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二章天才的心魔
“亞瑟，勇士給你的感覺是怎樣的？”
走進更衣室之前，記者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謝候停下腳步，勇士給他的感覺如何？如果要細說，一句兩句是說不清楚的。
他言簡意賅地說道：“未來，是他們的。”
說着，他轉身進入球員通道。
揮手向現場的球迷致意，他感受到了熱情的反饋。
半場結束，步行者處於領先的地位。
59比56
他們領先3分，謝候進入球員通道的時候，有隊友正在等他。定睛細看，是帕帕盧卡斯。
希臘人看起來等候多時了。
“希望我沒讓你浪費太多時間。”謝候笑道。
“畢竟是悄悄話，值得。”希臘人的話讓謝候的笑容慢慢消失。
帕帕盧卡斯通常不會找他說悄悄話，如果有事情，他不會分時間地點，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什麼人面前，都可以說。
他們關係極好，但卻是那種純粹得更不更純粹的同事友誼。
從歐洲到NBA，他們一起取得了許多成功。
私人生活中，謝候和帕帕盧卡斯的志趣不太一樣，來往不多。他們的友誼完全是在訓練場和球場上積攢下來的，帕帕盧卡斯可以和他說任何與籃球相關的話題。
“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傾聽者，說吧。”謝候開口。
“你對我們現在的體系，怎麼看？”他們的步伐很慢，但再慢，此處距離更衣室也只有不到兩分鐘的步程。
而帕帕盧卡斯要聊的，卻是三言兩語說不完的話題。
“新鮮，適合我。”謝候說。
“但不適合我。”帕帕盧卡斯目視前方，“裡克（克萊爾）讓我明白，即便是在NBA，我也能帶領球隊前進，而在現有的體系下，我只能當一名射手。我並不想成爲射手，尤其是原地待命的射手。”
他是歐洲歷史上罕見的天才後衛。
202公分的高度卻是純粹的一號位，此等天賦，除了德揚·博迪洛加無有比肩者。
像他這樣的天才，怎麼會甘心打定點射手？何況在克萊爾的手下，他證明了他可以成爲冠軍球隊的指揮官。
場均11分8助攻的數據，便是明證。
本賽季，帕帕盧卡斯的數據不降反升。
場均14分7助攻，得分上漲，助攻少了1個，看起來他更高效了。
但他明白，他現在的助攻與上賽季大有不同。
謝候成爲絕對核心後，他要做的只是將球傳給謝候，而不是發起戰術。謝候又把進攻處理得非常高效，不費什麼力氣便能完成進攻，因此，他的助攻數沒有明顯的下降。
看似比上賽季少了一次助攻，可他的戰術地位卻是被嚴重削弱了。
對他來說，他在這個舞臺上證明過自己，因此，他值得更好的戰術地位。
“你的想法是？”謝候問了下去。
帕帕盧卡斯簡單地回答：“如果現狀無法改變，我不會抱怨，但我會換個環境。”
謝候知道，帕帕盧卡斯今年夏天將會迎來球員選項。於公於私他都改跳出合同，爭取NBA生涯第一份大合同。
謝候認爲他配得上千萬年薪，而那剛好是步行者支付不起的價碼。
“隨便你，反正我們也沒錢把你留下了。”謝候將話題聊到了別處，“如果我是教練，我會進一步削弱你的作用，這樣的話，也許你的身價會變得很低，到時候我們就有機會低價將你籤回來了。”
這法子陰就陰在仔細想想還真有些操作性。
就拿現有的體系來說，如果帕帕盧卡斯把握不住那些三分球的話，他的場均得分會跌到個位數。
他們說說笑笑地進入更衣室。
謝候的心裡已經做好了帕帕盧卡斯會離開的準備，他不知道球隊有沒有備用方案，如果沒有，希臘人留下的首發空缺將由誰來頂替？
這個人本該是丹尼·格蘭傑...現在看，他們只好寄望法國人加速成長了。
更衣室裡，錫伯杜熱情地演講，彷彿要把隊員的士氣統統調動起來。
3分的領先，實在不保險。
而謝候半場24分的數據入賬，證明了他在進攻端的絕對優勢。
第一節得到14分的杜蘭特沒能在第二節續上火力。
坐了幾分鐘板凳，歸來仍是野獸的阿泰斯特堅持給身體接觸的策略不動搖，最終實現了對杜蘭特的限制。
第三節，謝候低位靠住比斯利，上半場在天堂與地域間左右橫跳的天才，再次面臨被正面打爆的風險。
