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竟然圍坐一團,開開心心的吃着烤鴨!
蕭燁一臉痛心疾首的走進去,望着已經慷慨就義的烤鴨先生,指着他們三人,最後驕傲的轉身跑了。
蕭錚擦了擦手上的油漬,站起身,“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蕭菁同是站起來,“三哥,謝謝你。”
蕭錚止步,背對着兩人,他想着再說些什麼,可是這個時候他又能說什麼?
空間再一次的安靜下來,有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人心惶惶。
“你開心就好。”最後,蕭錚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同樣是驕傲的離開了宿舍。
蕭菁回頭望了一眼身邊的隊長,笑了笑,“三哥似乎還有點生氣。”
沈晟風拿着乾淨的紙巾替她擦了擦嘴,“他生氣也是應該的,畢竟你可是他們唯一的妹妹。”
“他們會不會再來找你打架?”
“我不會手下留情的。”沈晟風一錘定音道。
“……”他們好歹也是您的大舅子、二舅子、三舅子、小舅子。
“不過以後我會試着手下留情一些,畢竟我們會是一家人。”沈晟風溫柔的摩挲過她的面容,“吃飽了嗎?”
“嗯,吃的很飽了。”蕭菁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子。
“我帶你出去走一圈,消消食。”沈晟風將大衣拿在臂彎處,再牽着她的手一同走出宿舍。
夕陽緩緩落幕,天邊開始泛起一陣一陣火紅的顏色。
一輛車從營區外駛進,警衛兵已經記得這個車牌號了,最近一段時間,這輛車隔三差五就來,當然了,這也算是領導的車,他們無權過問。
蕭蠻這一次重新提着一隻果籃,她笑意盎然的走上宿舍樓。
炎漠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正倒掛在牆上做着單臂俯臥撐。
“叩叩叩。”房門輕響。
炎漠自然而然的喊了一句:“進來。”可是回覆了之後,他突然有些後悔了。
蕭蠻直接推開門,當看到屋內正在鍛鍊身體的長官時,疾步上前。
炎漠被突如其來的一張臉嚇得差點從牆上滾下來,他眉頭緊蹙,“你怎麼又來了?”
“您上次不是說想吃柑橘嗎?我這一次重新給您拿來了,您試試看。”蕭蠻獻殷勤般的將果子遞上。
炎漠從牆上跳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喝了一口水,顯然是直接忽略她手裡的東西。
蕭蠻自顧自的替他剝開,“長官,您不吃嗎?”
炎漠頓了頓,想想上一次,如果自己說不吃的,她傢伙肯定會一口氣全部吃光。
於是乎,炎漠就這麼朝着她伸出右手。
蕭蠻主動遞到他的手心裡,莞爾道:“您試試味道,這可是我選的當地最貴的品種給您買的。”
炎漠咬了一口,也算是甜,汁水也足,他點了點頭,“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長官,這都快晚上了,我這麼遠過來,您難道不應該請我吃一頓飯嗎?”蕭蠻說着。
炎漠放下茶杯,“你弄傷了我,還要我請你吃飯?”
“不是說來者是客嗎?”
炎漠眯了眯眼,“你說說你這臉皮是什麼做的?”
“人的身體百分之八十都是碳水化合物,所以我想着我的臉皮應該也是碳水化合物。”
“……”
蕭蠻將腦袋湊上前,“長官,您還有話要對我說嗎?”
炎漠面色凝重,他自上而下的審視了一番這個傢伙,那雙明亮的大眼珠子有燈光碎影落在其中,跟蕭菁的那雙眼有着異曲同工之妙,不知不覺,他竟然是看的出了神。
蕭蠻擡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長官,您愣着做什麼?”
炎漠回過神,穿上外套昂首闊步而出,“不是要吃飯嗎,走吧。”
蕭蠻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空氣裡好像有一股甜蜜的味道。
食堂內,衆多士兵早已是先一步到達,當見到炎漠領着一名女兵進入之後,一個個不約而同的看過去,甚至有人竊竊私語着。
一人道:“我前兩天也看到過這位同志。”
另一人道:“我好像也看到了。”
“你們說咱們長官是不是到了紅鸞星動的時候了?”
“瞧瞧長官都領到食堂來吃飯了,這麼明顯的關係,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他們一定是有一腿了。”
“別用有一腿來褻瀆長官的高貴,你應該說他們是乾柴遇到烈火,然後燎原了。”
蕭蠻聽着周圍斷斷續續的議論聲,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炎漠則是充耳不聞,直接道:“吃完了飯就回去,還有以後別來了,免得被人誤會什麼。”
“誤會什麼?”蕭蠻明知故問道。
炎漠目光如炬的盯着她,“你別給我裝糊塗,在軍營這種地方能夠年紀輕輕混到上校這個職位,你也不是普通人。”
蕭蠻搖頭,“長官可能不懂女兵的編制。”
“這些我也懶得懂,我是在命令你,而不是在跟你商量,明白了嗎?”
