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一臉氣憤，喀萊司略顯疲憊地走到一扇鐵門前，將其直接推開。
一進門，喀萊司就對方天宏語帶威脅地說道：「老頭子，今天無論如何，你都要給我說說，你那個四極靈覺到底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不練成還好，練成之後，竟然把好好一個人變成了瘋子，一天到晚不要命的折磨自己？」
方天宏回過神來後，愣道：「什麼？」
「還什麼跟什麼呢！」就差沒拔槍幹掉方天宏的喀萊司，只得耐着性子，重新再問一次：「我是說，你說的那個四極靈覺，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難道沒注意到嗎？已經三個多月了，強子每天都把自己關在訓練室裡面，一天到晚，除了訓練之外還是訓練，整個人都快練成神經病了。」
喀萊司忍不住又搖搖頭道：「不，在我看來，他已經是神經病了，你知道剛剛我看到什麼了嗎？」
方天宏納悶道：「你看到什麼了？你怎麼看起來就像吃了炸藥一樣？火氣這麼大？」
喀萊司一屁股在方天宏的前面坐下，沒好氣道：「剛剛，我在底下的訓練室中，看到強子竟然叫你那些手下拿石頭砸他，還說什麼不把他砸到吐血不準停，這不是瘋是什麼？」
方天宏難以置信地站起來，抓着喀萊司的兩肩道：「你說什麼？強子叫人用石頭砸他？」
喀萊司冷笑道：「知道怕了吧？你有種就不要去勸他，我看你這個唯一的義子，早晚會被他自己給搞死的！」
可是話纔剛剛說完，方天宏竟然一點也沒有擔心的樣子，反而是拍着掌，哈哈大笑地叫好。
喀萊司忍不住站起來，摸摸方天宏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不然怎麼聽到強子在拿石頭砸自己時，不但一點都不擔心，還這麼高興？
「好呀！強子，你終於肯踏出這一步了，哈哈！四極靈覺果然是神奇呀！」
興奮了好一陣子之後，方天宏這才注意到，喀萊司正用一種看瘋子的神情望着自己，這才尷尬的一笑，重新坐下來。
喀萊司無奈地嘆口氣道：「我說老頭子，我們好歹在一塊好幾個月了，你難道就不能幫我解開疑惑嗎？」
不等方天宏說話，喀萊司又繼續嘆息道：「你知道嗎？我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白癡呀！沒事在這裡替你們擔心，結果卻現自己的擔心全是白費的，因爲我什麼都不知道！」
方天宏尷尬地一笑，畢竟人家這幾個月來，勞心勞力的幫忙自己，可以說，沒有喀萊司這個高手，他們毒龍團哪還能隱藏於暗處避禍？恐怕早被王家龐大的勢力給剿滅了！
這對於一個萍水相逢的朋友而言，的確是相當夠誠意了，他不能再把人家矇在鼓裡了。
想了想，方天宏慢慢地說道：「喀萊司，你畢竟也是出身自提羅神兵世家，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天甲這個名字？」
「什麼！天甲？你是說，那個被神兵使們稱爲史上最強炮灰門派的天甲流？」
幾乎是連想都沒想，喀萊司幾乎脫口而出道：「那個提倡磨練自己的，使成爲最強後盾，把自己身體當成武器、盔甲的門派？那羣肌肉白癡？」
纔剛剛說完，喀萊司突然瞪大眼睛，望着眼前上身、顯露出一身比常人要來得更加誇張的肌肉的方天宏，久久，這才忍不住吞吞口水：「對……對不起，我不知道……」
方天宏搖搖手，淡淡地笑道：「沒關係，喀萊司，你並沒有說錯，我們天甲流的確是被這麼稱呼，你不用不好意思！」
看着喀萊司手足無措的模樣，方天宏無聲的笑了笑。
「到底還是個涉世未深的純真青年呀！臉皮果然還不夠厚，這樣就忍不住臉紅起來，呵呵！」
