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等人來了。”
就在鄭銘和老天師說話時,小福子來到近前,輕聲說道。
鄭銘頓時眉開眼笑,道:“老天師要不要一起去?”
“呵呵,陛下說此人劍道比西門還要強,老夫可是充滿了好奇。”老天師道。
爾後。
兩人一同來到養心殿。
殿前的青石地面上,站着一個身穿黑衣的人,還有一隻雄偉的鷹。
“拜見陛下!”
鄭銘剛剛走到他面前,他就躬身拜道。
聲音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鄭銘打量了他一眼。
第一感覺是好像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一身白衣,獨孤求敗一身黑衣,西門吹雪面容蒼白俊逸,獨孤求敗容貌普通無奇。
兩人的外表差別巨大,但是身上的氣質卻一模一樣。
一樣的寂寞,一樣的孤傲,一樣的遠離了人世的情感。
劍魔孤獨求敗,劍神西門吹雪,這兩人的劍道,都已經脫離了普通的劍,而更像是一種人生境界。
“求敗”和“吹雪”。
兩個都是一種悽絕的境界。
“獨孤先生請免禮。”
鄭銘伸手虛扶。
獨孤求敗擡起頭,卻看向老天師。
“你很強!”
一雙銳利的眼眸中充滿了躍躍欲試。
張之維捋着鬍子的手微微一頓。
“咳咳。老夫不修劍道。”
忽然間,他發現跟鄭銘一起來迎接獨孤求敗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早知道獨孤求敗與西門吹雪一個性子,打死他他都不來。
這段時間,西門吹雪經常去找他比試。
雖然他不修煉劍道,但是他足夠強啊。
弄得他有些鬱悶。
他一個修仙的,講究心平氣和,一點也不喜歡打架。
以前有一個西門吹雪就夠他受的,現在又來一個獨孤求敗。
真是夠要命的!
張之維心裡暗暗嘀咕着。
“我只求一敗,還請成全。”獨孤不敗又哪裡會放過他。
張之維耷拉着眼皮,朝鄭銘瞥去。
鄭銘輕咳一聲,說道:“老天師,要不你就成全一下獨孤先生吧。”
他毫不猶豫的把張之維給賣了。
‘嗚呼,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誠寂寥難堪也。’
‘求敗’是孤獨求敗最大願望,鄭銘又怎能阻攔?
而且他也想看看老天師和孤獨求敗的戰鬥,想來一定精彩至極。
鄭銘的推波助瀾,讓張之維非常無奈,道:“那點到爲止。”
“好!走走,我們去校場。”
獨孤求敗還沒有說話,鄭銘卻已經急不可耐了,拉着兩人朝着校場走去。
“咳咳,小福子,去叫一下西門劍神。”
他也沒忘記西門吹雪。
獨孤求敗和西門吹雪湊在一起肯定更有意思。
片刻之後。
幾人來到校場。
西門吹雪早就在校場中修煉了,倒是讓小福子白跑了一趟。
見到鄭銘三人過來,西門吹雪眼眸驟然迸發出熾熱的感情。
同時獨孤求敗也看向西門吹雪。
兩人相視,雖無言卻又似乎道盡萬千情懷。
鄭銘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們,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
之前他覺得兩人的氣質很像,但現在他發現兩人的氣質還是有些差別的。
西門吹雪更像是雪山之巔,雖孤傲寂寞,但卻在山頂之上。
而獨孤求敗卻如天邊浮雲,無常形,無常心,無常勢,無我而無敵。
僅此一點,可以看出獨孤求敗的劍道要比西門吹雪高上一個層次。
“西門吹雪拜見前輩!”西門吹雪雙眸熾熱,躬身拜道。
對於他來說,遇到強者是一件幸運的事情,遇到一位劍道強者更是一件萬幸的事情。
獨孤求敗看着他,說道:“希望能與閣下以劍論道。”
“求之不得。”西門吹雪道。
“咳咳,要不你們先論道,老夫先回去了。”張之維想遛。
在他看來無論是西門吹雪還是獨孤求敗,腦子都有點直,心中除了劍道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與他們在一起,還不如回去跟小徒弟一起玩耍。
“前輩請!”獨孤求敗又怎麼會放過他。
張之維微嘆一口氣,道:“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出手了。
鄭銘同西門吹雪退到遠處,眼眸中閃過一抹金色光華。
皇天有眼!
