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瞄走在前面，步履輕快的洛大小姐，山崗湊到齊斌耳邊：“齊市長，您以前認識洛隊？”
齊斌點點頭：“是的，不過雖然認識，卻從來都想不到，這丫頭也有這麼彪悍的時候。”
“這樣的洛隊，挺……”山崗戳着腦門兒琢磨一會兒，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詞兒，只好放棄努力，“挺好的。”
齊斌眸中火焰跳動一下，想起杭夢琳臨終前的怨念，忍不住暗歎，洛葉這樣的女孩子，天生就是發光點，想要不注意她，都難！
山崗打量着他的神色：“齊市長喜歡洛隊？”
“當兵的也這麼八卦？”
“呃……”山崗嘿嘿一笑，“我也喜歡洛隊，寶詳和津強都喜歡洛隊，洛隊這樣的女孩子，哪會有男人不喜歡？不過，這種喜歡和夜老大對洛隊的喜歡不同。”
齊斌眉頭皺了皺：“你在警告我？”
“我沒那個資格，不過……”山崗神色也嚴肅起來，“不過我這樣說是好心還是歹意，齊市長應該清楚纔是。”
齊斌低下頭，久久的沉默着，眼看要到目的地，纔看向山崗，神色認真：“山崗，謝謝！”
山崗拍拍他肩膀，沒再說什麼。
“琳琳，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你怎麼忍心不和爺爺，不和爸爸媽媽說句話就離開……”
洛葉推開太平間大門，就見杭夢琳牀前站了十幾號人，一名中年女子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哭嚎着。
除杭夢琳和杭文杭武，她並未見過杭家其他人，但，聽女人的哭嚎聲也知道她是誰，還有一個人，也很好認——在場的人中，只有一名男子貌似過了花甲之年。
出乎意料的，杭老爺子看到洛葉，表情並沒什麼變化，視線在她身上略一頓，便越過去投到了齊斌身上：“小齊，琳琳有什麼話帶給我們？”
不待齊斌回答，主治醫生一臉爲難的請求：“齊市長，能不能讓大家先出去，這裡，實在不方便待太久。”
齊斌徵詢的看向杭老爺子：“杭爺爺，咱們去會議室聊，好不好？”
“行！”杭老爺子痛快的應一聲，擡步往外走，到洛葉身邊時，渾濁的眸子盯着她看幾眼，鼻腔內若有若無的“哼！”一聲，又繼續前行。
洛葉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或者，她覺得他行爲舉止不合理的原因，竟是那麼可笑？若真是那樣，杭家人怎麼會那麼大意？
“我來帶路。”主治醫生急匆匆的跑到了前面。
“葉兒，發現了什麼不對？”齊斌小聲問道，顯然，他留意到了洛葉剛纔的神色變化。
“沒什麼。”洛葉搖了搖頭，視線轉向杭家人背影，“先解決眼前的事兒吧。”
出人意料的，齊斌將杭夢琳的遺囑公佈後，杭老爺子和杭爸杭媽並沒表示反對，異口同聲的表示遵照杭夢琳的交待，將她財產悉數交給樑華平。
悄悄和洛葉對視一眼，齊斌繼續道：“夢琳之前有立遺囑，除我口頭傳達外，律師很快會把文書送過來。”
“送不送的都無所謂了，我們相信你。”杭老爺子拍着齊斌手背，“琳琳走的時候能有你陪着，也算是她的福份。”
“杭爺爺客氣了，夢琳也幫了我不少。”現在，反倒是齊斌不好意思了。
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方政委，眸中難掩訝異，杭老爺子的表現，和先前從市政府離開時，完全判若兩人，他甚至懷疑，先前是不是幻聽了，其實，杭老爺子還是他尊重的那個長者……
……
關於杭夢琳後事的辦理，商討的非常順利，遺體告別就在曲靖市進行，時間是三天後，告別儀式結束後便進行火化，隔日運回沙市安葬。
至於樑華平，齊斌猶豫一下還是給他打了電話。
對方的回答是，非常感謝杭夢琳對他的掛牽，但是，他已經有妻有子，所以，不能接受這份饋贈，他將自己的身份證號報給了齊斌，要求齊斌幫忙將遺產捐出去，籤合同時，再通知他。
“是個有志氣的男人。”掛斷電話的齊斌，如此感嘆一句。
“沒錯，這種選擇，是需要魄力的，他比樑華蕊更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麼，嫁給他的女人，會很幸福。”
齊斌猶豫一下：“葉兒，他和老大不是一回事兒，不能比的。”
“我知道，但是必須承認，大多數男人少的就是他的這份決絕，他不是無情，只是更懂得哪個纔是他應該珍惜的。”
