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之上,立一奇島,島勢聳天,大不知邊際。放眼而去,萬頃後,無邊林木瀟瀟,不時有鳥鳴其中,獸嘯傳來。
元玄青衣飄飄,左手執天羅罩日傘,右手持日光神鏡,立於島上。
“陽池果然不愧洪荒八大洞府之一。如此靈氣充沛,不愧東王公修行之所。”元玄嘆道。
“老師終於回來了。老樹有禮了。”嗡嗡之聲傳來。
“老樹妖,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已用寶鏡焚你了。我不是東王,我叫元玄。”元玄道。他早注意到那扶桑樹妖氣磅礴。
“老師,我知道是你啊。老樹不會認錯主人的。”扶桑樹不知盤庚輪迴,此刻仍將他當作盤庚,聽到元玄說出他自己名字,不由高興起來,以爲盤庚悟通了前身。
元玄自然不懂他的話,只好道,“嗯。你先別嘮叨,告訴我日宮如何開啓。”
“既然你把我錯當爲東王,那正好從你口中得知日宮開啓之法。”元玄暗忖,看着老樹頂上巨大的日宮。他那裡知道他就是他,他剛纔破開的陣法不叫九龍太陽真火大陣而叫九龍玄火大陣,是洪荒五大絕陣之一!要不是他這佈陣之人親來,怎麼會如此輕而易舉破開了這洪荒絕陣!
“難道他不是東王?”老樹妖也一陣疑惑,看着元玄。“就是他啊,就比先前多了些仙佛之氣,是修了仙佛道法吧。”老樹妖心裡想着。
“你順我的樹幹向上,到樹冠上的第三個樹杈時,順日向轉到震位,然後在我第六個樹枝下有一哥圓日圖案,你按下去就好了。”老樹嗡嗡的聲音,讓元玄耳朵頗不好受。
元玄不在多話,按照老樹妖所說,就如六年前,盤庚初次聽了老樹妖的話。
紅光閃過,元玄出現在昔日自己與嫦娥鬥天界諸神及美猴王的大殿之上。
一個空廣蒼涼的大殿,殿內一派殘廢景象。
殿上的兩把青木雕金座椅倒在上面。殿中擺着半人多高、鼎上刻九龍浮雕圖案,兩邊鼎耳爲龍首形的古樸、厚重三腳黃銅浮雕方鼎斜歪在地。丹墀下胡亂扔着十二個蒲團,九百蟠龍的藤椅腿腳都齊整的散亂在殿下。
“明顯有人在此爭鬥過。”元玄思量。“可是誰吃了豹子膽到日宮爭鬥。”
蹭,蹭。幾步,元玄已經轉入偏殿的腳房中。
丹室之中一無所有,地上有幾堆血跡,凝成了黑紫色。再往裡走。一間靜室之內仍是一無所有。元玄失望至極。
快步轉出,進了左首通道,轉進去是道迴廊,迴廊青木柱子林立,都隔着幾尺。迴廊轉繞,直向裡而去。元玄邊走邊看,地方雖然廣大,卻是一無所有,無花、無樹更無一個活物。
元玄不知爲何,便一路向後邊行去,迴廊盡頭,果然盡是樓閣亭臺,正中還有一金碧輝煌大殿。幾步上前,推開殿門,只見殿內一無所有,更是無有修飾,“想來是個殘品,還未造好。”元玄心中忖定。
大殿上邊亦有小門,只是小門內密室中空無一物,尚不如外面大殿。出了密室,到對面一看,這才稍爲坦然。
密室對面是一寢室,室內甚是清雅,其中多是日月交輝的圖畫。瑤牀對面牆壁右側之上有一懷抱玉兔、紫衣翩翩,腰間掛一寶鏡,面有淺笑的絕色佳人。佳人遙立空中,身後頭頂月華正濃,幾縷閒雲輕掩月旁,畫像意境甚是高潔。
元玄擡眼而望,心中奇怪,“這女人和嫦娥一個模樣,確是穿着紫衣!”
掃眼一看牆壁右側少了幅畫,空出的地方,卻題着半闕詞:“暗香掠影隨風去,紫衫牽魂入夢來。曾回首,千年遣眷了無痕,夢裡幾起幾長嘆!坐妝臺,衩斜髻散卻因何?淡妝輕抹弄紅顏!……”
元玄不比先前,此次他再生後看到這詞。看的懂這詞寫女子閨閣思戀情人之意,當下不禁心中有感。想要填詞。
“青衣蕭瑟堪前塵,只爲尋根探舊事。欺人甚,仙佛因何阻我路?焚神魂煉斧闢大道!試把天,我心由我不由人,敢教蒼天換顏色!”