“還記得嗎？我說要在你頭上拿50分。”謝候的話音就像巫師的詛咒，“那可不是一句玩笑。”
比斯利的防守正在崩潰的邊緣。
尼爾森下了嚴令，能協防幫着協防。
雖然他老人家已經不重視防守，但看見比斯利被人當提款機一樣輪番強打，再沒脾氣的人也會看出火來。
勇士的包夾來得正是時候。
阿泰斯特恰當地轉身切入。
謝候將籃球擊向地板。
只見他飛向切入油漆區的阿泰斯特。野獸拿住球，望着無人看管的籃筐，暴扣得分。
61比56
“按戰術佈置，你應該在外面投三分。”謝候提醒阿泰斯特。
阿泰斯特理直氣壯地說：“我的啓蒙教練告訴我，手感不準的時候就奔籃去，更何況主場的裁判對我們有利！”
聞言，謝候控制住內心的衝動不去想第一節他被杜蘭特騙到你兩次離譜的犯規。
羅伊單挑，他們不確定杜蘭特的手感是否迴歸了。在那之前，進攻的權重便集中在羅伊的身上。
帕帕盧卡斯的防守露出破綻，羅伊找到機會變向突進來上籃得分。
58比61
謝候前場落位，帕帕盧卡斯到點傳球。
他的進攻從外線開始。
他對於進攻發起時機的把握性越來越好了，他的對手幾乎沒有人能防下他的啓動突破。
如果連啓動的第一步都防不下來，防守突破便無從做起。
比斯利最被人詬病的職業態度，其象徵便是那雙與麥迪類似的死魚眼。
今晚剛開始的時候，他的眼中鬥志旺盛，而現在，別說鬥志了，謝候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見一個賣身多年的失足女“趕緊搞完好下班”的懶散態度。
散漫，注意力不集中，不成熟，防守時無所事事。當他還在大學的時候，球探通過他的比賽記下了種種缺陷。幾乎都與性格有關，沒人談論他的技術上有存在什麼短板。
這當然不是空穴來風：比賽時他確實經常走神，陷入發愣的狀態，而且可以在若干分鐘內像夢遊者一樣，走姿支離破碎，直到撞上自己人。當對手做投籃假動作時，他經常像小孩見了糖一樣樂滋滋的蹦起來，然後扮演了小丑的角色。與另一位左手將拉馬爾·奧多姆似的，他時常會在比賽中忽然雙眼發直、靈魂出竅，行屍走肉那麼一段時間。
對他的大學對手來說比較糟糕的是，即便他看上去行屍走肉、了無生機，但是一接到球，他還是會條件反射似的用一連串動作完成得分，然後就渾渾噩噩、睡眼惺忪的走開。
舞臺換成NBA，一切就不同了。
聯盟中，不乏謝候般的強者，他們隨時能給比斯利上一堂震撼的教育課。
大半賽季過去了，比斯利被教育的次數不少，但只有謝候，是將他從鬥志滿滿的亢奮狀態中打到低谷。
虐人是有趣的，被人虐呢？比斯利並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他全力以赴之後還被謝候虐翻，這樣的事情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他對此事的反應，決定了他與他的無血緣兄弟凱文·杜蘭特截然不同的命運。
他放棄了抵抗。
謝候突破他，就像突破不防守的木頭人，他的積極性何在？
謝候的心中閃過了一絲不爽，他輕易地突破比斯利，勇士的防守只好回縮。由於比斯利被過的太乾脆，他的隊友回不來，還漏了外線的射手。謝候本可輕鬆得分，卻表現得好像羞於得到如此簡單的分數，分球外線。
帕帕盧卡斯接到了三分球。
一星四射是最適合謝候的戰術。
帕帕盧卡斯如是想，但不適合他。
雖然他具備打這個戰術的基礎，但他不願意成爲只能投投三分球的工具人。如此定位，會抹殺他的才氣與創造力。
心中抱着如此想法，他的三分球從手中飛出。
唰！
64比58
“你是想以放棄防守的方式來噁心我嗎？”謝候回去之前問了一句。
比斯利回望，“什麼？”
“如果你是想以放棄比賽的方式來噁心我，那我只能爲你的隊友感到遺憾了。”謝候的話發自真心。
帕帕盧卡斯三分投進之前，勇士只落後3分。除了比斯利，勇士隊的每一個人都在拼。
一個點出了問題，全場比賽都會出岔子。
後面，比斯利拿到球，本能地做出幾個動作，出手後，打鐵。
步行者反擊，他們回防的人數太少，擋不住反擊。
66比58
尼爾森叫出了暫停。
他可以容忍球隊防守不好，但不能容忍比斯利跟臥底一樣不斷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