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你說到時候咱們真得的都得跳傘去嗎?”到了晚上的時候,周讓趴在雷鳴的身邊問。
“那誰知道,上級咋安排咱們咋辦吧。”雷鳴說。
“唉。”周讓嘆了口氣。
誰都能想明白,如果用空降的方式進入敵後很可能就被日軍發現。
說有什麼什麼條約,步兵不打跳傘了的飛行員,那都是扯犢子,反正雷鳴他們沒有一個信的。
再說了,他們雖然有傘但卻是空降兵,可不是什麼飛行員!
“要不你和周旅長商量下?唉,那也不行,走一步說一步吧。”沒等雷鳴回話呢,周讓卻先把自己否了。
自打抗聯國際旅成立以來,國際旅不可能只派一支特遣隊回去。
王校銳雷鳴他們也只是其中最大的一支罷了。
先後回國的各支特遣隊卻是又從國內接出來二百餘名抗聯失散人員。
截止目前,抗聯國際旅一共有原抗聯人員也就一千人左右,國內還有一千餘人。
當然,國內那一千餘人的數字也是估的,具體到個位數沒有人能掌握。
這就象都知道某處有抗聯活動,有與日僞軍戰鬥的發生,但國際旅的特遣隊也找不到人。
敵強我弱,特遣隊也找不到那個地區自己人的密營。
可不管怎麼說,這些就是東北抗聯最後的種子了。
一支近四萬的隊伍打到就剩兩千人了,按理說聽着是很悲壯的。
可是偏偏現在大傢伙的心氣都很高。
整個世界反***戰場都在勝利,國際旅的人就不信了,最後德意都戰敗了,那小日本就不投降?
不過,雷鳴他們卻都明白,仗打到最後,東北抗聯可能真就剩不了幾個人了,他們雷鳴小隊也很可能剩不了幾個人了。
但是,這種事想想可以但卻絕不能說!
就包括他們原雷鳴小隊內部議論戰局的時候都沒人說。
誰都有那個自覺,包括一向嘴碎的勾小欠都不說。
東北抗聯犧牲了那麼多人,現在又只剩這麼點人。
如果有任務那不管是誰,分配到誰頭上誰就得上,讓你堵槍眼那你就得堵槍眼!
你雷鳴小隊原來打游擊戰淨佔便宜了的,那人家別的隊伍不也沒打過陣地戰?
“這可咋整?”周讓依舊在那犯愁。
“咋整個屁!人家都給咱騰地兒了你還不睡覺?”雷鳴伸手就給周讓彈了個腦瓜崩。
他們兩個睡的這個屋子還真就是勾小欠跟何玉英兩口子給騰出來的。
那兩口子搬到別地兒去對付了。
其實這事根本就不用雷鳴吭聲。
誰都知道雷鳴兩口子分開有一段時間了,何玉英見雷鳴回來了人家直接就帶着勾小欠去電訊值班室裡對付去了。
至於他們家的那孩子卻寄養在了伯力一戶華裔人家了。
而勾小欠在“搬家”的時候還特意衝雷鳴擠咕了下眼睛,那眼神是什麼意思雷鳴權當未見。
“哎呀,你都把人家給彈疼了!”周讓伸手揉了下自己的腦門說道。
可是她看雷鳴的眼神那就是一個媚眼如絲,卻哪裡有半點痛楚的樣子。
“小六子,要不趁咱倆沒壯烈我給你生個兒子吧!”周讓舊話重提。
“唉,你認爲這個時候合適嗎?”雷鳴說道。
“那有啥不合適的,那生孩子又不是種莊稼非得趕春天。”周讓反駁。
“看到這回我接過來的那幾個咱們抗聯的後代了吧,多可憐,咱倆真有孩子你也想象那些孩子似的,遭了多少罪。”雷鳴感嘆。
雷鳴這麼一說,周讓不吭聲了。
這回雷鳴回來把他救出來的那幾個抗聯後代也帶出來了。
不帶出來他又能放哪?
有一句話叫作,偌大的中國竟然放不下一張書桌。
可是同理,偌大的東三省哪裡又有抗聯後代的生存之地?
