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
天牢。
這裡是關押大周重刑犯的地方,凡是能被關押在這裡的人絕都不是泛泛之輩。
天牢共有九層,因爲剛剛戰後的原因,所以整個天牢九層都是人滿爲患。
一走進天牢,撲面而來的便是潮溼陰暗的氣息,以及各種噪雜的哀嚎痛哭聲。
木語嫣捂了捂了鼻子,強忍着不適,徑直走向了天牢八層。
她今日來天牢的主要目的就是來看看木家的那些人。
在大周拿下整個皇朝後,木家的所有人也全都沒有逃脫大周的緝拿鎮壓,除了一部份被關在刑部大牢外,其中木家的主要成員都被關押在這天牢裡。
一進入天牢八層,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排排玄鐵打造的牢房,每一個牢房裡都關押着一個犯人。
甚至,有的牢房裡,關押的犯人不止一個。
木語嫣在這些牢房的犯人裡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有木家的人,也有其他勢力木語嫣見過的人。
這些人曾經都不是一般人,都是各大勢力的主事人或是大人物,跺一跺腳都能在皇朝抖三抖的人物。
可就是這樣的大人物,如今卻成了階下囚,被關押在了這暗無天日的牢籠裡。
不得不說,真的是世事無常,變換無策。
木語嫣沒有理會一衆人的詫異目光,直接沿着走道向着大牢深處走去。
與前七層的天牢想比,這第八層要安靜許多。
不,準確點說,是這天牢八層寂靜無聲,基本上沒有什麼喧鬧聲。
也是。
能夠被關押在這天牢第八層的人,都不是一般人,都是大人物,他們又怎麼可能會像一般人那樣叫冤喊屈或是痛苦哀嚎,憑白丟失了身份呢!
很快。
木語嫣就來到了大牢深處的一間牢房外。
看着裡面一個半頭白髮的人影端坐在地上,手腳被鐵鏈鎖着,身上套着一身的囚服,木語嫣心裡微微的嘆了口氣。
誰能想到,曾經在她眼裡高高在上的木家家主,如今也會淪落至此。
牢房裡的木家家主感覺到了來人,也擡起了頭。
看到站在牢房外的木語嫣後,他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就連一絲詫異都沒有。
“你來了?”
木家家主的聲音很平靜,彷彿對於木語嫣的到來並不意外。
“我來看看,我能做些什麼。”
木語嫣紅脣輕啓,聲音很輕。
對於木家如今落到的田地,她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哀呢!
木家家主聞言,沉默了片刻,最終化作了一聲長嘆;“好孩子,如果可以的話,就爲木家保留下一些血脈吧!木家的血脈不能斷。”
木家家主本是平靜的神色,對木語嫣也難得的流露出了一絲和藹可親。
說實話,木語嫣還真有些受不了木家家主對她這樣和藹可親的態度。
在木語嫣的記憶裡,這位家主一向是以嚴肅和平靜待人,很少對人會流露出這樣和藹可親的一面。
“我盡力吧!”
木語嫣點了點頭。
能不能爲木家保留下一些血脈,她也不知道。
但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木家的人,就算木家一直以來對她並不怎麼樣,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是吃木家的,穿木家的,在木家長大。
所以,能爲木家做些什麼,她會毫不吝嗇的盡力去做。
“如果能爲木家保留下一些血脈,你就告訴他們,讓他們以後不要有什麼其他心思,別再步了我們的後塵。”
木家家主聲音低沉,流露着一絲絲的無奈和苦澀。
作爲木家家主,木氏的族長,他沒有把木家發展壯大,讓木家興盛起來,反而是讓木家走向了滅亡,這是他這個木家家主,木氏族長的失敗。
木語嫣明白木家家主話裡的意思,點了點頭。
如果真能保留下一些木家的人,她會按着木家家主的意思囑咐那些人的。
“還有。”
“不要再去看木家的任何人了,也不要再來天牢了,木家還有些家底,稍後會有人去找你,如果我們木家的血脈能保留下來一些,你有能力,以後就多照看着點他們吧!”
這是木家家主最後的語言,也是最後的心聲。
既是囑咐,又何嘗不是遺言呢!
