爲是葉錦蓉,所以毫無防備的就開口說了他的計劃。
就差一點點,段乘雲就要說出葉錦蓉的名字了。
不過,就在他準備開口之前,盧美媛先一步喊了他的名字。
“乘,乘雲…”
“……”
盧美媛的聲音也在第一時刻,被段乘雲認了出來。
電話那頭,突然一陣安靜。
段乘雲倏地睜大了眼,木納一臉,一個字的聲音……都不敢出了。
“是你嗎?乘雲!”
而他那一邊,那冗長的沉寂,開始讓盧美媛覺得慌張。
“是你吧,是不是你…乘雲,你開口說句話…是你嗎?”
她連連問着,索求式的探問。
但是電話那頭,卻沒有半點回應。
“喂…喂…還在嗎?”
“掛了嗎?”
“求你別掛…別掛好嗎?”
“……”
心裡,開始發起了虛。
盧美媛越說越着急,捏着電話的手都在顫抖…
“拜託你,別掛電話…回我一句,就一句,行不行?”
“乘雲…是你嗎,乘雲?”
“是不是你…乘雲?”
盧美媛像是追迫式的,連連問着。
對着這這得不到迴音的一通電話,她心急又無奈,還很慌張。
是他的…
一定是他。
盧美媛心裡都已經有數了。
她絕對不可能認不出他的聲音,絕對不可能…
而且,他剛纔分明就說了瓊樓的名字。
他知道瓊樓!
所以一定是他!
“求求你…求求你跟我說說話…一個字也好…”
“乘雲…”
焦急,害怕,還有慌張。
盧美媛急的整張臉皺成一團,那雙手在不斷顫抖,卻不敢隨處安放。
生怕她一個手誤,就掛斷了這通電話。
她看不見,甚至連打回這個電話都做不到…
所以…
“你爲什麼不跟我說話?”
“你在躲我嗎?爲什麼?”
“拜託了…我拜託你…”
“就算不說話,也別掛電話好嗎?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乘雲…”
這一聲一聲的說着,從連番的追問,到幾近乞求似的妥協。
盧美媛的心境也是經歷了好幾重變化。
當她說出‘想你’兩個字時,鼻頭不禁酸澀,一股熱流直往上涌。
情緒,在醞釀,在暗涌…
她竟然感動的,直想哭…
段乘雲本來在聽到她聲音的第一刻,就準備迅速掛斷電話。
可是,行爲卻被大腦控制。
如魔怔一般,他渾身一僵,彷彿失去了思考的動力,失去了理智…
這一句刻,他沒法按下掛斷的鍵。
他拿着手機,大掌覆住了脣,不想讓自己發出聲音,也不想讓她聽到他的聲音。
可是,他卻很想聽她說話。
耳朵緊貼聽筒,只聽到電話那頭,盧美媛一聲比一聲着急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柔軟的妥協。
段乘雲怎麼忍心……掛斷這通電話?
“我知道是你,乘雲。我知道,一定是你…”
“可是你爲什麼…爲什麼不回我一聲?”
盧美媛柔聲問着,淚眼已開始朦朧。
“我是美媛啊…乘雲…你還記得我嗎?還知道我嗎?”
段乘雲…
當然知道,也當然記得。
可他沒有勇氣承認他自己…
隱藏了三年,也躲了三年,在這一刻,身份即將暴露的這一刻…
段乘雲頭一次感覺到心虛,無從適應,被她喊出名字的感覺…
“我真的很想你,這三年來,沒有一天不想你…”
“乘雲…你跟我說一句好嗎?就一個字…”
“乘雲…嗚…”
祈求了這麼久,終於,盧美媛難以抑制的落下了淚。
隔着電話,在遙遠的兩邊,她情難自控的開始抽泣…
她真的太想段乘雲。
太想太想了…
這麼些年來,在她孤身一人,又看不見的世界裡,她眼前能看到的畫面就是過去的種種回憶。
段乘雲…
她的丈夫…
盧美媛,愛他勝過一切。
“你就一點也不想我嗎?嗚~”
“這麼多年了,我每天夢裡也是你,醒着也是你,永遠忘不了你的模樣…乘雲嗚…”
饒是以母親的模樣堅強了三年,但當她真正的靠山來臨時,盧美媛還是軟弱了。
盧美媛,露出了小女人的模樣。
哭泣,撒嬌,還有各種真情告白…
在這一刻,在這個電話裡,她竭盡全力去發泄,去傳達。
“別哭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電話那頭,段乘雲總算是開口回了她三個字。
男人再堅強,也敵不過女人的幾滴淚。
偷偷藏了三年,怎麼樣都不願意暴露的身份,卻因爲她的幾句話,因爲她的眼淚,段乘雲心軟開口了。
“乘雲…嗚嗚…就知道是你…”
僅僅三個字,盧美媛這顆心已經被撫定了。
是他…
現在,她1%的的確確能保證,電話那頭的人,就是她的男人。
“你還活着對不對?你還在我身邊…對不對?”