方天宏爲了避免喀萊司繼續尷尬，連忙轉變話題道：「我們天甲流自從始祖創派以來，便一直秉持着一個宗旨：人體是最強大，也是最具潛力的武器，因此，我們提倡以殘酷的方式磨練，達到足以對抗神兵的地步！」
喀萊司連忙點頭，心中卻不以爲然，畢竟人的身體再怎樣強大，又怎麼可能達到與神兵相對抗的地步呢？
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他當然是不可能說出來了。
方天宏則徑自的說下去：「爲了達到這個目標，我天甲流的弟子們，幾乎是從一加入後，便採取各種嚴格的手段，不斷磨練着自己的身體，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把自己的手，變得比刀劍還要鋒利。
「自己的身體，能夠比盔甲還要堅實；自己的雙腿，能夠跑得比車子還要快！
「但是實際上，我們也很清楚，這都是在作夢，單純的鍛鍊，根本無法與神兵相比。
「除了我們天甲流那位天賦異秉的始祖，曾經創下以一敵百的驚人戰績以外，其餘的後世弟子，還沒聽說過有誰光憑天甲流的磨練，而成爲有名高手的！
「因此久而久之，天甲流也就變成了神兵使們口耳相傳的大笑話，說實在的，要不是我們天甲流的某些訓練方法，能夠有效提升個人的身體素質與能力的話，恐怕我們天甲流早就消失在歷史的長河當中了！」
聽着方天宏的嘆息，喀萊司頗有同感的點點頭，說實在的，當初他也曾經試過天甲流的訓練方法。
憑心而論，要不是天甲流妄想將人體提升至與神兵相較的地步的話，天甲流其實還是一個相當好的門派，足以吸引很多人加入！
喀萊司繼續聽着方天宏說道：「所以，不知道從哪一代的先輩們開始，就不斷有人提出各種改革，但除了造成天甲流分裂出無數的支派以外，對於改善我天甲流的外在評價與觀感，卻是始終沒有成果！」
方天宏頗有深意地看了喀萊司一眼後，繼續說道：「說到這，你應該也知道了吧！我便是其中一個支派的門下弟子。
「我所屬的這一支派，雖然同樣也是提出改革理念的一員，但是他們並不是提出那種像是人與機器的結合，或是改造自己身軀的荒唐念頭。他們所提出的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挖掘天甲流的潛力！」
方天宏深吸一口氣，望着喀萊司說道：「喀萊司，接下來的話，我希望你記在心中就好了，不要說出去！」
喀萊司的臉色也跟着嚴肅起來，他知道接下來，方天宏所說的，將會涉及到某些天甲流的門派機密，這表示人家對他相當信任，因此，他自然不會去泄漏人家的門派機密！
看着喀萊司的神態，方天宏滿意地點點頭：「那位提出革新理念的先輩，曾經參加一次挖掘古代遺蹟的行動。
「在這次行動中，他意外獲得了一些古代的文獻資料，是研究人類情緒反應與人體聯繫之類的實驗數據，裡面記載了無數古代人在情感驅使下，揮出不可思議力量的實例。
「因此，這位先輩從遺蹟返回後，便召集好友共同研究，如何利用人類情感激人體潛力，讓天甲流的各種功法能夠更上一層樓。
「後來，這羣先輩們終於提出了一個理念來，而這個理念有別於天甲流磨練身體、開身體潛能的做法，而是一種結合了前者，卻增添了精神元素的新天甲流功法！
「這個功法，便是你一直詢問的四極靈覺！」
看着喀萊司，方天宏凝重地說着：「而所謂的四極靈覺，簡單地說，它的理論根據是利用人類的情感力量，促使人類爆出所有的潛力，進而提升個人力量，創造出一個完美的戰士來。」
彷佛覺得這樣說還不過癮，方天宏突然在喀萊司的面前踱起步來，一邊比手劃腳，口沫橫飛地說道：「要知道，根據古代的研究，人類的情感是最原始也最爲可怕的力量。