……
景仁宮。
張燕端坐在鳳椅上,輕輕的喝着一碗名貴的燕窩。
她的小腹隆起,明顯是已經身懷六甲。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張燕已經懷了龍種,而且還是第一個懷上龍種的。
一旦張燕誕下龍子,那麼這位龍子將會是周辰的第一位皇子,也是整個大周的第一位皇子。
正因爲如此,自打張燕懷上龍種後,在後宮的地位就水漲船高,再加上太后的關係,她在後宮的地位可以說是穩穩的壓了其他秀女嬪妃們一頭。
當然。
目前整個後宮不止張燕一人懷上了龍種,除了張燕外,還有三位秀女都懷上了龍種,並且這三位秀女也都被周辰封爲了嬪妃。
四位身懷龍種的妃子,雖然其中三位嬪妃的地位比張燕差了一頭,但身懷龍種就是她們的機會。
誰能誕下龍子,誰的地位就會牢不可破,甚至更進一步都不是沒有可能。
因此,後宮的暗流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涌動了起來,爭鋒暗藏在所難免。
不過,對於張燕來說,她並沒有把其他三位身懷龍種的嬪妃放在眼裡,她真正在意的是青鳳宮裡的那位木貴妃。
與那位木貴妃相比起來,不管是從自身的情況,還是背景出身來說,她都差了不止一籌。
她目前唯一的優勢就是身懷龍種。
一旦對方也懷上龍種的話,那將會是她衝擊‘後位’路上最大的威脅。
“娘娘,剛剛青鳳宮裡的木貴妃去了天牢。”
一位宮女走了進來,小聲的在張燕身邊說道。
“哦!”
張燕聞言,眉毛輕輕的一挑。放下手中的燕窩後,張燕用手帕輕輕的擦了擦嘴角,便思索了起來。
木家的情況,她是知道的。
正因爲如此,她心裡才時不時的有些慶幸,慶幸木家與異族爲伍,被陛下緝拿打入了天牢。
要不然,憑着木家的身量,作爲青鳳宮那位木貴妃的孃家,對她的威脅更大。
那麼,青鳳宮那位木貴妃去天牢的目的,不用說,也就不言而喻了。
“讓人多注意一下青鳳宮的動靜,還有木家那些人的情況。”
思索了片刻後,張燕開口說道。
她倒是知道青鳳宮那位去天牢的目的,但她卻沒有那個實力去使絆子,只能讓人多加留意了。
“是,娘娘。”
在這位宮女離開後,張燕站起了身。
旁邊伺候的女官見狀連忙上前攙扶着張燕。
“走,該去慈寧宮請安了。”
這是張燕几乎每天都必做的事情,只要一有時間,她就會前往慈寧宮請安。
因爲張燕明白,慈寧宮那位太后是她除了身懷龍種外,最大的優勢,也是她最大的靠山。
只要多去慈寧宮請安,保持住與慈寧宮那位太后的關係,那他在後宮的地位就穩固了一半。
這是其他嬪妃都比不了的優勢,就算是青鳳宮那位木貴妃也比不了。
……
養心殿。
周辰端坐在龍椅寶座之上,翻看着手中的奏摺。
這奏摺是李斯呈遞上來的,其中的內容正是有關大牢裡囚犯的問題。
看完了奏摺的內容後,周辰擡眼看向了下面站着的李斯;“左相,現在牢裡的囚犯已經人滿爲患,你覺得對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李斯聞言,心中早有腹稿,所以他沒有任何的思索,立即拱手說道;“陛下,大戰剛剛過後,如今四海皆平,我大周各地方的局勢也基本上穩定了下來,以臣愚見,不易再起大型的殺罰之舉,當以懷柔恩澤爲主。”
“如今,我大周雖然一統了東域,但我大周的底蘊太淺,人才匱乏,尤其是軍中,能拿得出手的強者太少,除了韓帥和呂將軍那麼有數的幾個人外,基本上再沒有什麼能夠鎮得住敵手的強者。”
“可我大周如今疆域遼闊,比之前大了何止百倍,僅憑呂將軍和韓帥他們那有限的幾位將軍,太過捉襟見肘,一旦遇到什麼變故,幾乎就是無強者可用。”
“並且,總不能什麼事情,都需要韓帥和呂將軍他們親自出手,這也有些太大材小用了。”
“所以,臣以爲,牢裡的那些半聖或是聖人,就這樣處死,有些浪費,不如把他們發配軍中,讓他們每戰必先,爲我大周征戰、效力。”
“這樣一來,既能夠儘快的讓天下人心歸附,也能顯示陛下仁心。”
李斯條理清晰的說道。
作爲曾經幫助始皇一統六國,剷除權相的李斯,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物。
但大周目前剛剛攻滅了皇朝,一統了整個東域,死的人已經夠多的了,確實不適合再行大肆的殺戮。
要不然,會給天下人留下暴戾的印象,這樣不利於大周接下來的發展和人心的歸附。
聽到李斯的話,周辰手指敲擊着龍案,陷入了沉思。
李斯的的意思,周辰懂。
他倒是不在意什麼暴君不暴君的,就算天下的人都大罵他是暴君又能怎麼樣?