“是！”半晌，齊斌回了一個字，意識到他可能多想，洛葉趕緊解釋，“齊大哥，人只有遇到真正的感情，纔會懂得珍惜。”
齊斌苦笑：“我沒那麼脆弱，這輩子，我對夢琳都會心懷愧疚，要不是我的口是心非，她也不會放棄。
劉妙良說過，一個人如果從心底進而失去了求生的意念，那麼，一般的傷也能要了命。”
“齊大哥怎麼又鑽牛角尖了？先前不是還勸我了嗎？”洛葉眸色變的幽深，“有些時候，不信命，是不行的。”
“想不到葉兒還挺迷信的。”
如果這是迷信，她的重生若是說出來，會驚死多少人？洛葉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遂道：“我去禮堂看看，佈置的怎麼樣了。”
晚上，杭家人悉數到齊，接下來，便都忙於後事的操辦，杭家人的表現，與先前的冷漠完全是天壤之別。
洛葉和山崗做爲官方代表，與杭家的交涉也非常順暢，可越是這樣，洛葉心中便越是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纔不會相信，杭老爺子會突然轉性呢。
不過，杭老爺子的這種表現，倒使得她對自己先前的猜測有了些不確定。
杭夢琳遺體告別的前一天，于娜趕了過來，洛葉已經將杭夢琳臨終前的交待告訴她，是以，她是紅腫着眼睛到的，當天晚上，她與杭家小輩一起，爲杭夢琳守靈。
守靈的另一個異類，便是向璉興，無論杭家人怎麼勸，他都跪在靈前不起，最終，只好由了他。
遺體告別的當天，除杭家一衆老小和曲靖市在編人員，杭夢琳原先服役部隊的戰友也來了不少。
十點整，夏克明、雷大偉、韓樂明、顏三平等人也悉數到場，算是給足了杭家人面子。
下午三點三十九分，杭夢琳被火化。
第二天早六點零六分，那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在杭家長長車隊的護送下，被運回了沙市。
按照杭家的家規，女子是不能入杭家墓地的，杭老爺子卻是破了例，給祖宗上了香，帶領家人將杭夢琳葬在了杭家墓地。
杭夢琳下葬後，洛葉並未在第一時間返回學校，而是先去了戰老那兒一趟，和戰老聊完後，心情終於輕鬆了很多，返回學校時，恰好宿舍只有星弄躲在牀上抱着本書啃，見洛葉進來，故意冷哼一聲，翻過身去背對着她裝看不見。
眼珠子骨碌骨碌，洛葉轉身就往外走，耳朵一直掙着的星弄急急的坐了起來：“死洛洛，你給我回來！”
洛葉“嘻嘻”笑着返回來：“我以爲球兒不願意看見我呢，所以啊，爲了不惹某隻球兒煩，就想着先消失一下。”
“還有臉說呢，消失了那麼久，一點都不想人家。”星弄撇撇嘴，“虧我和妖妖還天天唸叨你呢，太沒良心了。”
洛葉神色變的嚴肅起來：“球兒，杭指導走了。”
“去哪兒了？”某球兒一時沒反應過來。
“天堂！”洛葉的回答簡單明瞭。
愣了半天，顏星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翻身下了牀，聲音有些顫抖：“洛洛，你說的是真的？你……你沒騙我？”
“這種事兒，哪好開玩笑？”洛葉嘆一聲，“她臨走前，一直惦着于娜，所以，我纔會打電話通知她，當時，我真的沒有心情和你說什麼。”算是解釋了當時不多說話的原因。
“對不起。”星弄聲音哽了起來，“洛洛，我是不是太沒出息了，原本那麼討厭她來着，可現在，怎麼覺得那麼捨不得？”
“她是個真性情的，她對咱們嚴厲，當時雖然不滿，但過後想想，卻是有好處的，你念着她，也沒什麼不對。”
“這事兒，爲什麼沒對外公佈？”星弄疑惑的看着洛葉，“杭指導好歹也是咱們學校的一員來着，按說，學校應該張貼訃告纔是。”
“她的父親，有參與她執行的那個案子，所以，這事兒，是不能大張旗鼓的。”
星弄恍然：“原來是這樣，我，有什麼可以做的？”
“她的墓地，在東里角，改天，我陪你和妖妖去看看她，再問問別人，如果有願意去的，就一起。”
“好，就這週六吧。”
兩人正商量着，神色憔悴的于娜走了進來，耷拉着腦袋，一言不發的坐在牀上怔怔的發着呆。
猶豫一下，星弄走了過去，觸觸她的手：“于娜，要是心裡不舒服，就哭出來吧，反正也沒有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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