這種強者的比試,他靠肉眼是無法看明白的。
校場中,張之維和孤獨求敗相對而立。
“你不用劍?”張之維有些詫異的問道。
獨孤求敗道:“我心中有劍。”
無劍勝有劍之境是隨心所欲、物我兩忘的境界。
這種境界,不需要劍,不代表就一定沒有劍。無形劍氣也罷、以掌代劍也罷都是一樣的意義,並無長短高下之分,只有手段方法各異。
獨孤求敗的劍不是一柄真正的劍,而是他的劍心,隨心所欲的劍心。
張之維的神色變得認真起來。
“出劍吧,老夫會全力以赴。”
這是他對獨孤求敗的尊重。
獨孤求敗微微頷首。
“多謝。”
下一刻。
劍意沖天而起,無形劍氣凝聚於獨孤求敗身前。
只聽劍氣撕裂了風息,獨孤求敗就朝着張之維衝去。
金光閃耀,蒼白的絳宮雷纏繞在張之維的手臂之上。
他猛地擡手一掌拍出。
轟的一聲雷暴。
狂暴的氣息滾滾涌動,掀起一道猛烈的風氣,捲起無數塵土飛揚。
遠處鄭銘和西門吹雪的衣袍獵獵作響,一片片砂石撲面而來。
西門吹雪雙眸一眯,無形氣勢釋放開來,擋住了飛射的砂石。
獨孤求敗一劍無功,擡頭看向天空中滾動的雷雲。
“好!”
他大喝一聲。
聲音之中充滿了暢快和豪放。
轟隆隆~~
驀地!
滾滾雷雲落下一道蒼白的雷霆,與張之維融合在一起。
揮手之間,盡是剛猛無儔雷霆。
獨孤求敗雖然手中沒有劍,但他的一切都是劍。
張之維一念御雷,獨孤求敗一心化劍。
兩人的身影不停的接觸,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變化完全,每一次都顯得狂暴凌厲。
哪怕鄭銘用上了‘皇天有眼’都有些眼花繚亂。
不,亂的是他的心。
獨孤求敗的劍氣空靈飄忽,讓人琢磨不透。
老天師的絳宮雷端莊開明,大開大闔,一舉一動之間都帶着獨特的韻味。
鄭銘能看透他們的氣息、威勢,卻無法看透他們的意境。
頗有種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感覺。
兩人交戰片刻,就停下來了。
時間雖短,但結果已定。
他們不是生死之戰,沒必要決戰到底。
“我敗了!”獨孤求敗雙目帶着燦爛的光華。
對他來說,敗亦是一件幸事。
唯一令他惋惜的是老天師修煉的不是劍道。
“呵呵,老夫也不過佔了道法的便宜。”張之維溫和的笑道。
“道法更注重自然之勢,比起劍道的純粹來,道法太過龐雜。”
“不敢,道不分高低,只有人才分強弱,敗了就是敗了,多謝前輩指點。”獨孤求敗道。
張之維的話自然是謙虛之詞,無論是道法還是劍道都是沒有盡頭的修煉之道,又哪裡來的便宜可佔。
張之維的確要比獨孤求敗強上一線。
鄭銘看着他們兩人,嘴角始終掛着淡笑。
老天師的強有些不講道理,獨孤求敗雖然敗了,但並不意味着他弱。
“如何?可有領悟?”鄭銘扭頭看向西門吹雪。
然而這一眼卻讓他愣住了。
劍神笑了。
那蒼白的面容上居然掛着一抹笑容。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西門吹雪笑,別說,還挺帥的。
“收穫頗豐!”西門吹雪不自知的說道。
“朕已經看出來了。”鄭銘笑道。
……
衡海城是大金皇朝東南部最大的城池,同時也是大金皇朝海貿最爲發達的城池。
龐大的衡海城坐落在海岸上,與壯闊的大海相連,宛若一顆璀璨的鑽石鑲嵌在蔚藍的大海上。
然而越是龐大的城池,隱藏的暗流就會越洶涌。
黑蛇門就是衡海城暗地裡的一股暗流,它是衡海城地下最大的黑暗勢力,雖然比之很多江湖宗門遠遠不如,但在這座城池,黑蛇門就是地下的主宰。
雨夜。
急驟的雨水籠罩着整座衡海城,密集的雨滴灑落在屋檐下、瓦片上,街道上,猶如叮咚琴瑟聲,縈繞在大街小巷之間。
如墨般的夜幕下,悄無聲息,驟然一道驚雷閃過,一道身影頭戴鬥,身披蓑衣緩緩走過街道。
“什麼人!”