還能推翻他大周不成?
歷來的帝王,有哪個手上不是沾滿了血腥,踩着累累白骨走下去的。
在帝王的眼裡也沒有什麼無辜不無辜的,也沒有什麼仁慈可言,有的只是大勢,大局。
只要對大勢,對大局有利,那帝王就會去做。
顯然。
李斯現在說的,對大周的局勢是有利的。
不殺比殺有利。
況且,大周的敵人都已經死了,反抗大周的人也已經死了,大牢裡關押的那些,基本上大部分都是抄家滅族,遭受牽連的。
剩下一些就是被種下魔種,投靠異族,各大家族勢力的人。
這些人殺與不殺,對周辰來說,並不重要。
因爲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對大周有威脅的死硬份子也留不到現在。
見周辰沉思,李斯再次開口說道;“牢裡關押的那些強者,有很多人都被種下了魔種,陛下應該有辦法解決這些人身上的魔種吧?”
周辰聞言,點了點頭;“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魔種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很難解決,但對朕來說,這很簡單,隨手即可破之。”
天子封神術的強大,可不僅僅體現在實力和壽命上,這對付魔種或是魔物也是手到擒來。
“左相,你的這個建議很好,我大周如今一統東域,從一個邊陲小朝成爲了如今雄踞整個東域的霸主,朕是該恩澤天下,彰顯我大周皇室的皇恩了。”
周辰望着李斯說道;“傳朕旨意。”
“我大周所有的在押囚犯,從即日起,罪輕者,可赦免,罪重則,貶爲罪民,發配入軍中死營,每戰必先,爲國征戰,功勳卓絕者,可免除罪名身份。”
“你們內閣和刑部以及兵部,要儘快的拿出章程來,不管是罪輕者的赦免,還是罪重者的發配,以及軍中死營的功勳獎賞,都要有明確的制度。”
周辰看着李斯嚴肅的說道。
他可不想本是一件彰顯皇恩的好事,最後鬧出什麼亂子來,變成了壞事。
“臣遵旨。”
李斯拱手領旨。
隨後,李斯又稟報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後,這才帶着旨意離開了養心殿。
周辰雖然不在意什麼暴君不暴君的,但名聲這東西,好總比不好要強。
雖然這次對牢裡那些囚徒的赦免,並不一定會迎來什麼好的名聲,但在大局上,對大周是有利的。
最重要的是,牢裡那些囚徒和大周並沒有什麼死仇,無非是陣營的關係罷了。
就拿木家那些人來說,大周和木家並沒有什麼死仇,就算是因爲木語嫣的關係,也只是有一些恩怨罷了,並沒有結什麼生死大仇。
至於木家和異族爲伍,被種下了魔種,那和他大周有什麼關係。
所謂的大義,那蔥翠就是扯淡,只要不危急到大周的利益,周辰纔不會被這種大義束縛。
當然。
也是因爲大牢裡的那些人沒有實際危急到大周的利益,沒有和大周結下死仇。
要不然,別說是赦免了,周辰早就送他們去見閻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