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黑日
百離學宮，在第一次海祭大戰之後，便出現了傾頹之勢。
高手死的死，沒的沒，只剩大貓小貓三兩隻，連帶着百離海內的天才種子，都被其餘大族海域瓜分吸取。
久而久之，勢力自然越來越差。
這種情形，即使最近幾年，由海王尼拉赫舉大力扶持，增派了不少導師坐鎮，情況也只是略微改觀。
比如正常十年畢業生，實力大致也只是在蛟級打轉。
大部分甚至不過一蛟，二蛟，對比於赤縣武道中的宗師武夫。
但更多的弟子根本無法完成畢業，大多在七年，或者八年，便提前結業。
至於導師，實力跨度就要大上不少，未得到扶持前，三蛟，甚至兩蛟海人，便能申請留駐學宮，而現在，至少也要五蛟級，也就是大宗師，神變兩三次的境界，再經過種種考覈，才能留任。
像凱德恩這種闖出名號的海使導師，已經算站在學宮頂層，數量其實並不多。
而像他這樣的大佬，對一個一年生出手，居然隱隱處於下風。雖然他不擅長正面作戰，但能達到了這個程度，足以說明，林末真實實力，絕對達到了海使境界。
“明明是個雜血海人，還是血脈用去修煉陸上武道的雜血海人，居然實力能到這個地步，難不成其陸上武道天賦，當真這麼猛？？”
凱德恩回想起方纔那詭異的扭曲黑影，以及自己密音海螺之上的腐朽痕跡，心中依舊有幾分忌憚。
想了想，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白色海螺，遞給林末。
“這便是任務憑證，這兩人後續處理，便交由我來吧。”
林末沒有說話，接過海螺，頓時感應到其上與之前任務黑色海螺一樣的氣息，點點頭。
對他來說，赤鯀還是白鯀，其實並無意義，他要的只是完成任務，以及完成任務之後，伊旭娜所給的承諾而已。
他將海螺收好，掃了眼坑洞裡，猶如死狗一般的迪恩格和阿克拉，鬆開抓着沉水分身脖頸的手，只是他鬆手後，對方身子竟然遲鈍了會，這才摔在地上。
直接摔成一灘水，消失不見。
林末心中微動，只感覺手掌心中，多了一抹清涼之意。
那是一個座標，其上的清氣，指着一個方位。
有意思。
林末笑了笑，他看了眼地上將土壤碎石浸潤的那灘水，又看了看不遠處，正與羽扇說話的凱德恩，直接便轉身離開。
手中黑色的火焰升起，只是一瞬，便將那掌心內的清涼之意焚燒殆盡。
他不想扯進赤鯀與百離學宮的上層交易之中，也無意與其進行更深層次的交際。
有這時間，他不如回去繼續刷神意意勁，水元，赤能。
在這紛亂的世道，無論是隸屬海族，抑或大周，甚至於是那千羽界，想要真正在時代的浪潮下倖存，都需要擁有真正切切的實力。
海使，或者真君很強，算得上一方人物，卻是不夠。
在他看來，最少也要大聖，甚至達到那千羽界中，所謂‘仙’的層次。
是的，不成‘仙’，終是螻蟻。
接下來，他的目標，便是快速積累神意，突破真君，隨後藉助第五階段的天賦覺醒，獲得極大的戰力提升。
最終在這大世之中，等待機緣，破入所謂的大聖，抑或‘仙’的境界。
林末把玩着黑白兩色的回到四方城。
其亞還在酒樓中等候，連帶着還有之前的加蘭雷與加蘭薇。
只不過後者沒有之前的傲慢與神氣，反而一臉忐忑模樣。
見到林末出現，其亞胖子迅速起身，皮球一般滾到林末面前：“師弟，任務結束了？”
他說着左瞧右瞧，沒有發現阿克拉的蹤跡，很是疑惑，卻又不敢問，只得看向林末，欲言又止。
“結束了，你老師最後來了，在城外山上，你看看你是與他們一起回去，還是怎樣。”林末簡單說明了下情況。
他已經猜到，那深海之鎖凱德恩估計是被那羽扇叫來的，這也能解釋，爲何其一出現，便讓他住手。
而此事，其亞目前來看，應該不知情。
“這……老師竟然來了?”其亞嚥了口唾沫，眼睛微閃，好似也猜到了什麼，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我還有事，就先回百離島，到時候島上有機會再會。”林末明瞭，點點頭，率先開口。
說罷轉身欲離開。
“敖先生留步。”就在這時，一旁的加蘭雷上前，手中託着一大紅鯉魚盤，其上由紅色絲綢覆蓋。
“之前多有冒犯，這是些許禮物，全當賠罪，還望敖先生收下。”
單不說那其中物品，就是那大紅鯉魚盤也頗爲神異。
看上去栩栩如生，居然是某種玉質組成，散發着淡淡的香味，一看便不是凡物。
“一點小事，談不上冒不冒犯，賠罪什麼倒不必了。”林末搖頭，他並沒有將之前的事放在心上，真若因爲一些言語冒犯就隨便殺人，還不至於。
當然，最主要是任務完成，他心情不錯。
說罷便騰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遠遁離去。
“終歸是沒有拉上關係。”加蘭雷看着幾乎轉瞬便消失無蹤的林末，左手輕輕摸着一旁加蘭薇的頭，不由輕聲嘆息。
“沒有拉上關係……或許是好事。”一旁的其亞則摸着肚子，喃喃自語。“每一個人，都知道只要緊緊抓着身邊的大魚，便能大概率跟着乘風破浪，乃至於跨過龍門。
