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太上皇,李勝基的父親李嘉平。李照對他的瞭解很少,只是知道對方在位三十年,不算賢明,也不昏庸,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大武皇帝。所以,外面對他的記錄少之又少。
隨着孫公公來到皇宮深處的一個平凡的宮殿。與其說是宮殿,還不如說是一處庭院。這地方看起來就和京都城中任意一個大臣的庭院差不多,不霸氣,也不華麗,從外面看,也就是非常的乾淨。
“這地方……”
站在庭院前,李照心中突然涌現初一股熟悉感。然後他纔回想起,李照小時候來過這裡,只是時間太過久遠,記憶已經變得有些模糊。
“殿下。”孫公公見李照發呆,不由得笑着喊了一聲,說道:“太上皇在裡面等你,快進去吧,老奴只能在外面候着。”
“有勞公公。”
李照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後,走到大門前,擡手將其推開。
若不是知道自己身處皇宮中的話,在這一剎那,李照會以爲自己到了皇宮外面。門內的情況看起來還真就是一處平凡的庭院,沒有亭臺水榭,沒有假山樓閣。有的就是各種樹木花草和三間普普通通的房屋。
最讓李照驚詫的便是,李靈居然也在這裡。她現在正站在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後面爲其捶着肩,在李照開門的瞬間,她的臉上分明還洋溢着笑容,但是在看到李照後,那笑容又消失不見,甚至她還飛快的低下了頭,避開了和李照的對視。
“過來吧。”
老者發話了。語氣沒有想象中的威嚴,就像一個普通的老者在對自己說話。比起那天夜裡喝退救走李奕的老者時的霸氣,眼前的老人就像一個普通人。
眼前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麼普通,但是李照卻深知,對方一點都不普通。
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鎮定後,李照便緩緩地走近了庭院。
隨着“嘎吱”聲響起,孫公公再次將大門關上。整個庭院中就只有太上皇,李靈和李照三人。
李照在打量李嘉平,對方也在打量着他。
“沒點兒規矩,看到我都不知道問候一句嗎?”老者皺着眉頭呵斥了一句,率先打破了平靜。
李照微微一愣。對方這語氣並沒有生氣的感覺啊。
而且,你要我叫你什麼呢?皇爺爺?!
以前不知道自己身世,所以李照稱呼李勝基爲父皇。後來叫他父皇,那是有目的的。現在,要讓李照叫眼前的老頭皇爺爺?他可叫不出口。
想了一想,李照衝着李嘉平抱拳一禮,說道:“爺爺好。”
在藍星平平無奇的問候,在此時卻顯得那麼怪異。弄得李靈都清下了手上的動作,忽閃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李照。
李嘉平雖然也感覺李照的稱呼很奇怪,卻又覺得這問候讓他感覺很舒服,很舒心。
“皇爺爺和爺爺,有什麼區別?”
弄不明白其中緣由,李嘉平便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
“呃……”李照看着李嘉平眨了眨眼,解釋道:“也就是拋開了皇室的身份,一家人之間的稱呼啊,尋常百姓家就是這樣。我見您這裡這麼樸素,身處皇宮之中,卻沒有沾染一點兒皇宮氣息,所以也就用上了最普通的稱呼。”
“哈哈……”聽到李照的解釋,李嘉平頓時開懷地笑了起來,說道:“說的好,是個聰明的小子。我啊,還真就不喜歡皇宮裡面那些繁文縟節。要不是有責任在身,我早就離開這裡去體會一下平凡人的日子了。”
“平凡人的日子可不好過。”李照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在這裡,有人照顧您。在外面,百姓每天都要爲柴米油鹽而奔波。平凡人的日子很忙碌,很累,當然他們也有自己的快樂。以您的身份,就算離開這裡,那也只能看着他們過日子,卻是無法真正去體會的。”
李嘉平聽聞李照的話後想了一想,最後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道:“有道理,看來我此前想得太簡單了,居然還沒你看得清楚。”
李照笑了笑,沒接這個話。
“知道我今天爲什麼讓你來嗎?”
李嘉平話鋒一轉,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李靈聽到這兒,急忙收回了關注李照的眼神,低下了頭。
李照沒留意到李靈的奇怪舉止,只是看着老者說道:“不知,李照洗耳恭聽。”
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胡亂猜測。李照的態度其實就是在說,大家有話直說便是,不要拐彎抹角。
李嘉平也明白了李照的意思,不過他不僅沒有惱怒,反而還讚賞地點了點頭,直言道:“想做大武的皇帝嗎?”
李照的脣角抽搐了一下。他希望大家開門見山,但也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直白。
既然如此,李照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若是可以,我還真不想當皇帝。”
這世上居然還有人不想當皇帝?
剛剛低下頭的李靈又擡起頭,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照。李嘉平的臉上也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爲何?當皇帝不好嗎?”李嘉平奇怪地看着李照。
“有啥好的?”李照反問了一句,繼續道:“規矩多的要死,每天忙得要死,困在皇宮中去哪裡都不方便。責任在身,要考慮天下人的柴米油鹽。做好了是應該,做不好還要被人埋怨。要是犯了錯,史官給你記上一筆,那還要被後世人嘲諷。都覺得做皇帝有無上權力,我看到的卻是茫茫多的麻煩和無奈。有啥意思?”
李嘉平想反駁兩句,但是張開了嘴卻發現對方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啊!
“不做皇帝,我就只需要管好自己的小家。做了皇帝,就要管大武這個大家。萬一不小心統一了天下,那還要管天下這個更大的家。麻煩,麻煩死了!”
李照說的是心裡話。他不願意過普通百姓的生活,因爲太累!
但是他也不願意過皇帝的生活,也是因爲太累!
現在他是一個皇子,不做皇帝,那就能做王爺。做一個逍遙的王爺,錢夠花,權夠大。沒事兒給皇帝出兩個點子,保證自己的價值,然後又去逍遙快活。
那樣的日子,它不香嗎?!
聽了李照這番解釋,李靈的嘴巴已經張大成了O型,李嘉平更是脣角抽搐了好幾下。
“萬一不小心統一了天下?”李嘉平狠狠地颳了一眼李照,說道:“你哪來的自信?這天下紛亂了七百年,想統一他的人每一代都有,但是誰成功過?”
“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嘛。”李照笑了笑,說道:“這天下大勢,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老又怎麼知道,這個時代不是‘合’的時機呢?”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大武馬上就能弄出雜交稻穀了。糧食問題一旦解決了,再加上李照腦子裡藍星的那些知識,他還真不覺得統一這天下有多難。所以,他說話的時候全身都散發着一種強大的自信。這種自然,居然讓李嘉平的眼神都出現了一絲恍惚。
李嘉平在剛登基的時候也如李照這麼自信。只是後來,他卻被各種政務和麻煩磨平了棱角,最後除了武道,其它方面他都表現的平平無奇。
想了想最近打聽到的有關李照的情況,李嘉平看着李照認真地說道:“我可以讓你成爲大武的皇帝,但是我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