她問着,像是探問一般,着急忙慌的問着,兩眼淚光爍爍。
“我能感覺到,你就在我身邊…真的能感覺到…”
“乘雲,你在哪裡?可不可以告訴我…可以嗎?”
她問着,也說着,一腔真情聊表於無形。
可是,電話那頭,卻忽然又失了聲音…
段乘雲有沒有再多回她一句話。
“乘雲…你還在的吧?”
但就在那時,段乘雲那邊,百里城抱着箱子從他身後走過,開口便朝他嚷嚷了一句。
“你跟葉小姐要接電話到什麼時候?趕緊過來給我整理東西!咱們可是明天就要搬完的,不然你兒子明天就能找上門!快快快!”
百里城催了一聲,也在這一瞬間,打破了段乘雲難得一刻的柔情,將他拉回到現實狀況之中。
幾乎是下意識的,也可能是無意的,段乘雲掛斷了這通電話。
“嘟嘟嘟…”
斷線的聲音,到了盧美媛的那邊。
滿臉淚痕的盧美媛立刻站起,朝着電話大聲呼喊,“乘雲!乘雲!段乘雲!”
連喊了三聲他的名字,但是電話那頭,盡是忙音…
盧美媛的眼睛看不見,她很想把電話打回去,可是摸着觸屏手機,摸着光滑的屏幕…
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按鍵…
手指在顫抖,一團驚慌襲擊了她的大腦。
那一刻,盧美媛撒開腿,就急急忙忙的跑出了房間。
她一定要找到人,一定要找人把電話打回去,一定找人幫她!
帶着這樣的想法,盧美媛橫衝直撞的出了房間,在走廊上邊摸索邊叫喊…
“有人嗎?有人在嗎,來人啊!”
一聲聲大呼出去,很快,就得了迴應。
“媽。”
段瓊玉很快就朝盧美媛跑了過去,忙不迭地扶住她。
那時,看到盧美媛涕泗橫流,段瓊玉給嚇了一大跳。
“媽,怎麼了?怎麼回事?”
段瓊玉忙問她,伸手拍着她的後背,安撫盧美媛。
“你……你幫我把電話打回去,就第一個電話,快…”
盧美媛把手機交給段瓊玉,急切叫着。
段瓊玉不知道她爲什麼情緒這麼激動,但立刻聽話的把電話給撥了回去。
撥了一次…
沒通。
撥了兩次…
沒通。
連撥了三次…
仍然一次都沒接通。
盧美媛急的眼淚朔朔留下,情緒激動到難以自已。
“他不接我電話了,他又要玩失蹤…他騙我…嗚…”
“媽,你怎麼了?這是誰的電話?”
段瓊玉給盧美媛擦着眼淚,心疼的皺緊眉頭。
她打開手機屏幕一看,赫然發現,這是葉錦蓉的電話。
因爲,手機上的屏保是葉錦蓉的個人寫真照。
“媽,你拿着葉錦蓉的手機做什麼?”
“是她的手機…”
也是直到這時,盧美媛才知道,原來這手機是葉錦蓉的。
很快,盧美媛反應過來,原來,葉錦蓉早就知道了段乘雲還活着的事情。
剛纔電話裡另一個聲音喊的‘葉小姐’……一定是葉錦蓉!
“快找她,你快去找她,快幫我找她!”
盧美媛抓着段瓊玉的手,急切出聲。
段瓊玉不知道盧美媛現在到底想做什麼。
但是看她情緒這麼激動,段瓊玉只好乖乖照做。
“好,我去找她,媽你別急,你站着別動。”
說完,段瓊玉也很快就轉身跑走了…
可是,就在她跑去找葉錦蓉的時候,盧美媛也一刻都停不下來。
小Q跑到了盧美媛的身邊。
一牽起小Q的繩索,立刻,盧美媛就帶着小Q盲眼瞎摸的跑出了段家老宅…
然後,她走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