“嗯,我會認真聽的。”蕭蠻啃着饅頭,吃了一塊肉,“長官,您怎麼不吃?”
“我不餓。”炎漠長嘆一聲,“不知道我家小菁菁有沒有吃飽穿暖。”
“長官您別惦記蕭菁了,他現在肯定吃得好穿得暖。”蕭蠻打斷他的臆想。
炎漠剜了她一眼,“你別說話,讓我一個人靜靜。”
蕭蠻吃完了一個饅頭,鼓着兩隻腮幫子,“不過前兩天我們營區來了通知了,上面會選兩個優秀女兵進入鐵鷹隊訓練,我就是其中之一。”
聞言,炎漠瞬間挺直後背,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對方,由最初的冷漠轉變爲熱情,他道:“你剛剛說什麼?”
蕭蠻再次重複,“過兩天我就要進入鐵鷹隊訓練了。”
“帶我一起去。”炎漠激動的握住她的手。
蕭蠻笑道:“這恐怕不合規矩。”
炎漠又一次猶如霜打的茄子蔫壞般的耷拉着腦袋,“也對,我說過了不再摻和他們之間的事,我不能進去。”
“其實沒有那麼難放下的,您看看我,我可是被蕭菁給毀婚約了,我都一笑而過了,您也應該勇敢點。”蕭蠻握上他的手。
炎漠推開她的手,“你不懂我。”
“我母親常說一段感情的落幕或許是爲了準備下一段感情的開始,長官您其實可以換一個辦法走出來的。”
炎漠單手撐在額頭上,一臉憂鬱。
蕭蠻將腦袋貼在桌上,就這麼彎着頭進入他的視線裡,她說着:“您可以試試和我在一起,這樣您就開心了。”
炎漠瞪着她,沒有迴應。
蕭蠻微露皓齒,“我知道您的特殊癖好,但我也相信您會迷途知返的。”
“你三番四次的出現在我面前,就打着這樣的心思?”炎漠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對方。
隨着長官的起身,周圍所有士兵一同站起來。
蕭蠻不明長官爲什麼這麼看着自己,有些心虛的低下頭,規規矩矩的吃着自己的饅頭。
炎漠看了她一小會兒,重新坐回去,“收回那種心思,長官是用來尊重的,不是用來覬覦的。”
蕭蠻嚼了嚼嘴裡的饅頭,“長官,我是尊重您的,可是我每一次看到您就覺得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撞腰。”
“少說這種不着腔調的話,吃完了飯就走吧。”
蕭蠻見他有意要離開,急忙吞下手裡的饅頭,跟在其後,又問:“長官這是準備去什麼地方?”
“你不用再跟着我了,停車場在右方。”
蕭蠻止步,望着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母親常說感情這種事除了感覺之後,還要有鍥而不捨的精神,嗯,我會再來的。
她哼着曲兒的走到停車場,打開車門,一腳踩上油門。
炎漠關上了宿舍的窗子,緊繃的臉上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他低頭拿起一顆柑橘,皮薄汁甜,確實是不錯。
夜幕四合,華燈初上。
有微風吹拂過窗簾,有鈴鐺的聲音迴盪在屋子裡。
蕭菁坐在窗前,月光柔和的從窗口處蜿蜒墜地。
沈晟風洗了澡,一出洗手間就看到了坐在窗口處安安靜靜的小身板。
蕭菁雙手抱着膝蓋,像是在賞月,又像是在靜聽細風。
沈晟風拿了一件大衣搭在她肩膀上,坐在她身側,一同望向夜空,“在看什麼?”
“在等隊長過來。”蕭菁笑意盎然的抱住他的脖子,嗅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鼻尖在他的臉上蹭了蹭。
沈晟風攬腰抱着她,“過兩天我父母就準備去沈家了。”
“我可以想象到沈一天元帥是帶着什麼沉重的心情去我家的。”蕭菁忍俊不禁一笑。
“其實只要他們仔細一點,早就發現了你的與衆不同,可能是太過急性,而忘了你的特別之處。”
“隊長,上一次您應該主動承認的。”
“你想讓他們知道嗎?”
蕭菁思忖片刻,其實這樣也不是不好,但也不是好,她有些矛盾,如果元帥他們知道了,會不會誤會什麼?畢竟這麼多年來的女扮男裝,也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交代清楚的。
“有些話不需要多說什麼,時間久了,他們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隊長是真的準備跟我舉行婚禮了嗎?”蕭菁面色泛紅。
沈晟風擡起她的下顎,目光深邃且認真,“我會把你介紹給全世界,這是我的女人。”
“在此之前真的不公開我的身份?”蕭菁忍不住的捏緊拳頭,那最後公開的一刻會是驚嚇還是驚喜?