「在歷代的紀錄裡，往往不乏那些因爲突然情緒的爆而產生的種種奇蹟，將這些能夠刺激爆的情感統整起來，便是人類最基本的四種情緒，喜、怒、哀、樂。」
喀萊司納悶道：「聽你這麼一說，其實你這個四極靈覺，不就跟狂戰士沒兩樣？頂多就是換個名詞花樣而已！
「狂戰士不也是利用藥物或催眠來加強人類情感，並且將這情感轉化成爲力量嗎？」
喀萊司的反問，彷佛觸中了方天宏的痛處，使他有如觸電般的快彈起，用力搖頭叫道：「不，絕對不一樣，四極靈覺絕對與利用催眠或藥物來消除個人理性、痛覺後，將人轉變成野獸的狂戰士不一樣。」
叫完之後，方天宏又如泄氣的氣球般，喃喃說道：「如果勉強要扯上關係的話，擁有四極靈覺的人，可以憑着本身的意志，輕易讓自己成爲一個貨真價實的狂戰士，卻又不會因此失去理智，但這也只是最爲粗淺，甚至連入門都不如的能力而已。
「我天甲流先輩耗費百年的歲月，創造出來的四極靈覺，又豈是區區的狂戰士之流能夠相較的？」
聽到方天宏這麼說，喀萊司倒也挺覺得有趣，連忙問道：「那四極靈覺到底是怎樣一種能力？真有你所說的那麼神奇？」
方天宏忍不住驕傲的點點頭，隨即又無奈地搖搖頭道：「不知道，沒有人知道完成四極靈覺以後，會是怎樣的一個情況！」
這下喀萊司可不依了，先前看着方天宏說的口沫橫飛，結果卻連四極靈覺到底有多強都不知道，難道方天宏在耍他？
方天宏似乎也清楚喀萊司的不解，因此他很快地說道：「事實上，從四極靈覺誕生以來，還沒有人能夠完成四極靈覺的訓練。
「每一個進行四極靈覺訓練的人，幾乎是毫無例外的，要不變成了瘋子，要不就變成白癡，最好的是在半途受不了，自己跑去自殺的。
「因此，四極靈覺在我們這一支派中，又有另外一個稱呼，四極靈絕，絕望的絕！」
喀萊司不敢置信的張大嘴巴，怎麼可能有這麼恐怖的訓練？
方天宏苦笑道：「四極靈覺中包含了兩個部分，其中一個部分很簡單，純粹就是我們天甲流鍛鍊的辦法，這部分沒什麼好爭議的，擁有多大的能力，相信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知道個大概吧！」
喀萊司點點頭，方天宏又繼續說道：「四極靈覺真正可怕的地方，就是在二階段，也就是針對個人精神、情緒的開與掌控的部分。
「要知道，人的身體如果受了傷，只要接受治療就可以痊癒，但是人的精神卻沒這麼簡單，可以說，只要精神受到傷害的話，那麼幾乎是沒有藥救了。
「而四極靈覺的可怕也正是在此，它就是針對精神加以訓練的一套方法！」
又看了一下喀萊司，方天宏沉聲道：「我這樣說，你可能無法理解，不如這樣，我跟你說一下，四極靈覺二階段的精神情緒掌握，是如何訓練的好了！」
說着，方天宏忍不住嘆息一聲，這纔開始講解道：「四極靈覺二階段可以區分爲三個步驟。
「一個步驟，便是要先一步抹去個人原始情感，這階段最好是在幼年時期便進行，利用催眠、藥物以及外來刺激等等手段，將人的基本情感完全抹滅掉，使人的情感世界變成一片空白。
「二步，等到確定這個人的感情完全空白之後，則要想辦法讓他再次的建立起屬於自己的情感，真正的情感。
「這一步是最難的，因爲我們誰也不知道，到底這個情感是來源自他最本源的情感，還是經過教導後，經過大腦反應後，刻意表達出來的「表演」。」
看到喀萊司目瞪口呆的模樣，方天宏不禁嘆口氣道：「簡單來講，就是以人爲的辦法，造成出一個邏輯自閉症，聽說過邏輯自閉症吧？」
喀萊司愣愣的點點頭道：「知道，被稱爲過度理性症的那種精神病症嗎？」
突然，喀萊司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用力站起來，怒吼道：「王八蛋，原來你所謂的四極靈覺是這種東西，該死的！」
喀萊司用力一拳打在方天宏的臉上，直接把方天宏給打的跌坐回他的位置上，怒氣衝衝的望着他。
