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佛祖,觀音菩薩,土地爺爺,土地奶奶,黃大仙,天靈靈,地靈靈,保佑小六子平安無事!”渾身還溼撈撈的小北風病急亂投醫的趴在河牀後面的樹林裡叨咕着。
這個真不能怪小北風,他所知道各路神佛也就是這麼多了。
如來佛觀世音菩薩那還是他在山林隊裡當小崽子時聽那些老土匪們講的,土地爺爺土地奶奶那是聽一個南方人說的。
至於黃大仙則是東三省人對總是有着神秘色彩的黃鼠狼的尊稱,現在是小北風求到黃鼠狼的身上了,平時他是管黃鼠狼叫黃皮子的。
說來搞笑,那黃皮子最大的神通其實倒象聊齋裡的狐狸精,那是專門迷人家的大姑娘的。
可是,所謂臨時抱佛腳有病亂投醫,小北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黃皮子能迷人家大姑娘那也是本事吧,至少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對於小北風的“的咕”,雷鳴小隊的人沒有人笑,因爲大家的心理是完全一樣的。
有那片蘆葦蕩作爲遮蔽,他們根本就看到雷鳴在那頭是什麼情況,但是他們能猜到雷鳴已經跳水了。
只因爲他們能看到日軍射出的子彈打得那處蘆葦蕩是葦葉和蘆花亂飛。
“要不咱們衝小鬼子開槍?”小妮子擔心的問周讓道。
她的身上自然也是溼漉漉的,她的頭髮上甚至還滴下水來,他們這些人遊過了河根本就顧不上給自己收拾一下卻是全都關注着對岸的戰鬥呢。
雷鳴不在,自然所有的目光就集中到了“二當家”周讓的身上。
周讓卻是搖了搖頭。
“咱們只打對岸的鬼子又不往河裡開槍是傷不到小六子的!”小北風不解的問。
“不能亂開槍,那萬一要是小六子從河裡游過來了呢,咱們一開槍鬼子可就不是光打那片蘆葦蕩了。”周讓解釋道。
周讓說得在理,於是衆人沉默。
是的,如果雷鳴從河對岸遊了過來,他們和日軍隔着那蘆葦槍戰,日軍的子彈可就打到河岸上來了。
那樣的話,再把爬上河岸的雷鳴傷着!
“哎,你看那是咋回事,着火了,着火了!”小保子突然喊道。
果然,衆人就看到那蘆葦叢中竟然是着起了火來!
那蘆葦叢怎麼會着火呢?鬼子用槍把那蘆葦叢打着了?這不大可能啊!雖然說此時是秋天,那蘆葦上面離開水面的部份已經乾透了,可是子彈卻能把蘆葦打着了,這個,這個,未免有點太邪乎了吧!
“完嘍,完嘍,小六子這回不光——唉!”小北風嘆了一口氣。
小北風想說的是,雷鳴這回完了,不光挨槍子兒了,只怕還會被那蘆葦燒火成了那水煮活魚了。
可是,他剛一張嘴卻是覺得不對所以就不說了。
小北風可是山林隊的小崽子出身,在山林隊中就養成了不亂說話的習慣,有些話是忌諱那是堅決不能說的,他這也是離開山林隊久了今天亂了分寸才說的,但隨即醒悟也就打住了。
“我好象看到小六子,不,我好象看到雷隊長了!”於標忽然說道。
“在哪?在哪?”衆人急問,他們的注意力馬上就從那已經開始燃燒得很大的火焰處轉移了。
“他——”於標瞪着眼睛看着水中的一處卻是又不吭聲了,他也有點不確定。
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敢說看到雷鳴了,別人怎麼會放過他?
衆人順着於標的目光看去,卻是隻看到河水湯湯哪裡有雷鳴的影子?
“你在哪看到的?”
“你都看到啥了啊?”
“哎,我說你個於標你咋說半截話呢?”
一時之間,雷鳴小隊人的問話紛至沓來。
“我剛纔好象看到一隻胳膊往那面比劃了一下然後就不見了!”於標必須得直承所見了,否則這幫人能活吃了他!
那面是哪面?
衆人就見於標所比劃的方向卻是河的下游。
“小六子會潛水不?”周讓忽然問道。
“應當會吧!”小北風不確定的回答道。
要說他們這些人裡和雷鳴最熟悉最早接觸的也就是小北風和小妮子了,從這點上講周讓都是後來者。
可是,小北風和小妮子在認識雷鳴的時候卻是在那白雪皚皚的冬天,平時雷鳴話又少,誰沒事大冬的天去講游泳上的事啊!
至於說游泳那雷鳴肯定是會的,按理說,會游泳的人應當就會潛水的,可是這潛水那是要憋氣的,也不知道雷鳴能在水裡憋多久啊!
一想到憋氣潛水,衆人的眼睛亮了,所有人也不再管那正在熊熊燃燒的大火全都往那片蘆葦往下幾十米的地方看去。
可是,現在已是下午,有斜陽入水便有一道波光更兼那蘆葦燒得正旺黑煙滾滾,衆人如何又能看清那河面呢。
而這時,周讓卻想起了什麼,她藉着那樹林的掩護邊拿眼睛瞄着河對岸邊啥着腰就往下游跑。
而就在她跑了幾十米後卻是直接一個前撲就趴倒在了地上!
只因爲她這一跑已是跑出那片蘆葦的遮蔽了,她看到有幾名日軍士兵已是端着槍從那片亂石中衝向河岸了。
周讓正小心的瞄着那河岸上的日軍呢卻突然看到那河岸內側的河水粼光一動一個人頭卻是從那河水中鑽了出來。
河道在這裡也就是四五十米寬的樣子,周讓他們所在的樹林那是沿河而長的,距離那河也有個五六十米的樣子。
一共才一百來米,周讓是絕不會看錯的!
此時從那河水中鑽出一個人腦袋來,那不是雷鳴又能是誰?!很明顯是雷鳴潛水潛到了這個位置憋不住氣了卻是上來換氣的!
可是這時跑在最前面的那名日軍彷彿發現了什麼,只是由於雷鳴又不傻他卻是貼着河岸把頭從水面裡鑽出來的所以那河岸就擋住了那名日軍的視線。
雷鳴自然是換了一口氣就又一個猛子紮下河去了,可是他那一入水卻是有水聲的。
另外,人是扎到水裡沒影了,可是他並不是雁過長空不留痕那河水上形成的波紋還在擴散之中呢!
那名有所警覺的日軍士兵已是由剛纔雙手橫握步槍的奔跑姿勢改成射擊姿勢向雷鳴冒頭的地方來了!
小六子,你欠我一命!
周讓暗道一聲,手中的盒子炮隨即就響了起來。
“啪啪”的一個短點射中,那名跑到岸邊發現河面異樣正打算向河裡射擊的日軍士兵直接就趴了下去,而他這一趴卻是直接一頭就摔進了水裡。
他也被打得潛水了,至於再出來那就得是幾天以後的事了,因爲出來時已是浮屍!
此處槍聲起,對面的日軍士兵自然就趴倒在地開始向周讓的這個方向射擊了。
而小北風他們隨即也跟着就增援過來,便有人開始向那日軍射擊的。
“往岸上打千萬別往水裡打,小六子在裡面呢!”周讓急喊道,卻是隨即又閉上了嘴巴。
因爲她馬上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和鬼子才離着一百來米,自己這嗓門可是不小,對面的日軍應當能聽到,萬一要是日本鬼子裡也有一個懂中國話的呢,那小六子豈不是危險?
自己可不能剛救了小六子一命一轉眼又把他害了啊!