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很多把“榮耀”看的比生命更加重要的貴族來說,如果自己的宴會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刺殺者搞砸,那麼自己的家族肯定無論如何都要讓對方付出代價吧?
但是維拉肯家族並不是這樣的“榮耀貴族”,或者嚴格來說,維拉肯家族的大小姐黛麗斯不是這樣要面子不要命的貴族——對她而言,家族的榮耀固然重要,但是家族的存續卻比一時的“榮耀”重要的多。
在今天這場盛大的晚宴上,在這場戰爭的前夕,愛卡迪特的將軍莫盧恩——奧比斯國王統治王國軍隊的左右手之一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強行刺殺,這樣的行爲無疑是對整個愛卡迪特王國的挑釁,更是對維拉肯家族的極大蔑視,一般來說維拉肯家族當然要儘快傾盡全力抓捕刺殺者,並用這樣的手段挽回家族的顏面。
但是黛麗斯並沒有做出這個決定。恰恰相反,在那位名叫貝斯的異靈者離開之後,她第一時間做出的選擇就是故意放縱“敵人”的逃跑,完全消極對待後續的搜捕。
至於她這麼做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無關於榮耀或者復仇,只是及時“止損”而已。
沒錯,就是止損,莫盧恩已經死透了,他死在舒爾密斯城,死在維拉肯家族的舞會上,維拉肯家族無論如何都躲不開愛卡迪特貴族議會的問責,在這種情況下,作爲這場宴會負責人的黛麗斯自己很可能會被家族推出來貶爲奴隸甚至直接處死,家族的爵位與領地都可能會被分割,舒爾密斯城這塊蛋糕更是無論如何都保不住的。
不過……即使會落得這個下場,維拉肯家族也好歹是一個“公爵貴族”,在付出了巨大代價之後無論如何不至於被直接除名,家族還能繼續存續,維拉肯這個姓氏也可以繼續傳承。
但是如果這個時候維拉肯家族真的去抓捕了那位來自燭火的年輕刺殺者…………
抓不到還好說,萬一真的抓到了,怎麼辦?
隨着時間的流逝,也許“燭火”這個神秘異靈者組織的存在還不爲大衆所知,但是在貴族圈子裡,四大王國但凡關注一些禁忌教廷的貴族們都已經不會對它感到陌生了,不論是與禁忌教廷對抗至今的事實還是斬殺了災獸塔卡沙哈的功績、又或者直接切斷霍爾克城城外的山峰駭人力量都已經成爲了燭火的“知名傳說”。
“這是一個非常有實力的超凡組織,有實力到可以打敗災獸,有實力到能讓禁忌教廷束手無策”!
這是所有人公認的事實,黛麗斯也很明白這一點,所以當貝斯說出自己是來自“燭火”的表演者的時候,這位一心爲家族着想的大小姐就果斷決定要放任貝斯離開!
莫盧恩死在舒爾密斯城已經足夠惹怒愛卡迪特王室派貴族了,貝斯如果也死在這裡,來自燭火的敵意是維拉肯家族無論如何承受不住的,畢竟貴族議會的“遷怒”多少還會維持着“貴族的規則與體面”,但是天知道一個由異靈者組成的“恐怖組織”會做出什麼事情。
於是在黛麗斯故意的放任之下,剛剛發生了一場刺殺的舒爾密斯城此時此刻居然好像無事發生一樣平靜如常,城裡的街道上非但沒有任何緊張的氣氛,甚至本來巡邏的士兵都被迅速召回到了維拉肯城堡,在起碼四個小時之內,誰也不會知道愛卡迪特的一位將軍已經死於非命,大家都不會對身邊的陰影有所注重…………
於是就是在這樣異常冷清的氛圍下,在舒爾密斯城一個不起眼的偏僻小旅館雙人房間當中,一位身上沾滿血跡的少年從牆壁旁邊的陰影之中緩緩現身了。
他的面前是一位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看樣子她也是剛剛從牀上醒來,所以睡眼朦朧的女孩還有些神色迷茫……不過在看到了少年手臂上那觸目驚心的巨大傷口之後,擔憂與心痛便瞬間取代了少女臉龐上的一切其他的神情。
“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傷的這麼嚴重?要趕緊治療才行呀”!
這是她詢問的第一句話。
顯而易見,這位並沒有在刺殺行動中直接出場的女孩就是貝斯的搭檔米琳,在把靈魂附着在貝斯的武器上之後,少女毫無行動能力的本體就放在這個旅館房間中靜靜沉睡,直到貝斯順利歸來,她的靈魂纔回到了身體之中。
在“靈魂附魔”期間,米琳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是一無所知的,所以看到貝斯居然會在刺殺過程中受傷,她纔會以爲行動失敗了並且憂慮後續的敵人。
不過貝斯自己卻對這樣的傷口不怎麼在意,在用行李箱中的繃帶按照法琳塔教過的包紮方法簡單處理傷口之後,他才一如既往維持着陰沉的聲音說道:
“沒關係,刺殺成功了,接下來只需要躲開追兵就可以了,我們這就連夜離開舒爾密斯,趁着莫盧恩遇刺的消息沒有傳回愛卡迪特王城,趕快解決剩下的兩個目標,以舒爾密斯距離王城的距離來看,剩下的目標起碼在兩個星期內都不會有所防備”。
是的,執行任務,貝斯把卡洛斯交代的事情看的很重,在他看來自己這點傷口完全不算什麼,他不能容許這樣一點挫折拖延自己執行命令的腳步。
其實貝斯的選擇也沒什麼錯誤,在信息閉塞的海倫娜世界,莫盧恩死去的消息要被傳回愛卡迪特王城需要時間,愛卡迪特王室意識到陰謀的存在緊急通知其他將領做好防備也需要時間,這樣一個消息一來一回就得兩個星期起步,如果貴族們互相扯皮互相拖後腿,時間還要更久。
在這種情況下,速戰速決無疑可以讓對手在接受到警告之前一無所知的離開人世,就像莫盧恩根本想不到居然會有異靈者刺客來刺殺自己一樣。
這確實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不是嗎?
也正是因爲這個決定如此“正確”,對於完全無視身上的傷口、執着加快完成任務腳步的貝斯,即使是米琳也只能無奈的點頭表示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