方天宏摸摸被喀萊司打的生疼的臉，苦笑的搖搖頭道：「打的好，確實該打！」
他這麼一講，喀萊司反倒是打不下去了，搖搖頭道：「對不起，我太沖動了！」
方天宏苦笑一聲，示意喀萊司坐下後，他才繼續道：「總而言之，完成了一階段的消除情緒，以及二階段的感情重建之後，三階段便是開階段了。
「透過完美掌控自我情感，並且以情感爲動力，激個人潛質，然後配合天甲流原本的功法，這便是四極靈覺！」
喀萊司領會的點點頭之後，忍不住又問道：「那之前我曾經在靈堂外，聽你說過靈性分裂，那又是什麼情況？」
聽到靈性分裂四個字，方天宏不禁一愣，隨即臉色一變，眼角不自覺的強烈抽搐起來，久久，他才喘息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瞞你了。
「所謂的靈性分裂，是我天甲流先輩在對四極靈覺進行探討時，提出來的一種假設，一種絕對不希望出現的狀況。」
聽到方天宏這麼一說，喀萊司欲言又止的，隨即強忍心中的疑惑，靜靜地聽着。
方天宏繼續解釋道：「顧名思義，所謂的靈性，在四極靈覺當中，指的是一個人的記憶、性格、思想等等，也就是可以歸屬於精神的一切。
「而靈性分裂，主要便是指上述的東西分裂成兩個，換句話說，就是精神分裂！就是在腦海中同時存在兩個靈魂的意思。」
聽完，喀萊司不禁臉色大變：「那……強子他？」
方天宏苦笑道：「強子嘛！又有點不太一樣，因爲他雖然也出現了靈性分裂，但是他分裂出來的卻不是他本人，而是他哥哥剛子！」
「靈性分裂？強子？剛子？」喀萊司忍不住抱住頭，喃喃自語起來，完全摸不清楚方天宏到底在說什麼？
方天宏苦澀道：「當初我之所以會選中強子，來做四極靈覺的訓練，主要是因爲他與剛子之間，有着一層外人所無法理解的感應。
「在我想來，強子與剛子原本就是一對感情好到極點的兄弟，又有這一層神秘的感應，有這個後盾下，就算強子修煉四極靈覺失敗，他還是可以從剛子那得到正常的情感。
「而事實也證明了我的論點，在四極靈覺中被視爲最困難的二步驟，由於有剛子當後盾，強子重建的度，快到令我都覺得相當意外，而且也沒有任何問題。
「另外，我還能夠透過剛子，來掌握強子的狀況，可以說，在紀家出現意外之前，一切都在我的掌握當中。
「但是我沒想到，就因爲強子與剛子兄弟之間的感情實在是太深厚了，當強子意識到剛子過世之後，在某種……嗯，或許可以稱之爲躲避，對，就是躲避的心態下，強子竟然潛意識地主動分裂自己的靈性。
「不同的是，他所分裂出來的這個靈性，並不是分裂他自己，而是他的哥哥剛子。
「也就是說，在強子的腦袋裡面，除了他自己以外，還存在着另外一個人─剛子。」
喀萊司忍不住驚呼道：「怎麼可能？這段時間我與強子相處，我明明感覺到強子早已經接受剛子死亡的事實，現在的他，正因爲被這股報仇的執念驅使，纔會這樣不要命的鍛鍊自己呀！」
方天宏搖搖頭苦笑道：「你錯了，我並不是說強子沒有接受剛子死亡的事實，他很清楚剛子已經死亡了，但是就因爲這樣，他纔會主動進行靈性分裂，而這也正是靈性分裂可怕與神奇的所在！」
用力抓抓自己的頭，最後方天宏無奈道：「這麼講好了，強子現在的狀況是，因爲他意識到剛子已經死亡的事實，所以他才把自己的腦袋分出一半來，讓剛子的靈魂得以在他的腦中繼續生存下來，這樣你能夠理解嗎？」
喀萊司苦笑地點點頭，方天宏都已經解釋到這個地步了，他又怎麼可能會不懂？可是這也實在是太詭異了吧？
領會了什麼叫做靈性分裂之後，喀萊司突然想到一件事，連忙站起來，拉着方天宏往房外跑，邊跑邊叫道：「都怪你，我明明是來找你阻止強子自虐的，怎麼還跟你在這裡口花花的，趕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