“我聽你的,你想什麼時候我就什麼時候。”
“隊長,我心裡沒有底,我想着和你一同走過紅毯,手牽着手接受所有賓客祝福,可是我又怕真相被揭穿之後,給您帶來非議。”
“我們問心無愧,又何懼那些流言蜚語?”沈晟風捧住她的臉頰,輕輕的吻上她的脣。
蕭菁閉上雙眼,任憑他的吻加深加劇。
隔日,天空下起了濛濛小雨。
操場邊,有無數個小水窪,正在訓練中的糙漢子們沒有理會這已經溼透的衣衫,繼續奔跑着,軍靴踩過泥地,濺起一顆顆小水珠。
齊越戴着軍帽,帽檐已經開始滴水,雨勢也在漸漸的加大。
連清有些緊張,再過兩天,他們就要迎接最終的考覈了,按照規矩,這一次只有一個人留下。
姜寺同樣提高警惕,他已經是第二次參加這樣的考覈了,如果這一次再被刷下去,他有何顏面再見江東父老?
蕭菁跟在連清身側,看他身體微不可察的有些顫抖,小聲道:“連清同志,你這是緊張,還是被凍的?”
連清是這一批三個候選者裡最弱的人,他自然知曉自己幾斤幾兩,苦笑道:“你就當我是被凍的。”
蕭菁拍了拍他的後背,“雖然你無論如何都像是去送人頭的,但好歹咱們努力過。”
“你能盼着我好點嗎?”連清腳下一趔趄,差點直接啃了一嘴泥。
蕭菁嘴角高揚,“咱們是軍人,可不能睜眼說瞎話。”
“集合。”齊越吹響口哨。
所有人站做兩排,長身而立。
齊越站在衆人前,面色嚴肅,“新兵已經訓練了將近兩個月,兩天後就要重新考覈,這一次我挑選的是CY邊境,陪同你們作戰的是十名特戰隊隊員,希望你們能夠脫穎而出。”
葉辰樑略微的感到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他最近一段時間越發覺得危機感,不止來自姜寺,還有連清,這傢伙很有可能會是一頭黑馬。
連清則是耷拉着腦袋,顯然,他都有些放棄了。
蕭菁看了他數眼,點頭道:“連清同志,你這樣子是沒上場就打算退場了?”
“我只是想低調一點。”
蕭菁正欲再說什麼,就見着一輛專車從營區外駛進。
這輛車她認識,這不是父親的車嗎?
專車車門打開,副官同志舉着雨傘等候在車門外。
蕭菁主動上前,敬禮,“長官。”
蕭曜看着她溼透的衣服,點了點頭,“先去換一身乾淨的衣服。”
蕭菁不知父親這個時候到來的意圖,跑回宿舍,脫下了外衣,剛剛穿上乾淨的衣服,敲門聲輕輕的響起。
“父親。”
蕭曜單獨走進,他看了一圈簡單的單人宿舍,坐在凳子上,久久未曾開口。
蕭菁倒上一杯水,雙手遞上,“您來找我的嗎?”
蕭曜喝了一口水,擡頭,目光灼灼。
蕭菁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什麼難以啓齒的話,心底有些許緊張。
“想必過兩天沈家就會來人了,我最後一次問你,你真的考慮好了嗎?”蕭曜雙手緊緊的握着水杯,因爲情緒的激動,水杯圈開一層層漣漪。
蕭菁亦是嚴肅的回覆:“父親,您問過我很多次了,我的答案一如從前,我從未後悔過走出的這一步。”
蕭曜放下水杯,站起身,兩道視線平行,他的臉上有着歲月的痕跡,他道:“我會尊重你的選擇。”
蕭菁抿脣一笑。
蕭曜擡起手寵溺般的撫了撫她的腦袋,“長大了,也有自己的判斷力,雖然我不是很滿意沈晟風,但這是你自己喜歡的,我也不會再阻止。”
“叩叩叩。”敲門聲再次響起。
沈一天身邊的副官推開門,直接上報着來意,“蕭菁上校,沈一天元帥想要見您一面。”
話音一落,房間霎時安靜下來。
副官同志注意到蕭菁身邊的長官,急忙挺直身體,昂首挺胸的敬禮道:“長官。”
蕭曜冷哼一聲,“他沈一天見我家孩子做什麼?”
副官爲難道,“長官可能有話要對蕭上校說。”
蕭菁迎面上前,看了看空空蕩蕩的走廊,蹙眉道:“人呢?”
“長官在車裡等着。”
“父親,我下去見一見沈一天元帥。”蕭菁準備下樓。
蕭曜拉住她的手,瞥了一眼杵着一動不動的副官,“讓他自個兒上來。”
房中,重新恢復安靜。
有嫋嫋茶香縈繞,蕭菁小心翼翼的放下兩盞茶,打量了一番兩位長官的神色,他們這是準備用眼神交流?
蕭曜問:“你跑來這裡做什麼?”
沈一天答:“見一下蕭菁。”
蕭曜再問,“你見我孩子做什麼?”
沈一天答:“這事與你似乎並沒有直接關係。”
蕭曜冷哼,“她是我孩子,怎麼可能會跟我沒有關係。”
“他過後不久就是我沈家的人了。”
“啪。”蕭曜拍桌而起,“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撤銷這場婚禮。”
沈一天同樣站起身,“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舉行這場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