黑蛇門駐地前,四名身穿黑衣的黑蛇門弟子看着來人,警惕的喝問道。
然而那道身影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不緊不慢,不疾不徐的靠近着。
“問你是什麼人,聽到沒有?”
“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來我黑蛇門撒野。”
“再往前,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看着來人越來越近,黑蛇門弟子終於忍不住動手了。
他們手持短劍如陰冷的毒牙,朝着來人撲去。
鏘!
劍音長嘯。
一道雷霆劈開夜幕,一道蒼白的劍刃劃過雨幕。
噠~
腳步繼續向前,身後四人卻已經躺在地上了。
他站在黑蛇門的大門前微微一頓,爾後伸手推開大門。
陰沉沉的庭院中,有無數身影隱藏在暗處。
高大的房屋前,站着一個蒼白的人影,黑衣黑髮,面色蒼白,雙目狹長,陰狠毒辣。
此人正是黑蛇門門主影蛇。
肅殺的氣息瀰漫在庭院中。
閃爍的雷電不停下來,將一切照的慘白。
“我認識你,夜幕劍洛繁星,金銀樓第一殺手。”影蛇看着來人,沉聲說道。
“你不該來這裡。”
“就算你是一品高手,黑蛇門也能吞噬你的生命。”
洛繁星擡頭,斗笠下露出一張黑色的面具和一雙冰寒至極的眼眸。
“我已經來了。”
影蛇狹長的眼眸一眯,變得更加陰寒,問道:“你想要什麼?”
“一件東西?”洛繁星道
“什麼東西?”影蛇道。
“一件你們也在找的東西,而且已經找到的東西。”洛繁星道。
“呵呵,我們的東西有很多,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能力拿走。”影蛇冷笑道。
“不管有多少東西,我都要帶走。”洛繁星眉宇一擡,冰寒的眼眸閃過一抹濃郁的殺機。
影蛇道:“想要東西也可以,但是你付得起價錢嗎?”
“東西我要,你的命就當付給你的價錢。”
影蛇陰沉的看着他,道:“那就是沒得談了!”
“已經很公道了。”洛繁星道。
“公道!殺手居然談公道,呵呵,還是要憑實力說話。”
影蛇一伸手,指着洛繁星道:“金銀樓第一殺手,留在這裡也算是我黑蛇門的榮譽。”
“給我拿下他!”
下一刻。
一閃而逝的雷霆下,十幾道身影驟然從陰影中爬了出來。
一把把蒼白的短劍,在雷霆的照射下,宛如一根根毒牙朝着洛繁星奔襲而來。
殺!
劍音迴響,與雨聲混雜在一起。
慘白的劍刃劃過雨幕,濺起一連串的水花。
身影交錯,鮮紅的血花與透明的水花摻雜在一起,雷霆再次閃現,絕美如燦爛的春花。
只是這燦爛之中摻雜着死亡的氣息。
“呵呵,不愧是第一殺手,實力果然不容小覷。”
“不過,就這點本事可拿不走黑蛇門的東西。”
影蛇冷笑一聲。
身影如蛇,蜿蜒而行,獠牙擊碎一連串的雨滴。
叮!
劍刃碰撞,一點火花濺開。
“你可能不瞭解我的實力。”洛繁星眼中凌厲的精光閃過。
砰!
兩人分開,下一瞬間再次碰撞在一起。
濃墨般的夜幕中,淒厲的雨簾中,兩人不停的交錯。
“殺手從來不會給目標活着的機會。”
鏘~~
劍氣如虹,剎那間已經穿透了影蛇的肩膀。
影蛇看着蒼白的劍刃,眸中瞳孔凝縮,陰狠之色被驚慌取而代之。
“等等,東西我給你。”
“現在討論公道的時間已經過了。”洛繁星握着劍柄,冷聲道。
“東西在哪?”
“在房間裡!”影蛇立即回道,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
洛繁星手中長劍輕輕劃過。
“死人是沒有資格談公道的。”
“你!”影蛇不甘的看着他。
爾後。
洛繁星推開房門,看着房間內的方盒。
長劍挑開方盒,其中只有一塊青色的令牌。
他收回長劍,抱着方盒轉身離開。
雷光閃爍,身後只留下一地的身體。
只是他沒有發現在不遠處的屋檐上,正佇立着一道身影。
夜幕還沒有結束,殺戮纔剛剛開始,蒼龍令還不知道會易手多少次。
這座繁華的城池迎來了一場從未有過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