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山被焚燒那天的大火讓人記憶猶新,現在這裡完全空曠了下來,看不到任何的流民、流浪漢、小偷或者流氓,只有掀開修整過的新地皮,才能發現一點這裡曾淪爲焦土的痕跡。
——艾斯曾經這樣想象過,不過果然現實並非如此。
就像那天的雨夜裡的賽科利老婆婆說過的那樣,哥亞王國城外垃圾山的大火,每隔個幾十年就會發生一次,如果燒過一次就乾淨了下來,怎麼還會有下一次呢?
一年過去,燒成了一片白地的城外空地上,再次堆積起了一處又一處的垃圾,費德和古伊娜他們甚至現在就能看到從不同處城門裡被運出來的一車一車生活垃圾,而遊蕩在城外的無家可歸之人等候多時,一擁而上地在這些垃圾裡扒拉他們急需的東西。舊衣服,或者殘羹剩飯。
費德道:“產生垃圾的根源不消失,垃圾山就會一直在。”
古伊娜無言以對,然而回過神來,才注意到,費德嘴上說着“垃圾山”的時候,並沒有看向面前這瀰漫着異味的一處一處垃圾場,而是手指着更前方的高牆,那座高牆之內的王國城鎮。
艾斯抱着手臂,一語不發。
“你們在說些什麼啊?”路飛一頭霧水道,“不是要去找烏塔嗎?快走吧!”
……
在成功找到迷失在“垃圾叢林”裡的索隆後,費德一行人不出意外地混進了城鎮裡。
高大的城牆有些地方還缺損着沒有修復,那是一年前烏塔失控暴走的音樂魔王和費德覺醒變身的白色巨人戰鬥的痕跡。倒是高牆內的城鎮,基本上已經重建結束,曾經成片倒塌毀壞的房屋,被嶄新的成排公寓所代替,也不知道肥了王國內誰家的油水,又有多少家人背上了買房的債務。
街角處,人羣聚集,許多人面帶着微笑,看着同一個方向。
一家花店前,幾個木箱子搭着的臺上,戴着一頂草帽的少女正在唱歌。少女一米四幾的個頭,草帽下露出的額前的劉海一半是紅色一半是白色,她閉着雙眼,踮着腳尖,面對來來往往的路人,唱得極爲投入。
歌聲是動聽的,旋律是舒緩的,伴隨着一股似有似無的魔力,讓聆聽者緊張的情緒,疲憊的煩惱,積壓的難過,一點點消融不見……
烏塔一曲唱完,摘下草帽,對鼓掌的人羣鞠躬致謝。
“香克斯把帽子給你了?”她忽然聽到許久不見的聲音,扭頭一看,驚喜道:“費德!艾斯!今天就這樣,大家,明天再見咯~”她對人羣揮手,蹦跳下木箱子舞臺。
……
一年不見,烏塔有了許多改變。
她戴上了香克斯的那頂草帽,讓費德忍不住在她與一頭霧水的路飛之間來回看;此外,她也換了個髮型,不再扎着彷彿兔耳朵似的髮髻,而是徹底放下頭髮,隨意綁了個紅白雙色交纏的單馬尾辮,總給費德一種紅白版瑪奇瑪小姐的既視感……
變化最多的,是烏塔的歌聲。
費德很驚訝也很感慨,烏塔現在可以使用她的歌歌果實的力量,撫慰人心,感染心靈,但與此同時,卻不會將別人催眠,將聽者的精神強制地拖入那個歌歌世界。
烏塔走在路上,踢着石子,背在腰後的手,捉弄着馬尾辮的尾端,笑道:“我也是會進步的嘛!如果只是因爲進入了歌歌世界才覺得我的歌聲好聽,我現在可不太滿足呢!”
費德道:“烏塔,你好像突然就長大了。”
“一年過去了嘛。
我也10歲了欸,當然會長大。”
“我是說,你學會隱藏真心話了。”費德道,“每天都來城鎮裡唱歌,你是在贖罪嗎?”
烏塔吐舌,做個鬼臉,笑道:“那你要一起嗎?我聽路飛說了哦,那天的大破壞,你也有份。”
費德笑了,伸手抓來烏塔頭頂的草帽戴上,揉了揉她的頭頂,“算了吧!我可沒你這麼善良,也沒你這麼有責任感……”
“那是香克斯給我的帽子啦!”烏塔瞬間破功,氣呼呼地奪回自己的草帽戴好。
……
費德他們在科爾波山,在風車村,連續待了四天。
四天裡,嵐除了在瑪琪諾的酒吧喝酒,就是去哥亞王國的城鎮裡閒逛,好像是去搜集一些有關海賊的新聞啊情報之類的,不過看他的情緒,更多的是習慣使然,並沒有太強的動力。
古伊娜猜嵐叔叔說不定已經不想繼續當海賊獵人了,在索隆的疑惑中,她說道:“跟你相處了一段時間,特別是自己的刀斷了以後,他現在選擇當你的父親了吧!”
索隆似懂非懂。
這四天裡,他跟路飛最玩得來,兩個人確實是天生的脾氣相投,用費德的話說,就像二代目的海賊王羅傑和冥王雷利,還都是霸王色,你說巧不巧?
“我也有霸王色啊。”艾斯這麼說。
費德笑嘻嘻道:“那我是羅傑咯。”
“你滾啊!”艾斯翻臉,我拿你當大哥,你要當我爹?
索隆弄不明白他們在議論什麼,不過如果隔三差五來風車村與路飛一較高下,他是樂意之至的。畢竟,費德那傢伙實在強得過分了,不是合適的對手。
四天後,烏塔在碼頭送行,仰頭望着沒了船頭的船,“這就是你們搶的海賊船啊?”
“我和艾斯每隔三個月,應該就會往返一次。”費德伸長橡膠手臂登上船,笑呵呵地朝碼頭上的瑪琪諾和烏塔路飛揮手告別,“路飛,用心練功哦,不然會被揍得很慘。”
“嘻嘻!”路飛舉着拳頭傻樂。
烏塔則不服氣地道:“等着吧,我會唱出你們就算堵着耳朵也擋不住的歌聲!”
古伊娜也在笑着揮手,回頭望着無邊大海,海面上粼粼的波光,吹着陣陣海風,張開雙臂道:“回家了。”
嘩啦,嵐和索隆打開船帆,海賊船乘風起航。
……
海賊船收起風帆,停靠在霜月村外的海岸邊。
嵐帶着索隆以及非要來湊熱鬧外加拜訪的費德艾斯與被哥倆拖過來的古伊娜回到了家中。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拉開門,還未開口,就聽小院子裡頭傳來蒼老的女聲:“逆子,你還知道回來?”
嵐苦笑一聲,拉開門領着衆人進入,跪拜道:“母親,我是來請罪的。”
他僅剩的手取下腰間的長刀,從刀鞘中抽出僅剩的一截斷刀,將刀身碎片從刀鞘裡倒了出來,小心地在小院子的草地上鋪開,重重地額頭頓地,“是兒子無能。”
費德和艾斯很是驚訝,原來小院子里正在掃落葉,居然是那天他們在小瀑布旁邊看到的那個老婆婆。原來她是索隆的奶奶,嵐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