“哎呀,關燈吹蠟睡覺覺,你把人家的好心情都弄沒了!”周讓氣道。
於是,他們這屋的電燈滅了。
而此時在另外一個屋子裡,小北風和小妮子也熄燈了。
“就你不會來事兒,小六子回來了你也不主動把咱家讓出去。”黑暗之中小妮子埋怨小北風。
“咱們憑啥給他們讓地方?我摟媳婦還沒摟夠呢,我可沒有那麼崇高!”小北風理直氣壯。
“那人家玉英姐都讓地方了。”小妮子說道。
“他們兩口子天天在一起打膩,誰也沒有回國,讓他們給前線回來的人騰地方不應該啊?”小北風依舊理直氣壯。
“說話這個難聽!”小妮子氣道。
她是拿小北風沒招。
在東北話裡啥叫打膩?那豬圈裡的豬在豬圈裡連泥帶水帶那啥的在那時面骨碌那才叫打膩呢!
“便宜那兩口子了,其實他們兩口子是佔便宜的!”小北風氣囊囊的道。
“他們佔啥便宜了?”小妮子好奇的問。
“人家那孩子生的也是時候,都帶到這兒來了。
早知道的話,咱們當時也要一個好了。”小北風說道。
一聽小北風這麼說,小妮子沒吱聲。
哪有不喜歡自己孩子的,可是在國內一直就打鬼子,小北風心疼她就不要孩子。
可是眼看大戰在即,小北風一想自己還沒有留個後自然就心有不甘。
不過小妮子卻又想起個話茬兒來,便說道:“行啊,要咱們兩個都能活下來,那我就給你生一堆。
要是咱們兩個都活不下來,那就別生了,你看小六子帶回來的那些沒爹沒孃的孩子多可憐!
現在有孩子倒是挺美的,可要是孩子爹孃都犧牲了呢,難道你想讓咱們孩子也象你從小似的?”
小妮子這話說的有水平,誰叫小北風是孤兒。
從這個角度來講,小北風當然不希望自己小時遭的罪再讓自己的孩子再重複一遍。
小北風不吭聲了,一伸手把小妮子拉了過來開始睡覺了。
而此時就在那個會議室裡,卻也有兩個人在嘮關於孩子的問題。
“小欠,你不老實睡覺又毛手毛腳的嘎哈?”那是何玉英的聲音。
“姐,咱們兩個再生一個唄!”這是勾小欠的聲音。
勾小欠說話,那當真是人如其人啊,就是黑夜裡誰能想到勾小欠那涎着臉賤不呲咧的樣子。
“還生什麼生?你沒看時局都有變化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上戰場了。”何玉英說道。
“正因爲要上戰場了,那你要是再懷上了就不用上戰場了啊。”勾小欠低聲說。
“這可不行啊!”何玉英一聽勾小欠這麼說嗓門當時就高了。
以何玉英的脾氣秉性和勾小欠這麼說話時委實不多。
“因爲生這個,我都少打了多少鬼子了!
這要是到時候再懷上咱們隊的人都會看不起咱們的!
我看這些天政治學習你都沒白學了!”何玉英不樂意了。
何玉英這麼一說,勾小欠也覺得自己理虧。
他當然知道自己理虧,到了正規部隊那政治課不說天天上也差不多,他在外面根本就不敢提這茬兒。
“等打鬼子打贏了,東三省光復了,我給你生一大堆,就怕到時候你天天洗尿布都洗煩了。”何玉英也感覺到自己和勾小欠說話生硬了,忙又柔聲的勸。
“沒勁,睡覺!”勾小欠無奈的說道。
勾小欠一說睡覺,何玉英便很自覺的鑽到了勾小欠的懷裡,於是那張破牀便發出了“嘎吱”一聲響。
抗聯國際旅的營地寧靜了下來,所有人睡的都很香。
一來每天他們就是沒打仗也都沒閒着都很累。
二來,這與戰鬥在那冰天雪地之間作對比,能吃飽飯能睡到熱炕頭上,那就已經是神仙般的生活了。
夜便這樣過去,黎明來臨,然後又是陽光普照,一片鳥語歡歌。
而當雷鳴剛投入到頭一天的訓練還沒一會兒時,他卻被一個通信員叫走了,因爲,大領導周寶國找他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