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沒有搭理湯姆，而是細細感受着靈魂的充盈。
這種充盈，甚至讓他本人有種眩暈感。
通過肉眼觀察世界時，總覺得現實隨着注意力忽快忽慢，甚至有種掉幀的感覺。
他知道，這是肉體無法匹配強大精神力的結果。
杜牧調動法力，在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中同時運轉。
原本沉寂在丹田中的法力，此時像是動脈中的血液一樣，遊走在四肢百骸的每一個部分，且絲滑流暢，完全沒有任何生澀。
於是杜牧終於感覺到了舒適。
江湖上偶有宗師巨擘，會向外告知自己要閉死關。
他們在閉關時，沉浸在不會被打擾的，絕對安靜的情況下，全身心專注打坐，搬運渾身內力進行大周天運轉，也就是杜牧此時的這個效果了。
若他們稍不留意，就會走火入魔，練岔了內息，輕則經脈俱廢，重則一命嗚呼。
而對現在的杜牧來說，這彷彿呼吸一樣自然。
甚至如果不這樣強化全身的感官，他會有種自己被拘束在僵硬的肉體內，產生強烈的不適感。
杜牧緩緩睜開眼睛，看向湯姆。
想了想，另一個杜牧忽然出現在了湯姆的面前。
湯姆原本正低着頭，全身僵硬的等待杜牧的迴應，忽然看到第二個杜牧出現，眼睛差點掉出來。
“這……教授，這是……什麼魔法？造影嗎？”
湯姆想用看似輕鬆的語氣來詢問，可他哪裡能看不出來，眼前這個新的教授是怎麼回事？
這明明就跟自己一樣，是一個完整的精神實體！
湯姆感覺自己快要瘋了，或者其實自己已經瘋了，纔會看到這麼不可理喻的一幕。
一個被自己硬生生吸取了兩倍伏地魔本體精神力的人，竟然還有餘力，去憑空創造一個能夠獨立行動的精神實體！
憑空出現的半透明杜牧，露出了一絲笑容，看着湯姆輕描淡寫道：“沒什麼，看你用這種方式出現，稍微學習了一下而已。”
其實在這件事上，湯姆看錯了。
杜牧的這個精神實體，並沒有消耗他太多的精神力，因爲其結構的基礎，是法力。
法力和魔力最根本的不同，就是其擁有真氣般自由的精密操控性。
因此湯姆需要真正的重新復活，才能使用魔杖施法。但杜牧這個精神實體，真的能夠代替本體來進行戰鬥。
當然，不是拳腳功夫，而是法術攻擊。
在這種狀態下，杜牧幾乎是無師自通般，掌握了操控精神力的方式。
雖然沒有學到任何具體的法術來針對靈魂，可光是旺盛的精神力，就讓杜牧有自信，他此刻任何蘊含法力的攻擊，都能對無形無質的靈魂起效。
杜牧擡起手，摸了摸湯姆的腦袋，微笑道：“你很不錯，確實是個優秀的弟子。”
湯姆感受到腦袋上傳來的觸感，近乎有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慄。
他……他能碰到我？
這可不是說，肉體能碰到肉體，靈魂能碰到靈魂。不是這樣的，肉體是物質的，可以相互觸碰很正常。但霍格沃茲世界的靈魂和精神力是無形的，不僅會穿過肉體，也會穿過彼此。
只不過，帶有惡意的靈魂，可能會侵蝕到另一個靈魂，使對方受到傷害而已。
可那種傷害更近似墨水滴入池塘的浸染……然而此刻頭頂的觸感，卻是那麼真實，湯姆甚至有種錯覺，自己已經復活了，真的站在這裡，像個乖乖學生一樣，被老師安慰。
如此溫馨，又如此恐怖。
湯姆已經再也說不出話了。
明明剛剛重新凝聚爲精神實體，獲得比本體更加旺盛的精神能量，他卻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脆弱。
“走吧，湯姆。”
雖然溫和的在和湯姆說話，但杜牧的本體已經站起身來，將香主骷髏頭和日記本一起綁在了後腰上。