只是又有多少人想過，要是大魚太大，或許一不小心，還未等看見龍門，便被其無意間掀起的驚濤駭浪所淹沒，所埋葬？”
其實，他知曉，林末爲何會專門跑回來，給他說凱德恩到了。
而他也想與林末一起回去，畢竟他對這個突然出現，實力強悍，性格霸道，又有些原則的師弟，有不小的好感。
可惜……與自家導師相比……
“或許，沒拉上關係，是好事……”
其亞嘆了口氣，臉上一直笑呵呵的表情消失，穩了穩腦袋上的王冠，低着頭，同樣離去。
*
*
淮州。
淮平城。
原本巍峨的大城，再次被加固，經由特殊手段處理，城牆上不時流淌有神光，顯得十分神異。
而城池附近，不知何時，新築起了一座九層黑塔。
高達數十米的黑塔，表面由黑色的藤蔓纏繞，而最頂端則有血紅色的瀑布傾泄而下。
那是真正的血水，光是靠近，便有刺鼻的血腥味。此時沸騰着，冒着熱氣，如血練般，拍打在地面，澆灌在那如魔藤般的藤蔓底部。
一襲暗紅色道袍的男子坐在塔底，坐在那藤蔓之旁。
狂躁而灼熱的血水落在藤蔓底部，偶有血沫飛濺，濺落在男子身上。
其眉毛，頭髮，盡是紅色，皮膚蒼白，暗紅色的道袍上有着一輪半黑半紅的大日，明明是繡刻圖像，看上去卻仿若在冒着難以想象的熱氣。
讓人不敢直視。
他便是千羽界道祖，真正站在千羽界頂峰的存在，傳聞中的大日真君。
而其據傳根底極厚，實力更是遠強於一般道祖，在十仙之下，足可排進前三。
呼！
一陣風吹過。
大日真君之後，忽地出現兩道人影。
其中一爲眉心生眼，身着白色骨甲的男子，一爲身材魁梧如山，渾身皮膚赤紅，身纏一圈圈黑色鎖鏈的僧漢。
“宗政原拜見真君。”
“泥樓拜見真君。”
一前一後，兩人沉聲道。
正是宗政一族的宗政原，與那黑佛教的小佛首，泥樓。
兩人氣息較之之前，都強悍了不少，身上多了股詭異的氣息。
“伱們來找我？是又有戰爭了嗎？”大日真君名爲陸沉，他緩緩睜開眼睛，不帶一絲感情的瞳孔掃過兩人，
“太陽東昇西落，大日卻並非永垂不朽，想要真正蛻變爲永恆的黑日，需要更多人的哭泣與跪拜，我已經等很久了。
這一次，是攻向何處？”
“……啓稟真君，暫時還沒有明確掀起大戰的準備，不過焦灼地如今在益州，現在我等任務是休養生息，以及適應此處天地之根。”
說話的是宗政原，他如今境界突破，在淮州中，地位可排入前五，道祖之下，更是數一數二之人，有資格參與大事抉擇。
“九州推不得，何不朝大海進發？元衣曾在那七海中吃過虧，吾想去看看。”陸沉沉聲道，聲音縹緲而熱烈。
“據聞這方世界裡，有羣海族存在，只是不知有無海袞弟子的強悍？”
“這……我等馬上去搜集相關情報。”
兩人對視一眼，隨後，宗政原，立即迴應。
陸沉沒有說話，平時的他，沒有戰鬥時那邊熱烈，易怒，反而更加平靜。
只有這樣，才能維持他自身的理智，從而不被道化。
十仙，永恆，唯有化爲完全的黑日，才能不墜。
在這方世界，他或許有一絲機會。
*
*
百離島，宿舍島嶼。
林末盤膝坐在密室之內，角落處，丹爐下，正燃着熊熊的黑焰，他則一口一口吞吃着元石。
咔嚓。
他輕鬆地將元石咬碎，隨後咽入腹中，元氣一絲絲滲透而出，與他融爲一體。
天賦珠的淡藍色光幕上，赤能點緩慢而又堅定的增長。
同時，他手裡還有株近乎要枯萎的元靈花。
林末看了看手中不復以往，快要凋謝的靈物，這天地的精粹，真正的至寶，在他手中，也走到了最後的盡頭。
而在其助力下，他的神意越加凝練，再次達到神變四重的門檻，一旦蛻變，便是踏足這條路的盡頭，只差凝練法身，突破真君。
赤縣武道進展神速的同時，海族水元法典，同樣進展神速。
在前者帶動下，如今已經由五虺突破至六虺境，相當於立命圓滿。
咕嚕咕嚕。獸形丹爐中，製作的好藥快要到成形的關鍵時刻，爐下黑焰自發小不少。
林末沒再汲取手中元靈花的養分，直接揉成一團，塞進嘴中，兩三下咀嚼咬碎，便咽入腹中。
有點類似於魚腥草，味道並不算好。
只是相比於大量的藥力發作，飛速滋養着神意，這點缺憾之處，卻也能接受。
“最多兩日，便能突破神變四重，比起在崖柏島苦修，進展確實算得上神速了。”林末輕聲嘆息，僅僅一年時間不到，他便得到了普通人十數年的成果。
其中除了他的努力外，外物的作用，卻也無法抹殺。
有時候，比起單純的天賦，機緣對於境界的作用，往往更大。
就如同那吞靈鯊之於阿克拉，短短兩年，便造就了一位大宗師絕巔，戰力近似真君的高手，簡直比林末還來的快。
“只是不知道凱德恩等人，會如何處置對方？”林末忽然有些好奇，不過轉瞬卻也不再多想。
這兩人解決了自然是好，要是沒解決，也不差，等下次兩人遇見後，說不得還能把其那小鯊魚借過來玩玩。
此時既然完成了任務，也該去自家導師那交差，順便取得屬於自己的獎勵了。
林末起身，將爐子的火關掉，取出其中丹藥透氣晾乾，走出宿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