元玄彈指一揮絕然寫畢,不再回首。
轉頭卻見碧雲牀上一青色木匣開着,匣中空空,只有一枚白瑩玉簡。
玉簡入手冰涼,元玄探入神識,字跡隨即印入腦海。“天玄青衣法門……”
元玄看完玉簡,仔細上下瞧瞧自己,“難道我穿的就是天玄青衣!”
元玄兀自不信,遂念動法訣,白光一陣繚繞。天玄青衣背上一個大大玄字,前心則是一個大大的天字。天玄青衣是望舒爲元玄採西天落日紗和天河冰藕抽絲製成,後來元玄修道重現演繹大道,喜好白色,是以望舒又重新煉過了,這才使得本是青色的天玄青衣成了白色。
“我是東王。”元玄當下被震撼住。
“真是可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自己原來一直揹着自己的過去!”元玄心中一陣苦澀。
“只是我是東王,東王又有何故事。這樣尋下去,何時是個盡頭?”元玄沉思。
轉眼間走出了日宮。
“袖裡乾坤藏日月,芥子須彌裝天下。”元玄突然想起天玄青衣的控制法訣。
一個寸八週圍,高三尺六寸,周身青光流動的樹杖被元玄從天玄衣的袖裡乾坤中拿出。
接着又是一件烏光瑩瑩的龜殼,還有十幾段青色樹枝做成的小幡。元玄仔細看看,是從那長樹枝上折下的。
元玄仔細看過幾件寶貝後,再去尋找,一枚拳頭小骨珠拿在掌上,珠上一條青龍癡呆的盤着。
“呵呵,還算不錯。聊勝於無。更何況這樹枝,青龍珠和龜殼明顯不是俗物,比之日光神鏡和天羅罩日傘也不差去。”元玄雖然不知道這天玄樹杖,青龍珠和龜殼天書的來歷,但也是個識貨的主。
元玄瞬間出了日宮,站在島上,看着這安居在扶桑樹上的日宮,“嗯,把宮殿安在樹上,怎麼看到都像個鳥巢!”
“哈哈,東王說的是,老樹當時也是這樣認爲的,可是你不聽,還用青龍珠給我作爲抵押。”
“是這珠吧。”元玄拿出青龍珠,在掌上玩弄。
扶桑樹樹身上的大眼一陣發呆,一臉渴望。
元玄看在眼中,便將青龍珠收回到手中。
“欲先讓其毀滅,必先令其瘋狂。”一萬多年前毛偉人的語錄,元玄比對三清洪鈞的道法還要尊崇。此刻故意拿青龍珠給老樹妖看,無非是想讓其動心,他纔好套出東西。
“呵呵,你給我說說洪荒東王舊事。”元玄似要聽故事般,看着扶桑老樹。
“在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行了,別廢話,直接說事。”元玄一陣哆嗦,這老樹精怎麼比己小時候給弟弟當時講故事啓蒙還羅嗦。
“你有一妻一妾……”元玄當下思緒飄搖開去,“齊人有一妻一妾……”倒是左擁右抱。
“竟然一個是三界至尊的王母,一個是貌羞蕊宮仙女的嫦娥。”元玄心中說不出是什麼味來。這纔想起妲己當時所說的話,月神望舒和金母元君喉婉和他的關係確實有其事。
“死人,大道千條,你若得證,怎樣對我?!”
“我不管,哪怕天降殺機,我也要守住。這是我幾十億年唯一的守望,難道你非得讓我沒了盼頭,終日懺悔那些在紅塵中的罪孽!那我活她作甚!”
“你,你又來騙我,到時那人說個不字,你還不是棄我而去。反正我罪孽深重,死不足惜,留着殘軀何用?還不如還給天地,養育一方!”
“我兩人原來是個鬥法的所在!可惜小狐狸卻命喪我手,早知無論如何,都難逃情劫。又何必傷她性命!此城我之大罪!只是此事日後定要找個說法,要不怎能抵消!”
元玄腦中不斷閃現妲己的言語,道心一陣陣顫抖,“是非要做過這場情障的?”
“月藏玉兔日藏烏,自有金母火狐結。
相盤結,性命堅,紅蓮業火煉情緣。
攢簇五行顛倒用,功行圓滿證混元。”
“若說羞煞從何說起?好意讓你坐,你卻疑慮!那時節卻不見心軟,趕得我無處可去,造成今日因果,只盼日後多些好心!”
元玄轉瞬又將菩提和孔宣的言語記起,頓時一陣明悟。
“何來緣法道理?何來情障纏身?何來因果際會?何來業力劫數?我證我道,不修太乙玄道,自然心如野馬,御風天涯,何來困頓煩惱。”
“我心由我不由人,我道由我不由天!我要教這蒼天改換顏色,要那衆生都能主宰自己!”元玄淡然擡眼,看向天際。只把扶桑子的話語當成清風www.Qingfo.Cc拂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