顯然，湯姆到底願不願意走，跟着他前往未知的地方，其自身的意願並不重要。
湯姆木然而沉默的跟隨着杜牧的身後，只見他走向這個院子的大門，一腳邁出。
湯姆就感覺，整個天地頃時變色。
幻影移行？完全看不出來痕跡，絕對是大師級別的施法。
但這點程度，相比剛剛的震撼來說，完全不值一提，湯姆木然的面孔，沒有露出任何神情。
只是當他擡起頭，看到出現在面前的老人，以及其桌子上的物件時，忽然崩潰了。
崩潰的無聲無息，整個精神實體直接消散。
而杜牧後腰的日記本，開始瘋狂翻頁，像是想要把自己撕碎一樣。
鄧布利多有些驚訝的看着湯姆消失的地方，看向杜牧道：“那個難道是？”
杜牧點點頭：“對，你曾經的學生，現在也是我的弟子，湯姆裡德爾。”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下，補充道：“是湯姆·馬沃羅·裡德爾。”
日記的翻頁停止了。
它像是死了一樣，靜悄悄的呆在杜牧的後腰，和旁邊的骷髏一樣死氣沉沉。
不知爲何，鄧布利多忽然感覺自己可能說錯話了。
但他確實和湯姆八字犯衝，這輩子從來沒有找對過和對方的相處方式。
而湯姆剛剛崩潰的原因，自然是桌子上的一大堆魂器。
或者說……破碎的魂器。
在格蘭芬多寶劍的劈砍下，任何魂器都沒能逃開被斬碎的命運。
鑲嵌着復活石的岡特戒指，拉文克勞的冠冕，赫奇帕奇的金盃以及斯萊特林的掛墜盒。
鄧布利多嘆息一聲：“哎，四位學院創始人恐怕也不會想到，他們留下來的遺物，最終會全部毀於格蘭芬多寶劍之下。”
說着，他擡起頭，看向杜牧後腰的日記本，關切道：“你應該……瞭解那個日記本的危險性吧？怎麼樣，尋找到方法了嗎？”
鄧布利多問的是，是否通過湯姆獲得了對付伏地魔本體靈魂的方法，但他不確定杜牧向湯姆袒露了多少情報，也就沒把話說開。
杜牧見狀，露出笑容：“鄧布利多校長，沒關係的，湯姆已經知道了大部分事情……我們現在可以出發，去尋找洛奇教授了。”
鄧布利多皺眉：“會不會太急切了？而且你確定要帶着日記本一起去嗎？”
杜牧搖搖頭道：“沒什麼需要準備的，其他教授沒有防禦靈魂攻擊的方法，去了反而添亂。”
其實西弗勒斯斯內普應該有辦法保護自己。
但這次鄧布利多沒有說出口。
作爲一個謹慎的人，他還是不打算在最後關頭，在伏地魔的魂器面前暴露斯內普。
萬一呢？
萬一這次伏地魔僥倖逃脫，斯內普還是能起到大作用的。
沒有必要把底牌在手牌充足的情況下掀開。
鄧布利多深吸口氣：“好吧，既然你堅持。”
說着，他手持格萊芬多寶劍，走到了杜牧身邊，伸出手，示意杜牧拉住自己。
杜牧則微微一笑，握住了格萊芬多寶劍的劍身。
鋒利的劍身，絲毫沒有傷及杜牧的皮膚。
鄧布利多驚訝的看了杜牧的掌心一眼，但沒有多問，拿出老魔杖施法道：“幻影移行。”
二人頃刻間，在校長室內消失不見。
偌大的校長辦公室頓時變得空蕩蕩，似乎只剩下整理羽毛的鳳凰一隻活物。
片刻後，辦公室內牆壁上沉默的畫像，才齊齊鬆了口氣。
“天哪，那個男人比上次看起來更加恐怖了，之前我還以爲他不過是個會點變戲法的啞炮。”
“我怎麼覺得他吹口氣我就要消散了一樣？一定是錯覺吧。”
“恐怕不是，難道他從湯姆身上學到什麼涉及靈魂的黑魔法？我剛剛感覺自己的肩膀上像是扛起一座巍峨的高山。”
“難以置信，四位學院創始人都沒有給過我這麼大的壓力……難道就因爲我死了嗎？”
“提醒我告訴鄧布利多，下次這個男人來的時候提前說一聲，我好去別的地方透透氣。”
“一起……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